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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此心傾 第五十八章 別再和我搶女人 文 / 天下歸元

    李扶舟本就開裂的衣服,瞬間被扯裂到底,肌膚如玉,亮在暗色中……

    李扶舟低頭一看,臉色一變,忽然將太史闌一把推開。

    他一向溫文爾雅,風度親切,從未有任何失禮之舉,此刻這一推,卻顯出了幾分急切和粗暴,太史闌被推得一怔。

    她怔住,李扶舟也怔住了,低下頭,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動作是他做出來的。

    兩人怔然對望,一時氣氛尷尬。

    人影一閃,花尋歡奔了過來,人還沒到就咋咋呼呼,「怎樣了?你們怎麼樣了?太史闌你不要緊吧?李扶舟你……啊?」

    花尋歡的大嘴巴唰一下停住叨叨,嘴巴張得可以喝風。

    香艷……太香艷了……太他娘的香艷了!

    太史闌手按在李扶舟胸前,李扶舟衣衫不整,肩部衣服去掉半截,半身都快裸了,從太史闌的手勢來看,明顯那半截衣服就是她扯掉的。

    呃,這兩人,一個溫和一個冷漠,不像那種**瞬間掀翻的類型呀,再說這啥地方啥時候,合適嗎?還是這樣比較特別比較爽?嗯,太史闌那傢伙本就不太正常,她這麼猛是可以理解的喲……

    花尋歡托著下巴,越想表情越豐富,越笑神情越淫蕩……

    太史闌冷冷盯花尋歡一眼,花尋歡趕緊合上嘴,啪一聲上下齒關猛地相撞,聽得人身子一麻。

    「我說……」花尋歡指著上衣撕得走光的李扶舟,一邊暗暗吞一口口水,一邊對太史闌結結巴巴地道,「他雖然救遲了你一步,倒也沒耽誤事兒,你也不能就這麼扒光他呀,晚上不成麼。等人少點不成麼?」

    太史闌瞟她一眼,大步而過,「胡扯!」

    她沒有發覺,李扶舟自衣裂後一直一言不發,伸手抿住那件半舊的藍衣的破口,眼神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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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局終於結束了。

    除了後來的幾個偷襲的黑衣人,是李扶舟和花尋歡先後出手解決的外,其餘近百名敵人,逃走三十餘人,俘虜四十餘人,學生們出手控制不住殺了七八人,可謂全勝。

    會出現「失手殺人」情況,是因為太史闌後來看勝券在握,才說明真相,學生們一旦明白這不是演習,哪裡還會客氣?

    山匪的腦袋,一樣是二五營和地方記功的憑證。

    回過味來的學生們,也暗暗感激太史闌,如果不是她那個「演習」的說法,學生遇襲時,很難以那麼鎮定的心態應對,對方來勢洶洶,一旦被打亂陣腳,也許戰果就要調轉。

    幾個學生將俘虜分別拎開,一番詢問,得知這些人果然是附近的山匪。這裡是全國十三大行省中的西凌行省,離西凌之北的北嚴城已經不遠,這批山匪就是附近龍莽嶺龍莽寨的,佔山為王已經很久。

    這一批人自稱,三日前寨主和附近通城的一家大戶發生仇怨,帶人去血洗了他全家,因為這家大戶逃出了一個人,所以一路追殺至此,不想竟然碰上了二五營的學生。

    幾個人說法都一樣,看來可信,太史闌卻覺得其中有個人眼神閃爍,看起來有點不靠譜,問了問,那人身份是這批匪徒中的二首領,大首領已經逃了,太史闌想起後來從林後潛入的那幾個沒騎馬的黑衣人,覺得此事還有蹊蹺,示意沈梅花將那二首領拎到一邊,單獨審問。

    她自己先去看看景泰藍,小子呼呼大睡,那麼吵都沒能驚醒他,太史闌發覺這小子自從體內餘毒,被容楚的藥慢慢拔盡之後,睡覺就特別沉,像幾輩子沒睡好過一樣。

    或者,他以前,真的從來沒睡好過?

    隔壁又支了個帳篷,給那個不幸又幸運的傷者休息,那人就是一開始闖進樹林,大腿上被射了一箭的那個,他被箭誤傷的傷口已經被蘇亞給處理過,目前人還清醒,太史闌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那小子傻傻地盯著蘇亞。

    先前混戰,光線昏暗,誰都沒看清這倒霉蛋長啥樣,此刻休息包紮,洗淨血污,才看清不過是個少年,因失血而臉色蒼白,面貌還算清秀,太史闌眼尖地發現,在她進來的那一刻,蘇亞飛快地抽回了被少年拉住的手。

    嗯?這麼快就看對眼了?這世上有一見鍾情?

