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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淨琉璃 文 / 奔放的程序員、

    我聽的愣神,有女人用頭髮做武器,還專門把人當成木偶來操控?!

    「傀儡術。」解南華說了三個字。

    我猛地想起來。趕忙道:「以前我和解鈴曾經在我們老家的鄉下遇到過這種邪術。」

    我至今記憶猶新,二哥羅二米發瘋,居然跟一個木偶交媾,身染重病,差點沒死了。當時解鈴說,這種木偶是傀儡術中的一種,名為借屍傀儡。他還告訴我借屍有五法,金木水火土。我二哥遇到的借屍傀儡用的是水法。著名的湘西趕屍用的是土法,以土馭屍。

    我簡單把那段經歷說了一下。解南華點點頭:「控屍這種法術很早就有了,但真正成體系是在幕府時代的東洋。」

    「日本啊?」我說。

    「是。為什麼叫傀儡術,不叫木偶術或者戲法呢,因為傀儡在日本有特指的涵義。我也僅僅是聽說。當時日本出現一位絕頂高手的陰陽師,他本人也是一流的古淨琉璃唱師。」

    「淨琉璃?」我覺得新鮮,解南華說的這些我一概都沒聽過。

    「古淨琉璃是日本一種很古老的舞台表演形式,類似能劇,不過在台上表演的不是真人,而是人為操作的布偶。」

    我笑了:「這有什麼新鮮的。」

    解南華搖搖頭:「日本的這種傀儡劇有很深的內涵,他們表演淨琉璃的方式比較獨特,和普通的木偶劇都不一樣。他們是操作者和布偶一起在台上展出,旁邊有一人專門唱腔,為各個傀儡配音。這位陰陽師就是在表演傀儡劇時有所感悟,集各門各派的控屍術大成,成就借屍傀儡術。這種邪術鼎盛於明末清初,失傳於清末,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我曾經有幸在日本大阪看過一次這種淨琉璃的布偶表演,當時有一位藝人告訴我。控制布偶的操縱者能達到的最高境界是成為布偶的靈魂。」

    「什麼意思?」我問。

    「表面看你是操縱者,是主控者,在操控布偶。其實在舞台的戲劇世界裡,作為死物的布偶,要表現出活生生的生命,就要求操縱者成為它的『靈魂』。表面上看是操縱者控制了布偶,其實從某種意義來說,木偶反過來控制了操縱者。」

    我聽得如癡如醉:「那麼咱們這位神秘的兇手,和日本人有關係?」

    解南華搖搖頭:「借屍傀儡術源遠流長,有數百年歷史,中日交流很早便有了,此種法術傳至中原也不稀奇。並不能武斷地說,就一定和日本有關係。」

    「那這個女人用頭髮操縱屍體,這個屬於金木水火土的哪種?」我問。

    「不知道。」解南華站起來:「看看王老頭的情況。」

    王老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毫無知覺。

    「他怎麼了?」我擔心地問。

    解南華摸了摸他的脈搏,又翻翻眼皮:「羅稻,幫我把他扶起來。」

    我把王老頭扶著坐起來,解南華探出右手。結成一個古怪的手印,在王老頭面前凌空畫符,而後大喝一聲:「哈!」把手印摁在王老頭的腦袋上。

    時間不長,王老頭的頭頂冒出股股青煙。

    解南華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又咬破自己舌尖,照著王老頭噴了一口。

    天空灑下一蓬血雨,噴的王老頭臉上都是星星點點的鮮血。解南華蹲在地上,喘了幾下,喃喃道:「不應該啊。」

    「怎麼了?」我看得非常擔心。

    解南華說:「我把他的陰魂已經打回他的身體,剛才又用血祭固魂,按說應該有點反應,怎麼現在還是沒有氣息?」呆圍私亡。

    我聽出王老頭有生還的希望,特別興奮:「南華,你的意思是他能活下來?」

    「看造化吧。」解南華看著王老頭說:「我總覺得這裡不對勁。那個神秘高手和我們鬥法,她還是手下留了情,沒和我們動真格的,要不然咱倆今天都得栽在這。而且看似鬥法,其實結果是她把王老頭的肉身和陰魂都還了回來。她到底想幹什麼?」

    「這樣的怪人性格飄忽,做事顛三倒四,自然沒有常理可循。我們還是先看看王大爺怎麼樣了。」我說。

    解南華讓我扶著王老頭的身體,他一點點很細緻的檢查,查來查去,果然查出了問題。

    檢查到王老頭脖子的時候,解南華輕輕用手摸摸他的後腦,好像摸到了什麼,表情為之一凜。他探出雙指輕輕夾住,緩緩往外拽,我驚訝地看到,從王老頭脖子後面居然拽出一根細細的針。

    這根針細如纖發,淡黃色,像是銅製的。解南華沒讓我碰,說這等邪物,我還是不碰為好。

    解南華從兜裡摸出一條紅布帶,小心翼翼把這根針包在裡面,收入囊中。他說:「羅稻,這根針應該是那個女人所用傀儡術的操控核心。你剛才問她用的是金木水火土的哪一種,現在明白了吧。」

