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宿命14 文 / 陳泓之
第五百一十一章宿命14
淳歌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淡淡開口道:「想到過,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是一個家族,臣不怨,若是臣當家,也會如此。」淳歌抿了抿嘴,這話像是說給蘇見豫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倒是大肚。」蘇見豫沒好氣地瞥了淳歌一眼,沉聲問道:「而今滿朝武無一人為你出頭。」蘇見豫話音一頓,接著道:「朕最後再問你一次,這一戰,你可有與林洎勾結,演戲給朕看。」
「戲?」淳歌猛地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望著蘇見豫,問道:「該是一場怎樣的戲,值得臣拿東南將士數萬性命去演?」
蘇見豫倒是沒想到淳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冷冷道:「朕問你,你抓了林蒙等人為何又放了。」
「臣派趙將軍去襲擊敵軍主營,可惜趙將軍被俘虜。」淳歌說得坦然:「臣這才與林洎商量,來一場君子之戰。」
「官淳歌」蘇見豫突然提高了音量,緊緊盯著淳歌,笑道:「你當真以為朕好糊弄。」
蘇見豫也曾行軍打仗,年輕時更是軍中好手,淳歌的意圖他猜都能猜到,淳歌想要隱瞞,也得看看對象是誰。
「沒錯,是我故意讓趙將軍去襲擊林洎的軍營,我知道趙將軍對上林洎必敗無疑。」淳歌毫不躲避地直面蘇見豫的目光,說道:「我更知道,林洎最後會選擇交換俘虜。」
淳歌挺起胸膛。冷靜地看著蘇見豫。問道:「我錯了嗎。皇上?」
不等蘇見豫回答,淳歌便篤定道:「我沒錯。」
「林蒙夜間偷襲,意在杭城,我兵分三路,一路保衛杭城,一路偷襲林洎軍營,最弱的那一路,我選擇留守營地。」淳歌頓了頓。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
「林蒙親率精兵攻擊營地,他林蒙是何人,是林拓的義子,十年磨一劍的人物,他對杭城志在必得。」淳歌咬了咬牙,硬是露出笑臉:「作為先鋒,我明知此時敵軍士氣如虹,我該避其鋒芒,可我退了嗎?」
淳歌的聲音大有一種聲嘶力竭的感覺,他對上這樣強勁的對手。又是在對手佔優勢的情況下,一向冷靜的淳歌反而選擇硬對硬。用一種最不理智的方式去賭,為的是什麼,也許只有淳歌一個人才知道。
「不是我官淳歌不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淳歌鼻尖湧出一抹酸澀,他強忍著說道:「因為我背後的杭城裡,有太多我需要守護的東西。」
「家人,回憶還有」淳歌就這麼直直地看著蘇見豫,開口道:「恩師。」說完,淳歌便偏過頭去,不再多看蘇見豫一眼。
「你大可不派人去攻擊林洎的營地,為何要多此一舉。」聽了淳歌這一大串的話,蘇見豫的心也軟了一些,他雖然早就聽人匯報了這一場仗的具體情況,可如今聽淳歌將每一步的安排盡數道出,還是極有觸動的。
「皇上,林蒙所帶的不過是先頭部隊,所帶的人馬並沒有壓倒性的優勢,可見林拓是讓他來探路的。」淳歌眨了眨眼似是泛起了淚花,自己說了那麼多可蘇見豫還是不信,他像是傷心了,故作堅強道:「若是直接絞殺先頭部隊,不出三日林拓必定帶著人馬,強攻杭城,杭城兵力不足,打不了持久戰,只能等待救援,若要定山王率軍而來,則京師危機,我想定山王若要支援,定是要安排好京師的防護,這一來一往需要的是時間。」
「所以你是想嚇走林蒙,讓林拓知曉我軍的實力,從而拖延時間,等著啟兒的救援。」蘇見豫的腦筋很是靈光,自是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是。」淳歌倔強地低著腦袋,偶然間,眼角滑落一滴淚,他就用手背擦掉,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了,好了。」蘇見豫見淳歌這幅樣子,心中也不好受,只能揉揉淳歌的腦袋,已是關心。
誰承想,蘇見豫的這個動作,徹底打開了淳歌的淚匣子,他抬起頭,淚水如泉水般湧出。
「我與林洎關係甚篤,我知道他們背地裡都說我與林拓有私交,我也是逆賊,我都知道。」淳歌這話帶上了哭腔。