    太史闌不動聲色,立刻轉身,道:「蘇亞,麻煩你問問這人情況,等下告訴我。」

    她走得乾脆,蘇亞呆呆地看著她背影,臉上慢慢湧上一抹紅暈。

    「小音……」那少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我找你找得好苦……還有,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蘇亞沉默著,半晌又抽回了手,啞聲道:「陳公子,請將你發生的事告訴我。」

    「你的聲音……」那陳姓少年一驚,隨即面色又轉淒傷,「你叫我陳公子……小音……你終究不肯原諒我……」

    「公子言重。」

    ……

    太史闌站在帳篷外,注視忙忙碌碌收拾的人群,半晌,身後帳篷門一掀,蘇亞出來。

    太史闌回身,眼光在她臉上一溜,蘇亞並沒有眼圈紅腫,只是神情更冷淡幾分。

    「陳暮,通城大戶,鹽商,三日前忽有龍莽嶺匪徒闖入他家,殺家滅門,他當時在城外郊寺踏春,倖免。之後被追殺,至此。」

    她聲帶受過損傷,發言艱難,以前很少說話,自從跟在太史闌身邊,學了她簡練扼要的說話方式,雖然還有點支離破碎,倒也重點清晰。

    太史闌點點頭,心想佔山為王的匪徒,什麼時候這麼囂張了?敢於下山衝出百里,進城滅人滿門?鹽商富裕,家中護院從來不少,都死得一個不剩?這樣燒殺搶掠一個來回,當地官府沒人追捕?

    這般細細一想,便覺深意無窮。

    ==

    忙碌了半夜,在天快亮的時候,大家都疲倦地躺下休息了。

    太史闌卻沒睡,注視著不遠處一個帳篷,裡面的燭火倒映著李扶舟的身影,他低著頭,手一起一落,不知道在做什麼。

    太史闌默然半晌,終究還是站起身,走進他的帳篷。

    「在幹什麼?」

    李扶舟抬起頭,他只穿了褻衣,一套月白的衫褲,乾淨清爽,手裡拿著他那件撕破的藍衣,還有……針線。

    一個大男人拿著針線會讓人感覺很窘,但李扶舟這樣一個人,他的存在,他看過來的眼光,卻讓人一絲也興不起嘲笑或驚訝的念頭。

    他的氣質,詮釋這人間一切和諧,於不和諧處,亦能生出和諧。

    他的褻衣領口微低,露一抹鎖骨,從太史闌的角度看過去,是一道精緻平直的線,讓人想起精雕玉琢的玉如意。

    燭火微黃,色澤溫潤,在他的肌膚上熠熠生光,下頜之下,一筆流暢的剪影。

    世間女子在此,這一刻多半亂了心跳,停了呼吸。

    李扶舟坐正了身體,也沒有因為只穿內衣而有所窘迫,從容地道:「想把衣服給補好,不過……」他笑笑。笑容溫淡平和。

    太史闌看看,線到現在還沒穿過針呢。

    男人能把頭髮絲細的暗器穿過葉脈,就是不能把同樣粗的線穿過針鼻,說起來也挺神奇。

    「我試試。」太史闌坐下來。

    李扶舟看看她——這位一看也不像個能飛針走線的造型,然而他微微一笑,讓了讓。

    帳篷窄小,讓也讓不出什麼地方,太史闌坐下後,不可避免兩人的膝蓋碰在一起。

    李扶舟沒有再讓,太史闌也沒在意,她舉針對光,穿線,看起來很靈敏。

    李扶舟微笑看她,手輕輕擱在膝上。

    太史闌伸手去拿衣服,李扶舟似有微微猶豫,但也沒有阻攔。

    太史闌看著那道巨大的裂縫,皺起眉。

    該從哪裡下手?

    說實在的衣服撕成這樣,縫補完也無法再穿,李扶舟雖然簡樸,但從不令人感覺窮酸,他的衣服質料都是柔軟舒適的,價值不菲,雖洗了又洗,但更顯氣質。唯有這件藍衣,相對質料普通了些,因為經年日久,色澤已經變淺,領口袖口都有磨損痕跡,用針線密密縫補過,可以看出穿得很精心。

    「我只是想將它縫補好,之後再收起來。」李扶舟看出她的意思,輕聲解釋,「這件衣服,我每年只穿一次……沒想到今年撕破了……」

    太史闌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半晌道:「對不起。」

    她從不道歉,此刻卻語氣堅定。

    李扶舟怔了怔,微笑,「無妨,舊衣終將破,不過早遲而已。」

    「是你親人給你做的衣服?」太史闌問,「有紀念意義?」

    燭火光影下,李扶舟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淡淡的弧影,靜謐而溫存,從太史闌的角度,只看見他的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勾。