    我眨眨眼愣了半天,突然靈機一動:「她用的是金法?」

    解南華點點頭:「不錯,表面看她是在用頭髮操控屍體,實際真正的機關在這根針上。」

    說來也怪,針一拔出,王老頭呻吟了一聲,「哎呦哎呦」叫著。我急切地叫著:「王大爺。」

    解南華擦擦嘴角的血:「先離開這裡。他固魂未穩,還是生死一線,你現在叫他沒用的。」

    我彎下腰,一咬牙把王老頭背在身上。解南華拿著包,我們一前一後出了這片林子。順著羊腸山

    路來到外面的瞎子谷,脫離險境,我們這才長舒口氣。

    遠路無輕擔,更何況我還背著個大活人。我累的深一腳淺一腳,解南華要替下我,我搖搖頭:「王老頭對我有活命之恩,我多背他一段是應該的,等我實在撐不住,你再換我吧。」

    解南華看我:「我大概知道解鈴為什麼要收你這個棒槌當徒弟了。」

    我笑了笑:「等我和他學完本事的,看你還敢不敢叫我棒槌。」

    解南華哈哈大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爽朗的笑。我們正說著,解南華的電話來了,他做個手勢示意休息一下,我氣喘吁吁把王老頭靠在樹上。解南華接通電話。

    他的手機擴音效果很好,加上樹林裡很靜,裡面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電話是王姨打過來的,她的聲音很焦急:「南華,你和羅稻在一起嗎?」

    「是的。」解南華說。

    「你們是在山裡吧?」王姨說:「我剛才給你們兩個打了好多電話都沒通。」

    剛才還在那片槐樹林裡,有法陣,信號完全被屏蔽。

    「阿姨,我們在山裡,信號不好。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解南華道。

    王姨說:「我托組織裡的朋友找到了爾薩老大,我把事情都跟他說了,爾薩老大說這件事不讓我們再繼續追下去了……」

    我豎起耳朵聽著,解南華口氣很平淡:「為什麼?」

    「爾薩老大告訴我,林法光背後那個兇手他知道是誰,情況很複雜,這裡水很深,再往下追很可能牽扯到大人物。他說他會和那個人溝通,讓我們兩邊都不要再生誤會,再生事端,互相收手,這件事就此為止。」王姨說。

    我站起來,湊過去說:「解鈴呢?」

    「解鈴呢?」解南華問道。他隨即做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

    王姨道:「解鈴……已經回來了!」

    聽到這話,我懵了一下,隨即狂喜,興奮地什麼都忘了,大聲叫著:「解鈴回來了!解鈴回來了!」

    「南華,讓解鈴和你說兩句話?」王姨道。

    解南華表情僵硬,嘴唇顫了顫:「算了。回去再說吧。」

    一瞬間,我感覺寒風裡的山林變得無比美好,心裡樂開了花。解鈴回來了,我心裡的石頭終於是落地了。這鬼地方陰霾壓抑,人生地不熟的,我呆夠了,終於可以輕輕鬆鬆回家了。

    「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啊~」我背著王老頭也不覺得累了,情不自禁哼了兩句。

    解南華顯得有些抑鬱,他勉強笑笑:「解鈴回來,你就這麼高興?」

    「你們哥倆也是,」我太高興了,也就沒了顧忌:「有什麼說不開的,互相跟仇人似的。」

    解南華不喜歡這個話題,岔開說:「我說剛才那個女人為什麼和我交手時一觸即逝,做事留了半分情面,原來是爾薩老大找她溝通過了。她可能就是為了試探試探我的身手。」

    「爾薩老大是誰?」我問。

    「我也沒見過,他是隆城當地的龍頭老大,負責整個組織的運轉。」解南華鬱鬱地說:「事情雖然解決了,可是我心裡還是覺得不得勁,一切來的太莫名其妙了。唉,也好,總算是解決了。我要訂機票走了,公司還有一堆事。」

    我本來想撮合撮合他們哥倆,後來想想自己這個份量,還是算了吧。我人微言輕,別撿根雞毛當令箭,最後還惹人討厭。

    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天色將晚,我和解南華輪流背著王老頭。解南華這個人看似乾瘦,身上的力氣真是用不完,背著大活人走山路健步如飛。

    他的法術路數和解鈴完全不一樣,感覺他的國術身手比解鈴要強上很多。

    後來王老頭就乾脆由他背著,我背著登山包,我們一路出山,傍晚時分終於回到了客棧。

    剛一進門,王姨和葉凡已經等在門口,葉凡幫我把包接過來,王姨看著風塵僕僕的我們,眼圈有些發紅:「你們沒事吧?」

    「沒事。」我說。

    話音剛落,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一人。解南華和那個人四目相對,兩人站在原地,誰也沒動誰也沒說話。

    下來的這個人,正是解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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