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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一個跳大神的 文 / 奔放的程序員、

    解鈴略一沉吟,解釋道:「精舍簡單來說就是修行人的居所,金剛經有云,『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祗樹給孤獨園。』這個『祗樹』,就是精舍,是佛陀在捨衛國的講堂。小米所見到的,就是這個。現在精舍一般都是提供給靈修者所用。不過……」他頓了頓。

    「不過什麼?」我問。

    「從小米畫出來的建築風格來看,像是南亞那邊的風格,這裡有點玄機。」他想了想說:「小米,你還記得那些人都穿什麼衣服嗎?」

    「灰色的袍子。」羅小米說:「我印象很深,袖筒很長,幾乎要拖地了,看起來說和尚不和尚說道士不道士,非常奇怪。而且他們的面目很陰森,我不敢靠近,就沒細看。」

    解鈴提出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劉東穿的什麼衣服,也是那種灰袍子?」

    羅小米馬上搖頭:「他穿的很普通,就是老百姓服裝,不過你要我細說,我還真說不上來,這樣的細節現在幾乎都想不起來了。我記得問過劉東,他說自己資歷和修行還淺,沒資格和那些人在一起。」

    解鈴點點頭,他說:「你還記得那個**的女孩長什麼樣子,能畫出來嗎?」

    羅小米想了想:「我試試吧。」

    她拿著油筆,咬了咬筆頭,回憶很長時間才下筆。這次畫的就有些粗糙了,比塗鴉還塗鴉,除了一個長長的腦袋,兩根翹翹的馬尾辮,其他一概都看不出來。羅小米一邊回憶一邊畫,筆下那女孩的五官是塗了抹抹了塗,畫到最後,整張臉面貌極其詭異,陰森莫名,我看得都害怕。

    「那女孩長這樣?」我顫著聲問。

    羅小米放下筆:「哎呀,是我畫的不好。那女孩可清秀了呢,可是我怎麼都畫不好她的相貌,也怪了,她整張臉我有印象,可是一具體到單個五官,回憶就模糊了,完全忘了什麼樣子。」

    解鈴摸摸鬢角,問:「她**你聽到了?」

    「嗯,可是,也不知是她用的方言還是當時距離比較遠,我只聽到聲音,具體說的什麼完全不知道。」

    解鈴道:「記住聲音就好。」說著,他從懷裡摸出手機,擺弄了一下,緩緩說:「下面我要給你放一段音頻,你好好聽著。」

    手機裡緩緩流淌出一段民間鼓樂的聲音,而後出現女聲:「親愛的兄弟姊妹,在人世間受苦受難的兄弟姊妹,我們能夠很輕鬆很愉快地成佛,脫離紅塵的煩惱,讓身心得到最大的解脫和放鬆……」

    我差點蹦起來,這不就是從瞎子家裡翻出的那個錄音帶嗎,沒想到解鈴轉錄到手機裡了。

    羅小米睜大了眼:「像,像,不對,就是,就是她!」

    解鈴和我對視一眼,他把音頻關掉,站起身:「小米,這裡你不要住了,先回學校或者住你哥哥那裡。羅稻,這幾天你多買點營養的東西給你妹妹補補,她身體好點了,我就幫她墜鬼胎。」

    說著,他推門要出去,我急忙道:「那你呢?」

    解鈴身體晃了晃,扶住門框,捂著胸口,深吸口氣,緩緩說:「我要回去化解冤孽。」

    羅小米從床上掙扎下來,向解鈴鞠了一躬:「謝謝你。」

    解鈴歎口氣:「說什麼治病救人降妖除魔的大話都是扯淡,我告訴你小米,還有你羅稻,我已經牽入此間因果,只能完此公案。這件事麻煩啊……」

    他搖搖頭出了臥室。

    大劉和二龍正在客廳沙發上抽煙閒聊,佟有些陰鬱,坐在一邊悶悶不樂。他們一看解鈴走出來,趕忙都站起來,畢恭畢敬。

    解鈴笑:「大家都隨便一些。我看誰對我尊敬,我就渾身不舒服,天生的賤皮子。咱們肩膀頭齊是弟兄,用不著這樣。」

    「師父,你要走啊?」大劉問。

    解鈴點頭:「回去還有很多事要辦。哦,對了,這裡不要再住了,趕緊換個地方。」

    大劉長舒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師父,你不說我也得換房子,這地方,邪性!」

    總算是解決了。當天晚上,我請大劉他們在海鮮酒店一起搓了頓飯,小米這次中邪,看似和佟有關係,可我心裡明白其實是被人盯上了,出事是早晚的,避不開。大劉、二龍和佟這些天照顧小米,吃喝拉撒的,也不容易,請一頓飯答謝理所應當。