    「喝水嗎?」他忽然換了話題。

    「不用。」太史闌尋找了半天,終於覺得可以下針,一針戳了過去。

    隨即她頓了頓,手一撤。將衣服挪開了些。

    「戳著了?」雖然她沒呼痛,但李扶舟還是料事如神,身子一傾,一把抄住她的手指。

    指尖上一點渾圓血珠綻放。

    李扶舟想也沒想,便將嘴唇靠向那受傷的手指,太史闌怔怔地看著他。

    然而就在唇離指尖不過寸許處,李扶舟忽然一震,似是想到了什麼,飛快地放開了她的手。

    從一拉到一放,不過瞬間,他再抬起臉,平常溫存笑容已經不見,眉宇微微蒼白。

    太史闌凝注著他,收回手指,緩緩將指尖鮮血,在衣擺上擦盡。

    指尖擦上麻質布面,微微有點糙,隨後便熱熱一痛,似此刻心情。

    隨即她抱起衣服,道:「我怕是不行,找蘇亞給你補好送過來。」不待李扶舟說話,掀簾而出。

    一陣風過,將簾子飛捲,隱約燭火飄搖裡白衣素淨的男子,神容淡淡,目光深深。次日隊伍再次啟程,按照眾人計議,俘虜還是要押解請賞的,李扶舟出面遞書當地官府,派人前來協助押解,此地離通城不過三十里路程,離西凌首府北嚴百里。車行半日,到達通城,按照計劃,眾人準備不通報通城縣衙,直接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一頓後直奔北嚴。

    然而城門前,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在下是通城王知縣府文案柳近。」一個中年文士,帶著十幾個下府兵在路上等候,笑容可掬,「受東翁之命,特來迎接二五營諸位。」

    南齊軍制分內外軍。駐守京城內五衛,戍邊天下外三家軍。另外設府兵六十萬,由六品以下官和良家子弟組成,屬於外三家軍管轄。按行省、城、縣的規模,分為上、中、下三府兵,下府兵八百人,一般駐紮在縣區。

    李扶舟上前交涉,過一會兒回來說,「通城縣說,我等幫助他們捉到龍莽嶺慣匪,助地方剪除一大害,本地鄉紳聞訊歡欣鼓舞,都要求縣府無論如何要留下諸位英雄,今晚通城翠華樓設宴,請我們務必不要推辭鄉親父老的好意。」

    「要得,要得。」熊小佳第一個咧開了嘴,眉飛色舞。

    「我說嘛,這麼大的事兒,請一頓也是應該的。」史小翠得意洋洋。

    其餘學生雖然勉強按捺住興奮,但都滿面紅光,喜動顏色,一群品流子弟走過來,笑道:「昨兒累了一夜,今晚就在通城歇歇吧。」

    這回就連寒門子弟也沒人反對,經過昨夜並肩作戰,之前的隔閡散去大半,年輕人,總是沒那麼多機心仇恨的。

    「你看呢?」太史闌低聲問李扶舟。

    「既來之則安之。」李扶舟道,「拒絕他們容易,但學生們趕路確實辛苦,拒絕了通城設宴,就不能在通城住宿,再往下走沒有宿處,萬一再來一場夜襲,只怕他們便支撐不住。」

    太史闌點點頭。將袖中人間刺調整了下位置。

    一路進城,客棧已經由通城縣衙安排好。景泰藍一直安靜地靠在太史闌身邊,他已經戴了面具,太史闌對學生們的解釋是得罪西局,需要給景泰藍做點保護,學生們也都理解。

    「麻麻。」他忽然拉拉太史闌袖子,指著客棧不遠處路邊一個賣鳥的,「鳥,鳥。」

    出二五營後,太史闌和他說要扮成母子,小子很得瑟——終於等到這一天!

    不過關於稱呼,兩人頭靠頭研究了很久,太史闌不喜歡「娘」這個字,覺得跟「娘炮」似的,景泰藍則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母親,他自家的那位的稱呼,說出來是會嚇死人的。

    最後太史闌讓他喊媽,於是麻麻誕生。

    「不買。」太史闌道,「禽流感。」

    聽不懂酷媽怪話的景泰藍,怏怏地垂肩,知道沒戲。

    太史闌的目光,卻在那賣鳥的身上掠過,隨即又掠過路邊一眾攤販。

    「都說通城繁華,如今一見,名不虛傳。」李扶舟笑道,「路邊攤販如此繁盛,便可見一斑。」

    「呵呵,是是。」柳文案連連點頭,「施知縣治縣有方,此地物富民安,最是太平之世。」

    眾人站在一長排攤販前,看兩三個行人,從攤子前快步走過。

    通城安排的客棧確實不錯,三進院子包了下來,設置精潔,花尋歡安排人將俘虜鎖在最後一進院子裡,猶豫著到底該派哪幾個學生來看守。負責看守的通城衙役,大包大攬地拍胸脯,「姑娘放心!全交給我們兄弟!外頭還有府兵,再用不著二五營的諸位英雄,你們專心吃酒去吧,通城父老,都盼著見你們一面,少誰都不合適。」

