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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新世界 第一百二十七節 林功勞和張機器 文 / 吹牛者

    第一百二十七節林功勞和張機器

    運輸百姓和物資,過去有苟家莊的陸路遷徙經驗,這次決定全部使用船隻進行海上輸送,為下一步的大規模海上輸送移民積累經驗。

    「海軍可以把登陸艇派來。」陳海陽說,「登瀛洲要承擔廣州的物資運輸任務,暫時不動。」

    「伏波能運多少?」

    「一次大約70∼80人。」陳海陽用鉛筆在本子上劃拉了一下說,「比登瀛洲要少,伏波上大炮和彈藥占掉了不少噸位。」

    「6艘運輸船呢?」

    「都是小船,每船裝30∼40人差不多了。」陳海陽計算了一下,「我們還繳獲了村裡的二艘200料船和五、六艘小船,這些都能用上,運力不成問題。」

    「海上要走幾天?」

    「帆船寬裕一點計算,二天。」

    「伙食怎麼辦呢?」

    「草地五號好了。這東西夠結實,管飽。」陳海陽顯然對乾硬的米餅不感興趣。

    「運人沒什麼問題,集中大船一個波次就運完了,普通百姓也沒多少財產要運,倒是這裡的木材、生鐵、麻絮、桐油這些很占噸位。」

    席亞洲說:「我建議陸軍部隊要盡快回撤一部分,現在一口氣出來了5個排3門炮,老家有點空虛。」

    東門吹雨說:「從明天開始每撤一船人就安排一個班隨船出發,運兵押運兩不誤。留一個排等新船下水之後再撤。問題是博鋪那邊都安排好了嗎?一下要來500多人!」

    「鄔德已經搞了方案。房子還在造,先讓他們住檢疫營--反正那裡空著。」

    「伏波用在這裡會不會影響博鋪那邊的設防?現在局勢很緊。」文德嗣想了起來。

    「有四艘漁輪在就沒什麼問題,它們可都裝了後膛炮。高機動、高速度、高火力,誰來都是找死。」

    「明天,第一波就把陸、林兩家的全部運走。」文德嗣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把張船匠留下繼續造船。」

    第二天,整個百圖就雞飛狗跳起來,到處都是大人喊,小孩鬧的,其中又夾雜著女人的哭叫,穿越者是早有準備,哪些人先走,哪些人後走,發了五色紙片給各人手中。

    海灘上用繩子拉出了多條通道,通道邊另有五色旗標注,拿著紙片的人看顏色走路上船絕對不會搞錯。船上特意帶來了幾百隻有背帶的籐筐和大量的草繩,按戶發給各家用來裝捆行李。

    「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李海平哼著歌站在伏波的後船樓上,看著扶老攜幼,大包小包的人流,正在士兵們的催促下步履艱難的緩緩流動著。

    林功勞仰頭看了下這個哼著小曲的「髡賊」,這小曲和他們身上穿得衣服一樣怪。族長叫他們「首長」,畢恭畢敬--那是怕這些「髡賊」們的火器厲害:光那卡口上的堡寨,連修帶買炮,村裡就花了不下幾百兩銀子,在守卡的短工們身上也花了不少錢,本地的幾百號土匪來打都不夠瞧的,被他們幾炮就給打沒了。

    這下被抓去了,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呢。林功勞對此特別的懊惱。他是林氏家族的一員,而且族長還是他的親伯父,屬於在百圖成長起來的一代,打小沒吃過苦,又屬於本村的「統治階層」。和在村裡成長起來的林、陸兩家的近支二代們一樣,他對干父輩的手藝沒興趣,只學了個七七八八,平日倒是喜歡舞槍弄棒,帶著短工操練,看誰不順眼就拉到申明亭裡拷打一番,正是八面威風,橫著走路。

    顯然這樣的日子以後是沒了,他越想越懊惱,忽然後背被人撞了一下,一回頭,是王三狗,五十多的一個光棍,族裡收留當了個長工,其實就是林家全族共用的奴僕。

    他原本就在懊惱,又被個奴才撞了一下,背上隱隱作痛,不由得滿腔怒火都發洩到這個倒霉蛋身上,揚手便是一個嘴巴,抬腿又是一腳:

    「你個棺材瓢子,長沒長眼睛?!」

    這王三狗渾身上下大包小筐的,本來就是一步一挨的走路,被他一掌一腳,重心失衡,立馬摔了個四腳朝天。周圍幾個林家的年輕男女見他模樣可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幾個年長的卻面色陰沉,忙不迭的把發笑的兒女們拉開。