    都是年輕人,不醉不歸,大家好一頓喝。第二天,我便讓小米住到我那裡。

    說起來,我也有個對象,不算單身漢,可和單身漢也差不多。我那個對象,鬼精鬼精的,平時吃飯買衣服看電影都隨我,可一玩真的,她就有一套說辭,要我尊重她,還說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我開玩笑說,你沒帶貞操戒?她弄懂是什麼意思,當下翻臉,很長時間不理我。我又是買衣服又是化妝品,好一頓哄才好。她告訴我,這是她的底線她的信仰,她就是這樣的貞潔烈女。

    我暗地嘀咕,這年頭有貞潔烈女,真是下水道蹦出個衛生球,稀罕事。

    這幾天,我妹妹出了這麼大事,我也想找她,雖然幫不上多大的忙,至少她還是我的女友,應該告訴她一聲,可她的電話怎麼打都不接。說實話,我挺珍惜這段感情的,我這樣的**絲,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拚搏,沒房沒車,工作也沒有前途,有個女孩願意跟我就不錯了。

    安頓好小米,我又給女友打電話,這次接了……她好像在睡覺,聲音特別慵懶,我想像著她穿睡衣的樣子,渾身熱血直流,嚥了下口水說:「慧慧啊,是我。」

    「哦,羅稻,你有什麼事?」

    這話說的我相當不痛快,我是你男朋友,沒事還不能打電話了。

    「那啥,這兩天我妹妹病了,我正在照顧她……」

    「哦,你讓她好好養養吧。」她馬上打斷我:「我還有事,等再說吧,我打給你。」

    聽那意思,她要撂電話,我趕緊道:「那啥,你多保重自己,天要涼了,晚上早點休息,沒事多喝點……」

    那邊掛了,「嘟嘟」忙音響個不停,我把最後兩個字吐出來:「……熱水。」

    我悻悻掛了電話,回頭看到小米站在身後朝我笑。「哥,她不喜歡你,趁早分了吧。」

    「小丫頭,你懂什麼。」我非常鬧心。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沒有解鈴的音信,打他電話也沒人接,跟我女朋友一個德性。解鈴這人,明顯和我們正常人活的不是一個波段,天馬行空,神出鬼沒,想找他很難,只能等他自動現身來找我。

    我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回家買點好吃的,拿回去給小米補身體。小米恢復得不錯,就是有時候憂鬱,自己一人孤坐窗前,唉聲歎氣。

    小米鬼上身的事,在學校裡有一些風言風語,她也不怎麼去學校,每天就是自己看書要不和佟他們廝混,我也不管她,那麼大姑娘,應該有點主見了,應該為自己的生活負責了。

    這天我終於接到解鈴的電話,他在電話裡淡淡地說:「帶你妹妹來我家,墮鬼胎。」

    事不宜遲,我帶著小米趕緊去瞭解鈴家。到了之後,一進門就察覺氣氛不對。廳堂裡除瞭解鈴,還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這女人留著長髮,擦著紅嘴唇像吃死孩子似的,臉上撲的粉兒厚厚一層,她穿著黑絲,翹著二郎腿正在抽煙。

    解鈴看我們到了,趕緊介紹:「這是我的朋友小雪。小雪,這就是我的朋友和他妹妹。」

    那小雪沒看我,上一眼下一眼看看小米:「呦,還真是鬼胎,快入血脈了,再不墮真要出問題。」

    解鈴對我們解釋:「小雪是家傳的東北報馬。」

    「別說那麼難懂,我就是個跳大神的。」小雪吐著煙圈。

    這女人讓我很不舒服,看起來就像洗頭房的坐台媽媽桑,一身風塵氣,尤其那煙都抽出水平了,隨口就能吐出煙圈。

    解鈴看出我的想法,說道:「小雪本事很大,除了看事跳大神,她最拿手的就是打鬼胎。我是不抽煙的,也不允許別人在我屋子裡抽煙,可偏偏小雪就有這個資格,對吧小雪。」

    小雪沒理他。

    解鈴衝我擠擠眼:「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我掏出錢包,數了數:「八百。」

    「全拿出來。」解鈴說。

    我把錢都掏出來,解鈴接過遞給小雪。小雪看看,點點頭,沒有直接動手拿而是讓解鈴把錢放到她的包裡。解鈴說:「這就算小雪的出診費。小雪辦事,貴在一個緣來緣去,能拿多少錢就拿多少錢,如果你今天兜裡只揣十塊錢,那她也就收這十塊。」

    我本來想說兩句俏皮話,可看到小雪麻木陰沉的面容,悻悻收了口。

    這小雪看上去真就像飽經滄桑的洗頭小姐,閱盡千帆,世事蒼涼,似乎除了錢再沒什麼能吸引她的注意了。

    一根煙抽到了過濾嘴,她嫻熟地在手裡翻了兩翻,直接摁到八仙桌上掐滅,解鈴咋咋嘴,笑笑沒說什麼。

    「姑娘,來,給你墮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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