「可我官淳歌要真與逆賊勾結,還能讓他們找到把柄,等著他們往我脖子上砍一刀。」淳歌似是在發洩,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我要真的與林洎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大可引起一場大戰,讓東南的士兵戰死沙場,我自個炸死。」
淳歌真摯地望著蘇見豫說道:「這樣一來,官家也得以保全,我也不用為難。」
「可我官淳歌回來了,我心甘情願地回來了」這一句淳歌幾乎是吼了出來,他拍著胸脯,神情激動道:「我從來就不信官場會有什麼友情,我也猜到了我如今的下場,但我依舊是回來了。」
「不是我信什麼上天保佑,只是因為,因為這裡是南方」淳歌哽咽許久,才慢慢說道:「定山王在京師,我若走了,誰幫你打仗,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蘇見豫一愣,他確實沒想到淳歌可以走那條路,現在回想一下,倘使淳歌真的炸死,他也所面臨的情勢該有多麼危急,而淳歌竟沒有,反倒是老老實實回來了。
「不管你怎麼對我,有一個事實不可改變。」淳歌抹去眼淚,露出堅毅的神情,說道:「你是我師父,養育之恩,我不會忘。」
「孩子。」說不感動,是假的,就連蘇佑君都不曾讓蘇見豫有此感動,他親自扶起淳歌,看著這張哭花的連,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怎得還能哭成這個樣子。」
說著淳歌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他還嘟囔著:「我委屈,別人可以不信我,您也真的就不理我了,別人和我沒關係,您也就不要我了嗎。」淳歌破天荒地撒起嬌來。
「朕信你。」蘇見豫幫著淳歌擦去眼淚說道:「你就回官家去,給他們好看,朕的徒弟,哪裡是他們能欺負的。」
「那我還是與逆賊勾結的人嗎?」淳歌可憐兮兮地問道。
「哪能啊,你可是大忠臣。」蘇見豫似是看到了小時候的淳歌,親暱地拍拍他的小腦袋。
「要是有人冤枉我呢。」淳歌一臉『我鑽牛角尖』的樣子。
「誰敢?」蘇見豫配合著,做出囂張的樣子說道:「你現在就出去,看看誰敢多說。」
「師父。」淳歌叫喚了一聲,似是又有了幾分哭腔,不過這卻是感動的。
「這些日子在牢裡,過得不好,趕緊出去好生休息。」蘇見豫瞅著快瘦成一道閃電的淳歌,吩咐了幾句,便讓人將他送回官家。
皇上身邊的太監親自將淳歌送到了官家門口,見淳歌進去了,才回去覆命。這般動靜瞬間就傳到了各個人物的耳中,話說淳歌不是『失寵』了嗎,怎麼還會有這等優待呢,大傢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朵花來,只是淳歌上演了一出逆轉劇情,讓他們對淳歌的佩服之情直線上升啊,真不愧是近年來聲勢最猛的官員,攤上這事兒,也能瀟灑地解決,同時也讓他們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你別猜,猜了也是白猜。
與眾人相反的是官家人竟沒有太多的慌張,似乎是篤定了淳歌不會對官家下狠手一樣,淳歌進了官家也沒人多說什麼。
在牢房中待了幾日,淳歌回到官家還是先去沐浴更衣,管家更是備好了酒菜,算是為淳歌去去晦氣。
小小的飯桌上,坐著四個人,淳歌是主位,樂水和夏之流分坐淳歌兩側,小旗子在淳歌的對面。阿流一直在杭城忙活,小旗子則是看著官家,樂水在淳歌被關進大牢後,也被奪了軍權,閒在家中。
「淳歌,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這麼快就能出來,趕緊說說。」樂水回到家中,本想立刻為淳歌大點的,哪知大伯卻將淳歌的安排告知與他,他聽完後,先是震驚,本想著淳歌沒那麼快出來,未曾想才幾天時間,便又能和淳歌一同用膳了。
「我好奇的是,在滿朝武盡數冷眼旁觀的時候,你用的是什麼房子,竟讓皇上親自放了你?」阿流委實想不到其中的蹊蹺,淳歌既然有這個本事,為何還要在牢中待上這麼些日子,受罪呢。
「大人,藥房傳來消息,說是林大人已經取了藥,說是讓您放心。」小旗子默默地給淳歌夾菜,即便是常見淳歌的他都能明顯感覺到淳歌消瘦了,可見這一次淳歌瘦得有多慘。
淳歌挑了挑眉,吃了幾口菜,這才開始回答問題:「老套路。」
樂水三人皆是皺眉,只聽見淳歌說道:「三字計曰,苦肉計。」
「苦肉計?」樂水三人驚歎道。
「就你現在和他的關係,你還用苦肉計,你就不怕他直接剮了你的肉啊。」樂水搖頭,不得不說淳歌這傢伙是藝高人膽大,要不是阿伯將淳歌早前的計劃告訴他,他這會兒還乾著急呢。(……)
ps:小陳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