    「那便辛苦各位大哥了。」

    「沒事,沒事!咱一定給你看好咯!」

    華燈初上的時候,整座翠華樓越發流光溢彩,綵燈滴溜溜地轉著,映得一群在門口等候的鄉紳臉色紅艷。太史闌等人從接送的專車上下來時,看見的就是這群老爺,以及老爺身後的美女們。

    「二五營諸位英才光降,通城蓬蓽生輝!」當先一個黑鬍子迎上來,黑鬍子上頭一顆紅痣十分顯眼,笑容幾分矜持,幾分客氣。

    「這是我家東翁,通城父母。施知縣施大人。」柳近給他們介紹。

    施知縣呵呵笑,一一引薦在場的鄉紳,都是些當地大戶豪門,名流士紳。太史闌不耐煩地站在一邊,等著李扶舟和他們揖來揖去。

    她衣著簡樸,混在學生群裡,也沒人注意她,好一會兒才介紹完畢,以李扶舟花尋歡為首,擁入翠華樓中。

    翠華二樓,整座閣子打通,開了六席,每席之間,隔以屏風。

    一隊衣著整齊的小二,等著給貴客安排入席。

    中國人入席,自古便有規矩,這個規矩不是誰該坐哪裡,而是明明知道誰該坐哪裡,也準備坐那裡,但必定要推三推,讓三讓,被人推坐下去,再站起來,嘴上遜謝一番,再推下去,再站起來……如此三番,也就好了。

    此刻人多,這推一推讓一讓的功夫上演得更加熱鬧,每個位置都經過一番掙扎廝打,才能塵埃落定。

    落在學生群最後的太史闌母子倆,被前頭推打人群給堵著,等了好一陣也不見人流移動,景泰藍哭兮兮地揉肚子,「麻麻,我餓……」

    「馬上就吃。」

    太史闌抱起景泰藍,拍前頭人肩膀,「讓。」

    前頭人嚇一跳,急忙讓過去,太史闌一路拍過去,「讓,讓,讓……」

    讓了十幾次後,太史闌終於抵達內廳,首席上已經擺好涼菜並上了三個熱菜,還有三個位置沒有安排妥善,其餘桌還在廝打,只有涼菜。

    太史闌大步過去,選了個熱菜前面的位置,把景泰藍一放。

    「吃。」她道。

    廝打戛然而止。

    施知縣和李扶舟花尋歡已經廝打完了,各自坐了主位和最尊貴的客位,剩下的位置推讓激烈,目前縣丞大人即將勝出。

    目光唰唰地集中過來,在景泰藍頭頂交織縱橫,強度好比x光,景泰藍穩穩地坐著,眼皮子也不掀一下。

    嗤。瞅啥瞅,俺每年正月十五在廣御殿開大宴,都坐得首席!

    王霸母子倆一打岔,這廝打也不廝打了,推讓也不推讓了,六處席位迅速坐齊了,縣丞坐在太史闌下手,臉沉得能擠出水來。

    照例席開,套話,齊賀陛下安康,太后安康,國泰民安,通城風調雨順,然後就是一番腴詞,各種吹捧,學生們個個化身蓋世豪傑,救民水火,普濟眾生,滿團花樣文章,鄉紳們想必早已背好,一篇和一篇不重樣。

    每個男人的座位邊,還有個小椅子,太史闌看看那些男人——嗯,表情很騷動。

    果然,所有人剛剛坐下,香風陣陣,環珮叮噹,先前跟在鄉紳後的一群女子,蓮步姍姍地上來,站在廳口笑吟吟。

    「這是本縣醉花坊的姑娘們,都是清倌。」柳文案笑得自如,「你們過來,快來侍候各位英雄。」

    正在喝湯的景泰藍,啪嗒一聲,勺子掉到了湯碗裡,眼珠子瞬間定光了。

    太史闌一瞧,這小子口水嘩嘩地。

    再一瞧,一位姑娘正從景泰藍面前過,這姑娘臉盤子也就中上,但她所經之處,人人眼神發直——無它,那一捧酥胸,跟發面盆似的,人還在廳口,胸都已經到首席了。

    沒辦法,景泰藍向來對這種大波妹子毫無抵抗力,當初那個倒霉的奶娘,也就是因為波大,才被他念念不忘。

    這姑娘看來也是通城一寶,昂首挺胸,一步三搖,十分享受眾人的目光,姚知縣一改先前莊重嚴肅狀,笑瞇瞇接著她的手,道:「媚兒,今兒你好好侍候李先生。」順手在沒人看見的角度,手背悄悄一蹭,一揉,那胸上的蕩漾,頓時就蔓延到老臉上。

    媚兒抿唇一笑,姍姍往李扶舟面前走。

    花尋歡放下筷子,笑瞇瞇開始托腮。

    太史闌埋頭,吃菜。

    「呔!」

    驀然一聲大喝,驚得眾人一顫——此刻當有人發聲,不過……怎麼奶聲奶氣的?

