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宿命18 文 / 陳泓之
第五百一十五章宿命18
「等到反擊又是何年何月,你為何不派兵去支援?」司馬舒緊緊盯著淳歌,不肯錯過淳歌的每一個神情。
淳歌歎道:「杭城統共就幾萬的兵,該派多少才夠。」
「自是有勝於無啊,難不成未戰便先退了。」書叔很是不理解,淳歌從來就不是一個甘於認輸的人啊。
「杭城與柳護城孰輕孰重,皇上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柳護城讓杭城的兵力減少一分一毫的。」淳歌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絕,說道:「林拓選擇攻打柳護城,很明顯,他就是想以柳護城作為根據點,只怕這會兒,林拓早就帶兵逼近杭城。」進可攻杭城,對可守柳護城,想來林拓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吧。
淳歌真不知該用什麼語氣說出這句話,他放過林拓,可林拓卻不放過他:「這一戰,便是最後的終結了。」
「先前你為何不說。」司馬舒聽到此處方才明白淳歌的無奈之處,心中湧上了幾分歉意。
「書叔,我說了,你可會信?」淳歌挑眉反問道。
「老夫對不住你。」司馬舒一生坦蕩,想不到這一次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書叔覺著抱歉,便幫著淳歌度過這次的難關吧。」淳歌現在正缺人手,司馬舒絕對是得力干將,即便現在老了。
夜暗得深沉,人們也都睡得很深沉,然而這就在最為安逸的時刻。一聲巨響。吵醒了所有正在睡夢中的人。更別說沒怎麼睡著的淳歌,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睜開眼,眨眼間便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只見遠處的天空一片火紅,似是火燒雲,但那一陣陣黑煙告訴淳歌這不是自然地美景,而是人工的『創舉』。
一時間,淳歌披著的衣裳落地了,他不曾想到今日會有這般劇烈地戰況。顯然那一片火紅之處便是杭城外的軍營,只怕城外的蘇佑君與林拓已經開戰並且戰況激烈。他是料到了林拓會舉兵侵犯杭城,但卻沒有想到林拓一方面功法柳護城,還沒攻下來,便已經向杭城動手了,如此一來給了淳歌一個措手不及。
「大人,大人,大人。」小旗子從不遠處朝著淳歌跑來,喘著氣說道:「林拓的軍隊已經與太子交戰,勝負不明。但極有可能攻到杭城來。」
「杭城與軍營不過多少里路,若無意外天明之前林拓便會兵臨城下。」淳歌出來得匆忙。沒有束髮,不過是披了件衣服,此時夜風一起,整個人顯得更外壓抑。
「小歌戰況如何了。」司馬舒也朝著淳歌這邊走來。
「小歌,我聽到聲響了。」樂水穿著衣服向淳歌跑來。
「如今距離天命不過兩個時辰,林拓率大軍壓城,定是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了,小旗子,備馬,李哥覲見皇上,派人讓大舅到行宮候著。」蘇見豫身子不好,保不齊這個時候會不會掉鏈子,讓秋神醫候著,這是有備無患,只怕現在行宮那邊已經亂成一股粥了,淳歌不可能再坐視不理了。
「是」小旗子應了一聲,便急忙去準備了。
「書叔,你在杭城頗有名望,你同阿流去安撫各處鄉紳,讓鄉紳出面安撫百姓,盡量穩定杭城內部的百姓,切莫引起恐慌。」淳歌沒有多餘的表情,聲音也是出奇地鎮定,淡淡地看著書叔,彷彿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司馬舒愣了愣,這樣的淳歌他可從沒見過,實在是太有震懾力了,他情不自禁想照著淳歌的話去做:「好。」說罷書叔也轉身忙活去,的確他在東南的名望甚好,而阿流是東南的財主,他們這兩人組合便是東南的名和利,這樣的組合確實有安穩人心的作用和實力。
「哥。」淳歌緊閉雙眼,之後便是凝視著樂水,說道:「哥,穿戴好衣物,將官家所有人召集過來。」
「好。」樂水心中雖是疑惑,但卻還是照做。
不一會兒,淳歌便穿戴完畢,等著官家所有人的到來。很快官家主事兒的那些人,便齊聚在大廳之中,只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淳歌竟穿起了官服,當然了他們也見過淳歌穿官服,但淳歌為官向來是笑瞇瞇地帶人,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可現在淳歌確實靜靜地站在那裡,硬是讓人生出一種敬畏之感。