    這一打一罵之間,隊伍已經阻塞不動了。前面的士兵忙趕過來疏導。李海平在船樓上看得清清楚楚,暗自搖頭,這百圖才多大的一個地方,就有人作威作福了。

    「這人是誰?」有人在問。

    「好像是林家的人吧,聽說小子挺橫的,族長出來投降他還心有不甘呢。」李海平漫不經心的說。

    「這麼牛b的人物?」

    林功勞打了王三狗之後,心情暢快了些,又乘勝追擊的連踹了老頭幾腳,正在興頭上,隊伍裡闖進一個大漢,提著棍子。

    「鬧什麼?!」大漢呵斥道,「沒事打架玩?」

    「小的不敢。」王三狗一邊爬起來一邊求饒,「沒打架,沒打架--」

    林功勞到底年輕氣盛,驟然之間還沒完成角色轉變,倒驢不倒架,橫著臉道:「老子打個奴才算個屁--」

    正說著話,腦袋上嗡的一聲,頓時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經躺在地上了,腦袋上火辣辣的腫痛,一摸已經起了個大包。那「髡賊」提著根棍子,斜著眼瞧他。

    「文明禮貌懂不?張口老子閉口老子的,你和你爹一個輩分?」

    林功勞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懂得,悄無聲息的爬了起來,垂頭喪氣的準備過去。

    「站住!」背後又傳來了那人的聲音。林功勞忍住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溫和:

    「什麼事?」

    「你的力氣這麼大,幫老人家背背東西。」

    「!」林功勞剛想發火,腦袋上火辣辣的痛楚提醒他今非昔比,只好過去幫王三狗拿起個簍子,王三狗直搖手。

    「飯都吃到狗肚子裡了?」漢子的話惡毒而刻薄,「小伙子就拿這點?」

    林功勞默不作聲的又拿起了兩個包裹,心裡把這群髡賊的祖輩十八代都操了一遍。

    他悶著頭走過去的時候,周圍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不用抬頭他也知道,這不是林家的人,肯定都是些長短工之類的人物。平日裡看見他滿臉堆笑,頭都不敢抬的人,現在敢笑他!

    滿心怨毒的隨著人流走到棧橋旁,這裡堆著許多個草編包,走過一個就發一個。他拿到打開一看,裡面是個竹筒,塞著塞子,似乎是水。一包用厚紙包著的東西,撕開一點,是餅餌。

    想得倒挺周到。林功勞心裡嘀咕著,撫了下自己腦袋上的腫包,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呢?他心裡有點害怕,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世界並不是只有百圖村那麼大。

    周洞天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船樓上,李海平嘿嘿的笑了笑:「你倒蠻有正義感的麼,」

    「這種小崽子,不打掉點他的傲氣,以後還有得折騰。這天下可是俺們的!」周洞天把手裡的棍子輪得飛快,「我還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讓外面一點傷都看不出,裡面五勞七傷--」

    「別,你打出一廢物出來有啥用。」李海平心裡嘀咕,執委會怎麼把搞印刷的周老貓也給調來了,鬧半天不會是來搞審訊的吧?他和周洞天住一個宿舍,以前經常看他半夜才回來,問他去幹嗎也不說,只笑嘻嘻的,後來才知道每次審俘治安組都要調他去幹活。

    文德嗣送走了第一批船隊,自己帶人去各處察看了下這筆橫財。木材很多,包括樟木、杉木和松木,足有五百多根;各種硬木:海南檀木、廣東荔枝木和鐵力木也有百十來根,上千根的粗細竹材。還有生鐵、桐油、黃麻、白麻、棕毛、蠣殼等各種材料。

    在倉庫裡,他還看到了各種船用的配件,包括鍛好的幾副四爪鐵錨。大量的帆篷、繩索、鐵釘。還有許多武器。文德嗣察看之後發覺村裡擁有的十多門火炮都是英國製造的,確切的說是東印度公司鑄造,屬於24磅艦炮--一種英國特有的短管加農炮。至於俘虜所說不好用的火槍,就是英國產的火繩槍。看來英國人在這一帶很活躍麼。

    根據張船匠說:紅毛人有時候會到這裡來補充淡水,修理下船損。他們會用火藥、武器和洋銀付款。

    「你們會修紅毛船?」文德嗣問。

    「紅毛船形制與我國不同,但是船總是船,」張船匠恭恭敬敬的說。他不過四十出頭,不但手藝最好,會造大船而且「多有巧思」。

    「要你造紅毛船行不行?」

    「船帆--」他猶豫了下,「沒有這許多的布。」想了下,「還有帆上的繩索,十分繁雜,操縱卻有巧妙之處,其中的門道沒有洋匠怕是做不出來。」

    「這些我都知道--」

    張機器吃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髡人」,這麼一個養尊處優模樣的老爺也會搞這個?

    「那小的願意一試。」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賤名張機器。」

    文德嗣楞了一下,笑道:「好好,看來你到了我們那裡才能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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