    再一看,景泰藍已經跳上了椅子,一手指定媚兒,怒髮衝冠。

    「我的!」

    「下來。」太史闌拍拍景泰藍屁股。當眾不責子,等回去好好教訓。

    「我的……」景泰藍聲音立即低了八度,所幸還能堅持。

    「好可愛的小少爺。」媚兒一笑,伸手捏了捏景泰藍的小臉,一屁股在李扶舟身邊坐下了。

    「我的……」景泰藍探過短短的小身子,努力地夠啊夠,一把抓住李扶舟的手,捧在掌心,聲淚俱下地道,「這個別再和我搶了……我把我麻麻讓你還不行嗎……」

    ……

    托下巴看戲的花尋歡一時沒托住,下巴磕桌上了。

    正忙著讓媚兒的李扶舟,撞翻酒杯了……

    啃鮑魚的太史闌,被鮑魚嗆著了……

    饒是淡定如此,也忍不住要仰天長歎,罵一聲,尼瑪。

    尊榮誠可貴,麻麻價更高,若為大波故,兩者皆可拋。

    《壬申年四月七日因爭搶妓女故為景泰藍臨桌賦詩》

    名字都齊全了。

    太史闌扶著碟子,深切地想,教育果然是一件任重道遠艱難困苦的活計……

    景泰藍順利爭搶到了他的大波妹。

    當他把小臉靠在那朝思暮想的大波之上時,他感到很幸福。

    說真的,自從奶娘之後,好久沒有這樣的幸福了。

    一堆人默默地低頭,姚知縣鄙視地瞥一眼太史闌的平胸,嗯,估計這當娘的沒奶。

    太史闌目光堅定地看著面前的清蒸鱸魚。花尋歡目光堅定地笑吟吟看著她,順便不住地搗李扶舟,「你想搶你快搶啊,你不說咱們怎麼知道你想搶呢?既然你想搶就明說啊,咱們還可以幫你搶啊……」

    李扶舟給她夾了一塊她愛吃的多刺的鰣魚,「這是雅江春汛後的魚,最肥美,肉質最膠黏有彈性,不可多得。嘗嘗,香不香?」

    「香!」花尋歡兩眼發亮,立即埋頭奮戰。

    注意力成功轉移……

    「來,喝酒,喝酒。」一位鄉紳試圖打破詭異的氣氛。舉杯勸酒。

    太史闌注視著清冽的酒液,那般清亮的顏色卻不能讓她靜心,總覺得心裡亂糟糟的有點煩躁,忽然道:「不喝酒。」

    正待舉杯的眾人一怔。

    李扶舟看了看酒杯,接口笑道:「差點忘了,二五營師生在外公務期間,不允許飲宴作樂,尤其不得沾酒,我等不敢違背營規,望諸位海涵。」

    「哪有飲宴不喝酒的。」姚知縣一臉不以為然,「再說你們出門在外,無人監督,這什麼規矩的,大可以不必理會,規矩嘛,就是給人破的嘛哈哈。」

    一堆人賠笑附和,堅持要給李扶舟滿酒,李扶舟含笑,手輕輕按在杯口,「多謝諸位好意,只是扶舟作為此次考練學生的總負責,如果帶頭違背營規,日後也難以管教學生,諸位大人都是麾從如雲,自然知道此中利害,當體諒扶舟難處。」

    起身要給他斟酒的柳文案手一頓,有點尷尬,眼神瞟向姚知縣,姚知縣哈哈乾笑一聲,道:「既如此,便把酒收了。」

    李扶舟不喝,太史闌不許喝,花尋歡在忙著吃魚,其餘寒門子弟便是饞得喉嚨冒火,也不敢越雷池,卻有幾個品流子弟,滿不在乎嘀咕,「我們怎麼沒聽說這規矩?管天管地管不了老子喝酒放屁,喝!」

    除了那一桌,大部分人不喝酒,國人文化從來都是酒文化,南齊也是如此,頓時便沒了氣氛,妓女們幹不了勸酒的活,也便撤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菜還上得極慢,往往一道菜吃完好久,才上下一道菜,並且多是帶骨無肉的菜色,雖精緻昂貴,卻不能飽腹,席間小菜倒是不少,梅子杏干,山楂筍絲,全是開胃菜,吃得人越吃越餓,越吃口水分泌越多。

