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親人相見 文 / 墨瓔
跟顧小八長得一樣的女子，難道是……顧小八心裡的話還未說出口，但是她和兄長的懷疑是一樣的。她不是說自己絕對不會回來麼？那天的情景又在自己的腦海中閃過。她的那雙如同受傷的小獸的眼。
所有人都狐疑的看了一眼小八，他們新中國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但是沒人去猜。萬一說出了口得到的卻是失望，這種又一次的打擊是無論如何都受不住的。小八同顧葉璟對視了一眼，還是決定將這件事說出來。
「爹，娘，其實。小九還沒死。」小八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如同一聲驚雷，直直的打擊在了所有人的心裡。「她就住在尚書府裡。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這件事。本來想把事情弄清楚再跟你們講的。但是……所以，我只好拉上三哥一起去了一趟尚書府。現在應該是，我們的小九回來了。」
儘管還在奇怪她為什麼突然就回來了，但是回來了就是好事。
顧夫人已經完全沒有聽見顧小八說的是什麼了，一聽到自己小九就在外面，整個身子都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若不是被顧將軍拉著，直接就飛奔了出去。顧家的幾個兒子也是表情各異，除了顧葉璟稍微鎮定些就罷了，其他的兩個年輕的少爺也是沒遏制住的小聲嘀咕了起來。只有孟水柔抱著兒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楚黛端坐在輪椅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朱紅的大門和有些燙金的匾額。上面的『將軍府』三個字還是跟九年前一樣，氣勢恢宏看起來又飽經滄桑。這一次終於要堂堂正正的走進那裡面了麼？為什麼心情那般不同了呢？
段明澈十分悠閒的站在她的身側，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倒是想要看看，楚黛的那張冷面具究竟可以維持到什麼樣的地步。
他們都是內力深厚之人，於是很快就聽見了裡面傳來的急沖沖的腳步聲。楚黛的表情稍稍有了些變化，隨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竟是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小柳默默的蹲在了她的身側，對著她淺淺一笑。
這種無聲的安慰恰好撫慰了楚黛現在有些驚慌的情緒。是啊，自己是楚黛，有什麼好怕的。楚黛調節著自己的呼吸，終於平復了下來。恰好這個時候門又一次吱呀一聲的打開了。裡面走出了許多人。
楚黛還依稀記得他們的容貌，自己的母親盧氏，看上去還和九年前一樣的溫柔，可是卻是滄桑了許多，爹爹還是一樣的看起來英勇善戰，三哥成熟了不少，就連五哥和六哥也不再顯得青澀；站在三哥身邊的那個女子應該就是三嫂了吧，她懷裡抱著的那個孩子跟三哥長得真像，一看將來也是一塊習武的好料子……
楚黛心裡一驚。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有這個想法！難道說自己的潛意識裡，還是想要接近他們的麼？自己明明就已經認定了不可能會融進他們的生活裡，為什麼又那麼的想靠近他們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血濃於水？
「臣攜家眷參見端王殿下。」顧長興的聲音也是顫抖著，雖然所有人都是在對著段明澈行禮，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卻都是放在段明澈身邊的那個和顧小八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身上。
她坐在輪椅上，一身的白衣卻更顯得清麗脫俗，她本身是不笑的，憑空生出一種冷驁的驚艷來。她就像是從天上墜下的清冷仙子，可是眉間的那顆硃砂卻是殷紅如血，將她的臉又映襯的有些邪魅。這種矛盾湊在了一起卻是變得格外的和諧。彷彿她天生就是能將這種仙和妖完美結合的宿體一般。
「不必客氣，都請起來吧。」段明澈虛扶了顧長興一把。看上去和善而沒有一點皇子的架子。楚黛在心裡暗自嘲諷了一下這個男子。還真是做戲的緊，分明就是自己導演了這場戲卻是讓其他人對他感恩戴德。這樣的男人，理當就是應該站在萬人之首受天下人膜拜的。就算楚黛再怎樣不喜歡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謝王爺。」顧長興順著段明澈的勢站了起來，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黛的身上。楚黛也是一句話不說的看著段明澈，後者看向她的眼卻含著滿滿的笑意。
「我偶然間得知楚姑娘與將軍府的關係，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將她送來了。將軍和夫人應該不會介意本王的無禮之舉吧。」段明澈自然而來的站在了楚黛的身側，看上去就像是一對完美的璧人。