淳歌環視一周,就連官家的老太爺都來了,他輕聲道:「都到了?」
「都到了,家主。」回答淳歌的人是官家的後起之秀。
「方纔的聲響大家都聽到了。」淳歌頓了頓說道:「我也不瞞你們,正是林拓攻城的前兆。」
「林拓攻城」一句話就像石頭墜入湖水蕩起層層微波,官家的人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相互重複著淳歌的話,似乎很是驚訝。
「官家眾人聽著。」淳歌不鹹不淡地看著眾人,說道:「我早已被官家逐出,不是官家的人,家主一職,從現在起便由樂水繼任。」
「家主你不是說將你從宗譜上除名只是權宜之計嗎,怎麼假戲真做了。」眾人很是不解,他們可沒有膽子將淳歌逐出官家,一切都是淳歌自導自演,現在卻要撂擔子了,大傢伙都在雲山霧裡,實在是不明白啊。
「身為官家的家主,要懂得自私,不為百姓,只為我官家的繁榮,因此我不能再勝任。」淳歌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這場戰事危險之極,官家只需要有一個人為其付出,其餘的人,安安分分地待著,不要做出頭之鳥。」
「為什麼?」樂水逼近淳歌,緊盯著他,似是要將他的腦子打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
「這場戰事,勝了於官家無益處,敗了對官家更無好處,倘若官家之人參與此事
,戰後必是官家大難之時。」怪只怪官家和淳歌扯上了關係,要表忠心可淳歌與林洎關係匪淺,蘇見豫不會信,要叛出杭城,可淳歌又是蘇見豫的徒弟,林拓不會信,所有按兵不動才是官家人生存的最好方式。
「你這是將一切一肩扛了。」樂水怒極反笑,說道:「若是因你大勝,你便是官家人,與官家共享榮耀,若因你打敗,你早已被逐出官家,與官家無關,你倒偉大的緊。」樂水狠狠剮了淳歌好幾眼。
「怎麼,你們不樂意?」淳歌挑眉,瞧著這些憤憤不平的官家人,問道:「我這法子不好,你們不滿意。」
「那是自然,家主以為我們都是些什麼人,竟要你一力承擔?」不知是那個年輕人,高聲反問道。
淳歌也不生氣,反倒是笑呵呵地說道:「那便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結果,很顯然的一個結果,二十來個人,十五個人讚成淳歌的法子。
「如此便依計行事,不可行差踏錯一步,哥你送我出去。」語畢淳歌便大步流星走出官家大廳。
樂水還沒反應過來,淳歌便已經站在門口了,他趕忙追了出去,淳歌放慢腳步,等著樂水趕上來。
「哥,別不高興了,我這麼做,自有我的苦衷,你若為我好,便照著我的話做,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淳歌知道自己在危難時刻卻不願意與樂水肩並肩共度難關,一定會讓樂水心中難過,可官二嬸需要一個兒子為她養老,官家更需要一個家主,而這個人只有樂水可以勝任,淳歌不能不顧大局啊。
「呵呵。」樂水笑得苦澀,說道:「我只是感歎,官家的人嘴上明明說要與你共患難,可真到了這個份上,他們卻退不了。」樂水想不通,先前還是義正言辭地要幫助淳歌,轉眼一個個都躲了起來,一群窩囊的人。
「哥他們不願讓我一人面對危難,只因他們是性情中人,可最後還是贊同的我的法子,只因為」淳歌淡漠地笑了笑,補充道:「人性使然。」
「人可以戰勝一切不可能,唯獨不能戰勝的便是人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淳歌與樂水到了官家的大門口,淳歌停下腳步說道:「無論誰都有自己的苦衷,因而人能不信,亦不能全信。」
淳歌轉過身,直視樂水說道:「身為一家之主,要以官家為先,感情用事萬萬不可,若是你厭倦了這樣的日子,便尋一個人替了你,若你還能扛,便撐下去。」話說到這個份上,淳歌已經再無事可告。
「那這些年,你,累嗎。」樂水知道這份責任的沉重。
「哥,我很累,只是因為我做錯了一件事兒。」淳歌嘲諷地笑了笑:「這世上不是黑就是白,我偏偏要做那灰色,世間焉有雙全法啊,因此才會如此疲憊。」淳歌這些年不願與蘇見豫攤牌,卻又要與林家交好,一直夾在中間怎麼可能會好。
「我,知道了。」樂水深吸一口氣,揚起一個瀟灑的笑容,說道:「我只做到你回來,還是讓你累吧。」
「好」淳歌回以一笑,轉身離開,乾脆又利落。
在淳歌跨上馬車的一瞬間,他聽到了樂水的低語,只有四個字:活著,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