    景泰藍早早昏昏欲睡,卻堅持不肯下席,因為他沒吃飽,孩子都吃不飽,更不要說大人,所以早該散席的時辰,眾人都捺著飢火不下席,耐著性子等待。

    山楂梅子吃多了要喝水,景泰藍水喝多了要撒尿,太史闌便帶他去茅廁,轉出屏風,走到門口被人攔住,兩個小廝打扮的男子,笑容可掬地道:「小公子要解手嗎?我們負責伺候便好。」

    太史闌盯他們一眼,兩人迎上太史闌目光,便覺眼中似被一刺,忍不住掉轉目光,去拉景泰藍的手卻沒收回。

    「景泰藍。」太史闌蹲下身,給景泰藍理理領口,道,「你自己去茅廁。」

    景泰藍乖乖點頭,太史闌放手,轉身就走,兩個守門的看她沒有堅持出門,都出了口長氣,給景泰藍指了路,小子搖搖擺擺去了。

    太史闌坐回席位,花尋歡還在傻乎乎咬筷子等菜,李扶舟忽然隔著姚知縣,給她夾了一筷筍絲,笑道:「這筍絲清脆爽口,鮮香幼嫩,你嘗嘗。」

    筍絲已經上了三盤,大家都吃過很多,此刻李扶舟巴巴地夾了這個來,眾人都神色曖昧地笑,覺得這慇勤固然是要獻的,但似乎不夠那麼漂亮。

    太史闌看看筍絲。

    筍絲,諧音,「什事?」

    掃了一眼桌面,太史闌夾了一片燜肚給李扶舟,筷子倒夾。李扶舟端碗來接,兩人手指一碰,各自縮回。

    燜肚,諧音,「堵門。」

    隨即兩人各自吃菜,若無其事,都不擔心景泰藍,因為趙十三帶領的護衛,一直都潛伏在他身側。

    過了一會,景泰藍回來了,爬上太史闌的膝蓋,扒著她脖子咿咿呀呀唱歌,眾人都不忍聽,紛紛轉臉,太史闌趁機在景泰藍衣領下取出被夾出的一片布片。

    布片上,只有用炭灰寫的歪歪扭扭兩個字「速回!」

    這是趙十三的通知,由景泰藍負責傳遞,太史闌看完,將布片塞回衣袖,景泰藍恰在此時兩眼翻白,向後一倒,「哎呀——我痛——」

    「怎麼了!」花尋歡沈梅花立即搶過來。其餘學生被驚動,紛紛起身。

    景泰藍拚命翻著眼白,嘴歪眼斜吐白沫,做急病抽搐狀,吐白沫是個技術活,他技巧未滿,一噗嚕一噗嚕口水往外噴,倒洗了沈梅花一臉。

    太史闌衣袖一揮,蓋住景泰藍的臉,抱起他向外就走。

    李扶舟立即起身,對姚知縣道:「有人似乎發了急病,容我等立即回客棧醫治。」

    他一起身,除了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品流子弟,其餘學生都跟著起身。

    「何必捨近求遠!」姚知縣張開雙臂一攔,「各位莫慌,在座就有本縣著名『知樂堂』方先生在,祖上曾經給皇妃娘娘看過病,最是杏林妙手,不妨交於他,包管藥到病除!」

    「小兒舊疾發作,我身邊常備有藥,一樣藥到病除,無須麻煩方先生。」太史闌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

    嘩啦一聲,幾個靠近門口席位的男子,先前沒有通過名的,忽然站起身,攔在了她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太史闌聲音冷徹。

    攔路人面無表情,身後,姚知縣呵呵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本地風俗,今日是犯煞日,若有飲酒作樂之事,只怕衝撞路神,對主家不利,若是挨過了酉時末再出門,便可無事,所以本縣貿然阻攔,還望各位見諒。」一邊一迭連聲道,「上菜,上菜!」

    「衝撞路神,也是誰衝撞誰擔。」太史闌看也不看那四個男人一眼,「我擔就是,讓開!」

    四個男子巋然不動,沉默的臉神色陰沉。

    太史闌不說話了,學生們相顧失色,此時便是癡子,也知道事情不對。

    李扶舟口氣微冷,「姚知縣,望你有一個解釋。」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姚知縣收了笑意,聲音也冷硬如冬日山石,「識相的,留下來,就是留住你們自己一條命;不識相,要走,那就不要怪我無情!」

    他靠在窗邊,探頭出去,對底下打了個手勢,坐在樓下的一大撥人立即衝了上來,躍起時的腳步掀動衣袂,腰間閃耀著刀柄的鋼口。

    「怎麼樣?」姚知縣又笑了,「各位還是乖乖坐回來吧……」

    「動手!」

    太史闌一聲厲喝截斷他的笑聲,厲喝方起,花尋歡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拳對著攔路人就轟了過去。

