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官大伯的落寞 文 / 陳泓之
第一百九十五章官大伯的落寞
「大人怎麼回來了?」官府的管家本來早就睡下了,哪知半夜三更一個守夜的家奴火急火燎地衝到自己房中說是他們官家的解元公回來了,這時睡眼朦朧的他,一個激靈便從床上躍起,吩咐下人通知官大伯,自己則去迎接淳歌。
淳歌抖了抖身上的冰屑,果然還是冬天,不過是趕了幾天的夜路,渾身就好像放在冰窖裡冷凍了幾天似的,現在回到官家,就算是沒有燒炭的大廳也是分外的溫暖啊。
管家見淳歌一言不發,這才回過神來,拍著腦袋說道:「哎呦喂,我的大人,瞧您這臉,趕緊先洗洗,老奴給您弄碗薑湯去。」說著管家便要出門去。
被管家這麼一說的淳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說道:「管家,我們這一路風餐露宿沒一頓好吃的,你弄了薑湯,順便弄一桌熱食,給我們幾人,還有馬上讓人在二爺那兒準備幾間客房,也備好湯水。」
「老奴知道了,您在這等等先,老奴去給您把炭火燒起來,您安心在這兒歇歇。」管家說罷便出了門,頂著夜裡的寒風,喚來小廝,逐一吩咐下去,而自己往官大伯那院子跑去,心中思量著,淳歌回來都有一會兒了,怎麼不見官大爺出來。
不得不說官家人辦事兒的效率還是極高的,不出一刻鐘便將薑湯,湯水做好燒好,等著淳歌他們喝了薑湯,便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間沐浴,約是一刻鐘後,萬般疲憊的幾人便洗去了一身的寒氣,一同坐在飯桌上吃上了久違的熱湯熱菜。
「子謹怎麼星夜而回,身子可有不適?」正當淳歌幾人快用完這一桌的糧食時,原以為不會來的官大爺竟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淳歌見官大爺來了,便示意將飯桌撤下去,吩咐十三幾人回房就寢,安排這阿奴與林洎同自己一齊與官大爺商量。
「大伯,應是知曉的,小侄自不量力接了欽差一職,如今是回杭城來負荊請罪的。」淳歌幾人坐定了,便小小地開起了玩笑。
淳歌的話雖是玩笑話,但在官大伯聽來,卻不是這麼回事兒,淳歌這次冒冒然的接下欽差一職,確是欠妥當的行為,此刻淳歌有這麼一說,官大伯自然也將自己的不滿表達出來。
「子謹,你也是知道的,你大伯我早幾年就退下了官場幫襯不到官家什麼,而你二伯又是個武將,讓他行兵打仗還行,讓他挑起官家卻是太難了,如今我們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可你這一接聖旨便將東南的權貴得罪了個遍,你這事兒做的,的確不對,請罪也是應該的。」官大伯覺得自己好歹在官場三十幾年,那點眼力界還是有的,故此他用他的大局觀看待淳歌的行為,還頗有責怪的意思。
淳歌原以為官大伯肯答應慕容夜將藥材給他,就是理解他的舉動哪知壓根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大伯真是奇怪了,連小侄是真意還是玩笑都分不出嗎?」淳歌接著灰暗的燈光,冷聲說道。
「子謹,你難到覺得自己還做對了不成?」官大伯瞅著淳歌的語氣驚訝道。
「大伯,聖旨在前,莫不成我不接,就能讓皇上收回旨意,莫不成我不接,東南就沒人眼紅於我,莫不成我不接,官家,就還能是東南的第一世家?」因為淳歌鮮少在官大伯面前露出疾言厲色的一面,所以官家老太爺以及官大伯還一直天真的以為淳歌是一個比較有衝勁又十分聰穎的少年。
官大伯倒是真的被驚嚇到,淳歌擺出的就是所謂的不怒自威嗎,這孩子身上的霸氣竟是他從未發現過的,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抹去方才淳歌無禮的那句話。
「那你倒是說說,你接了,又有何好處。」官大伯雖是驚歎,但也是擺上一副我是你長輩的表情。
淳歌心中冷笑著,當初他成為東南解元時,風光無限,這個所謂的大伯便是各種的委曲求全,現在他處在風口浪尖,再也不是當時那個風光一時的解元公了,這態度也變得忒快了吧。
「我是近年新晉的少年名人,不自誇的說上一句,即便是當今的聖上百忙之中也是會關注壇新秀的,更何況是我了,且不說我父官鵬與聖上曾是莫逆之交,就憑我官淳歌連中四元,也足以入得了聖上的法眼。他此次為何不將聖旨給別的官員,卻偏偏給我這個初入官場毫無根基的小官,其用意也是明瞭的。」淳歌像是賭氣一樣將手裡的茶盞重重地往一旁一擱,直直地盯著官大伯。
官大伯也不是個笨的,他年輕是曾在京中所過幾年京官的,就是這些年一直待在東南,活生生的把眼界縮成了東南這片隅之地。仔細一想淳歌說的,可是真真的正確,反倒是他捨本求末,光顧著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這是大伯老糊塗了,皇上這是要讓你探探東南的水啊,若是你不答應想必仕途也該是止步於此了。」官大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二弟為何會對淳歌這般信任,他果然是老了,也許他從很久以前就已經老了,只是他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大伯說的極是,子謹知道此次接旨與否終歸是得罪一方,那索性便做出一番事業,讓人不小瞧了去。」
忽然見到官大伯的頹廢,或是出於血緣關係吧,淳歌的語氣也淡了許多。
「大伯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東南的水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麼淺,你要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官大伯最終還是聽從了淳歌的意見,這個官家是時候該交給年輕人了,他們終歸是凡人,老人終究是要為年輕人讓路的。
「東南的水不淺,但也沒大伯想的那麼深,我不會輕視了去,自然也不會高看了去,我既回到杭城就會好好攪幾下,試試水。」淳歌眉間似有英氣,眼中有又隱在的霸氣,就算是眼盲的林洎也覺得不得小覷了這個談笑之間運籌帷幄的少年,他
很是期待這個少年給他的驚喜。
官大伯早就沒了淳歌這種年少的壯志,看著如日般耀眼的侄子,官大伯百感交集,當年的官鵬何嘗不是如此的,而他卻罔顧了親情,可能到時間後悔了。他再沒說些什麼,只是一個人默默地朝著外邊走去。
房內的三人,就連瞧不見的林洎也是望著官大伯離去的方向,那個背影似乎有些佝僂,步伐也是極慢的,隱約間漫出一股落寞,還有絲絲孤寂。
淳歌笑了,人總是要為他做的的付出代價,只是遲早的問題,有些事兒,回得到過去,回不到當初。也是,那時的淳歌只需安安穩穩的日子守護小小的村子,親情對於淳歌便是最大的幸福,而今時今日,若非雪恨見血淳歌是決不會收手的。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