顧將軍還沒有說話，楚黛卻是冷冷的一瞥，道，「看也看過了，好了，我可以走了吧。」說的就好像真的只是聽段明澈的話過來這邊看了一眼而已。現在任務完成了，楚黛也是沒有一點留戀的轉身就要離開。
「誒，等……」顧夫人焦急的開口，但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挽留她。她是自己的女兒，可是自己卻親手拋棄了她兩次。自己確實是沒有資格再叫她留下，只是奢求她能在自己的視線裡多停留幾秒。
「殿下我們先進屋聊吧。這大街上也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顧葉麟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楚黛，然後對著段明澈恭敬的說道。顧家的小子腦子一向都轉的很快，楚黛想走，可是現場沒一個人想讓她走。
「我要走了，你們慢慢聊。」小柳很有默契的推著楚黛的輪椅，留給眾人一個瀟灑的背影。只有楚黛自己覺得是狼狽的落荒而逃。看來自己果然不適合參與這種想想就能讓人淚流滿面的親人重逢場景呢。
段明澈卻是先一步的走到了楚黛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了麼？」臉上雖是滿面春風的微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好像是帶著無限的委屈。感覺就像是被楚黛拋棄了一樣。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楚黛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為什麼可以將他的面具偽裝的那麼好，就連自己親手做的人皮面具都看起來沒有那個男人的那般逼真。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我不過是沒時間照顧你而已，你又何必要這般與我置氣呢？」段明澈親暱的蹲在了楚黛的面前，輕輕的捏了一下她雪白細膩的臉蛋。真的就像是情人之間的討好玩鬧。
可是天知道他們之間真的是清白的。顧府的一干人等則是齊刷刷的驚掉了下巴。好不容易回來的小九竟然是跟端王爺之間有……這中間還有多少是他們不知道的事，又會給京城帶來怎樣的驚濤駭浪呢。
楚黛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行。偏偏現在無論是解釋還是不解釋都會合了這個男人的意！
「好了，不要鬧了啊，我有空就過來看你。」段明澈笑的溫柔，看得連周圍的人心都化了。他握住了楚黛的冰涼的手，然後順理成章的將她的輪椅推回到顧家人的面前，略帶一絲歉意的說，「我最近應該會很忙，所以想拜託顧將軍和夫人幫我照顧一下阿黛，她在你們這兒，我也放心點。」
楚黛真像將他的那張狐狸一樣的臉皮撓下來！段明澈，你夠狠，居然讓全天下都誤會！
「殿下放心吧，我們顧家定會好好對待小……楚姑娘的。」顧夫人首先便應了下來，但是到口的小九還是變成了生疏的『楚姑娘』。但是他們也明白，這是唯一能夠把小九留在身邊的機會，一句話都不能出錯。
「不用了。」楚黛冷冷的說道，「我不需要你們的照顧，既然見過了就夠了。端王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奉勸你一句，以後沒事就不要做這種假好心的事了。楚黛雖只是一介孤女，但也不是隨意可欺的。」
段明澈深深的明白了她話中的那股惱意和暗暗做的威脅。自己是瞭解那個江湖的，知道她楚黛手下的兮墨谷和生死閣的影響力只會一天比一天更大。看起來，這個小東西是真的生氣了。
「不要生我的氣了。」段明澈摸了摸她的腦袋，湊過來低聲說道，「你不試過怎麼會知道喜歡不喜歡呢？說不定那其實是你想要的結果。他們會用盡最好的來補償你，你只需享受就行。你過不去的，只是自己心裡的那道坎而已。」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段明澈溫柔的哄著楚黛，兩人之間耳鬢廝磨親密無間。
楚黛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所謂的家人，卻對上的是一雙帶著濃濃希望的眼睛，那充滿著母親的氣息和無與倫比的愧疚。楚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那一刻突然有些心軟。
「你，叫阿黛是麼？我可以這麼叫你麼？」顧夫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楚黛，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蹲下來平視著自己這個只相處過兩天的女兒，內心複雜的愧疚湮沒了她，現在她只想好好看看這個孩子，「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好嗎？」
從來沒有一個母親願意那樣的低三下四，對面坐著的，是她的女兒。周圍安靜的可怕，沒有人發出一丁點聲音，只能感受到風輕輕掃起地上的落葉又將它拋棄在另外的一個地方。
楚黛感覺有一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