    「砰。」拳頭及肉悶響如雷,那人頭猛力向後一仰,倒飛而起,半空中一簇血花飛濺如茶花,五官如被石板拍過般,可怖地迅速塌陷下去。

    「啪。」太史闌一腳踢飛了小二剛剛送出來的一盆油浸腰花,大片金黃的熱油一路潑灑在樓梯上,匡噹一聲銅盆落下,砸得衝上來的第一個人腦袋開花,向後便栽,樓梯此時已經滿是熱油,其餘人要麼被油澆,要麼被撞倒滑腳,階梯上頓時滾成一團。

    裝死的景泰藍迅速調整歪鼻子斜眼,探頭出來哈哈大笑,太史闌毫不客氣,踩著一堆人頭往樓下奔。花尋歡緊緊跟了過來。

    「反了!反了!」姚知縣再也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抗,不過就是留人,面對一城主宰,居然也毫無顧忌,瞪圓了眼睛大吼,「來人!拿下他們!拿下!」

    「東翁。」柳文案陰笑著靠近他,低低道,「其實這也不是壞事,本來咱們強留,還不在道理上,如今他們可算是襲擊官差,大鬧酒樓……嗯,您看……」說完手指一比劃,一個砍翻的姿勢。

    姚知縣哈哈大笑,他靠著窗邊,四面都是自己的人,不必擔憂人身安全,雖見太史闌帶人向下衝,也不急不忙,一轉頭看向窗外黑夜。

    遠處,隱隱有火頭燃起。

    幾個品流子弟衝過來,怒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你們不是說我們是剿滅悍匪的英雄嗎?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要解釋!解釋!」

    姚知縣冷笑一聲,「剿匪?多事。」

    他後一句聲音很低,學生們沒聽清,猶自憤怒的質問,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初次對戰山匪大獲全勝,攜大功進入通城,本來就春風得意,一路上鮮花開道百姓歡迎,本地父母官親自設宴,口口聲聲英雄造福桑梓,正在虛榮最巔峰得意雲端處,忽然遇見這場景,便如從雲端跌下,愕然不解,渾身發涼。

    「以為要攜功上北嚴,然後得嘉獎賞勳麼?」姚知縣哈哈大笑,「哎喲,好大功勞,俘虜三十!俘虜呢,在哪裡呢?」

    「失火啦!」遠處忽然響起敲鑼聲,驚呼警訊,遙遙傳來。

    靠在窗邊的學生們一看,齊齊變色,失火的地方,似乎就是客棧所在。

    剿龍莽嶺悍匪大勝之事,已經上報北嚴府,半路押解中,俘虜無論是被燒死,還是因火患逃脫,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快去救火!」學生們來不及質問,齊齊往下衝,姚知縣大笑,「二五營諸位,不履職責,全員出外參與飲宴,以至俘虜逃竄,沿路殺傷鄉老……」

    眾人震驚——好毒的連環計,放火縱敵還不夠,還要殺上幾個人,坐死二五營學生罪名!

    「我的座上客,馬上你們就是階下囚啦,還不趕緊跪下受縛……」姚知縣仰頭大笑,忽然「啊!」地一聲大叫!

    隨即便見他腦袋大力向後一仰,啪地一下越過長窗,從窗邊跌了下去!

    這一下變出突然,誰也沒想到他笑得正得意處忽然跌落,窗邊並不低,他的站立方位離窗其實還有點距離,根本沒可能因為笑得太用力跌落,這是怎麼回事?

    「笑,笑什麼笑!口臭!」

    一條人影從窗簷下竄了出來,冷冷大罵,手裡猶自抓著幾根毛,仔細一看,好像是姚知縣稀稀落落的花白頭髮。

    剛才是他隱身窗簷下,拽著姚知縣頭髮把他搞下去的?

    「十三。」一直站在姚知縣對面,不言不動,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李扶舟,此時才開了口,「派人去客棧了嗎。」

    「去了。」趙十三一點頭,「就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學生們聽著他們對話,才知道多少已經有了準備,都出了一口長氣,隨即低頭看看在長街上血泊裡蠕動的姚知縣,和底下大批湧來的府兵和衙役,都不禁頭皮發麻。

    殺傷一地父母官,也是大罪,這下要怎麼收場?

    「你們殺了知縣大人!你們殺了知縣大人!」縣丞哆嗦著腿,背緊緊靠著牆壁,「殺官者死罪!你們還不速速……」

    趙十三一個巴掌便讓他閉嘴。

    「囉嗦什麼,走!」太史闌在樓梯下招呼,她已經在學生們的擁衛下,踩著那些跌倒的人的腦袋下了樓。

    一行人搶出酒樓,反正已經宰了人家知縣,也無所謂再多殺傷幾人,掄板凳的掄板凳,抄傢伙的抄傢伙,遇見生人上來就砸,橫飛豎甩,大殺四方,因為心中憤怒,學生們下手比對付龍莽嶺山賊更狠,店堂裡血肉橫飛,慘呼不絕,翠華樓變成吹花樓——吹的是血花。

    蕭大強和幾個不擅武力的學生,背著幾個爛醉如泥的品流子弟走在中間,那幾個人其實也沒喝太多,但不知怎的,一個個骨軟體酥,眼睛都睜不開,分明是被下了藥。寒門子弟們瞧著,不禁不寒而慄——這大家都要喝了酒,此刻便任人魚肉,下場如何,可想而知,不禁對太史闌更感激幾分。

    樓裡的人,因為要取信於二五營,來的護衛並不太多,倒是埋伏了不少府兵在附近,以客棧大火為號,起火則撲入樓中,但因為太史闌發難太快,對方沒想到這麼快學生便衝了出來,遠遠的雖有火把攢動,府兵卻還沒到。

    花尋歡護著太史闌開路,李扶舟便帶著幾個搏擊學生斷後,在大部分學生撤離後,李扶舟一個人,不說話,猶自微笑,安安靜靜站在樓梯口,看起來,也就一個文弱書生。

    在場的人,都是地方小縣的官員,級別低,並不知道李扶舟的真正身份,只以為和花尋歡一樣,不過一個二五營的助教,此刻見這位助教斯文溫雅,閒閒倚在欄杆前,燭光裡笑容靜謐,都覺得美,然後便覺得,但凡美的,都是脆弱的,易碎的,不妨捏一捏。

    於是也便有人捏了。

    於是有人呼呼哈哈地護著縣丞衝上來,打算繼承縣令的遺志,躲到安全地帶指揮府兵包圍了。

    於是李扶舟微笑著,出手了。

    他的手似乎平平靜靜伸出來,似乎也不快,似乎還很溫柔,然而就那麼一伸,迎面而來的人,瞳孔裡便似映出一道光,攜萬千風雪,跨天涯而至,然後,雪崩雷降,天地深黑。

    「崩」一聲輕響,也不過一朵小小的血花,自天靈蓋的縫隙中一射成線,打在樓梯口薄紗白梅燈上,恰將白梅染成紅梅。

    滿室寂靜。

    所有人只覺得剛才那一霎似有閃電劈進眼裡,再睜開眼便是一具屍體,屍體之後僵立著縣丞,腳底下漸漸淅淅瀝瀝匯聚一小攤深黃液體,一股臭氣瀰漫開來。

    這一刻無論是二五營學生,還是太史闌在,都難免震驚——這是李扶舟在他們面前,從未展示過的犀利。

    李扶舟微微皺眉,轉身下樓,無人敢追,好半晌之後,縣丞茫然地動了動脖子,隨即聽見「當當」數響,什麼東西墜落樓板,清脆有聲。

    低頭一看,卻是脖頸領口上的黃金紐扣。

    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招,秒殺,並在縣丞的咽喉前精準停留,只要李扶舟願意,又是一顆大好頭顱。

    李扶舟下樓時,太史闌正好回頭。

    她的目光掠過人群,直達熙熙攘攘的人頭末尾,一眼找到了李扶舟的微笑。

    隔著無數擁擠的人群,他眼神裡只有她的影子,微微動盪,映照這夜的匆忙。

    一眼交匯,隨即他忽然掠下,身影一閃已經掠到太史闌身邊,不由分說,攬住了她的腰,躍上門前一匹馬,抖開韁繩。

    「太史。」他在她耳邊輕輕道,「讓我保護你。」

    這一霎語聲輕細若夢境,似可隨時被風吹去,卻一字字落在她耳中。

    她不語,抿緊的唇,一線不知悲喜的弧度。

    學生們搶了繫在樓門前的馬,跟隨兩人,風馳電掣穿過長街。

    通城最繁華的這條街,城池的燈火未滅,各色燈光流水般貫穿身體,奔向下一個終點。

    姚知縣猶自在血泊裡抽搐,遠處一隊府兵,腳步雜沓地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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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看到我的月票,卻沒看到我的努力。你有你的毒舌,我有我的粉絲。你否定我的能力,我可憐你的狹隘。你可以嘲笑我裝逼賣萌假清高,我會證明誰會笑得長久。寫文是注定痛苦的旅行,路上總少不了質疑和攻擊,但那又怎樣?哪怕遍體鱗傷,也要活得驕傲——我是天下歸元,我為自己代言。

    (一時隨興,來個代言體,無針對性,千萬別對號入座。哦。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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