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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冤案 為鑽石滿百加更【第93百】 文 / 西西弗斯

    我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群,粗略的能分辨出來,前方的氣息很不正常。d7cfd3c4b8f3確實有一股強大的陰氣,正在收斂著。但是這股氣息到底屬於誰,那可實在難以分辨了。

    我問呂先生:「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

    呂先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了。今天晚上,咱們三個人能保全自己就不錯。在保住性命之餘,能夠打探到一點消息,是一點消息,不要貪心。」

    薛倩縮了縮脖子,問道:「虎口奪食?」

    呂先生點了點頭:「嗯,虎口奪食。」

    眼看鬼縣令抓著王書記坐在了人群中間。他們開始看戲。

    我們三個站在後面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鬼縣令要唱哪一出。

    過了一會,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咱們也坐下來吧。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

    我和薛倩苦笑道:「你就是讓我們輕舉妄動。我們也不敢動啊。」

    戲台上面,一個身穿囚衣的女子,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唱道:「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薛倩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說道:「老趙,你覺不覺得這詞有點熟?」

    我說道:「能不熟嗎?竇娥冤。」

    薛倩點點頭:「我說呢。原來是竇娥冤。這戲沒看頭啊,結局我都知道了。」縱木土扛。

    我們兩個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距離那些小鬼很近。顯然,有人聽到了。我看見一個老太太轉過頭來,瞟了薛倩一眼。

    我心中有些不安了:難道我們兩個說話,打擾了老太太聽戲,她生氣了?今天的小鬼裡面藏龍臥虎,我們可不想惹是生非。

    沒想到那老太太居然露出微笑,向薛倩說道:「你知道結局?」

    我聽見老太太這麼問。馬上放下心來了。

    我想起來小時候跟著老人聽戲,那些戲迷固然聚精會神聽唱腔的不少,交頭接耳討論的也很多。中國人凡事喜歡熱鬧。聽戲的時候互相交流心得,贊忠臣,歎苦主。恨奸相,氣昏君。只有這樣,才算聽的暢快。有時候興致來了,還要跟著哼唱一番。

    至於西方那些看電影的規矩傳進來,那已經是後來的事了。

    顯然,這老太太喜歡舊式的聽戲方式,所以聽見我們兩個討論戲文,忍不住回頭攙和一聲。

    我雖然放心了,可是薛倩並沒有放心,畢竟坐在面前的是一隻老鬼。只見薛倩面色有些蒼白,顯然他害怕老太太暴起發難,招架不住。不過他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知道結局,後來竇娥被平反了。壞人得到了懲治。」

    老太太雙手合十,不住的念佛:「哎呦,那就好,那就好。這幾天看得我提心吊膽,心一直揪著。哎,這姑娘實在是太慘了。」

    我心中好笑:這老太太不僅喜歡討論劇情,還喜歡劇透。

    老太太說著說著,忽然流下淚來,她捏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然後說道:「這竇娥,是既聰明,又伶俐,只可惜,自小父母雙亡,不得不寄養在別人家,那張驢兒父子……」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父母雙亡?老奶奶,你是不是記錯了?竇娥的爹,竇含章。不是去考科舉了嗎?沒有死啊。」

    老太太詫異的看了一眼:「沒有死?死啦,昨天剛剛死的,哎呦,別提多慘了,一個風雪夜,死的時候連口熱粥都沒有……」

    我和薛倩小聲的嘀咕:「這不對啊。老太太是不是記錯了?」

    我們正在爭論,旁邊一個老頭回過頭來,他滿臉皺紋,像是干縮了的蘋果。老頭咧了咧嘴,說道:「兩位小伙子,這是鬼戲,可不是人間的戲。」

    我和薛倩唯唯諾諾:「是是是,我們知道。」

    老頭又說:「人間的戲,竇娥沉冤得雪,在這裡,可是不一定。咱們看的這一出也叫竇娥冤,不過內容已經做了很大改動了。」

    我和薛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那老太太也明白過味來了,有些失望的看了我們一眼:「原來你們不知道結局?哎,倒讓我白高興一場。」隨後,她轉過頭去,捨棄了我們兩個,和剛才那見識更為廣博的老頭聊了起來。

    這時候,劊子手已經準備好了。而竇娥也開始了臨死前的最後一番控訴,指天畫地,許下三樁誓言:血濺白練、六月飛霜、抗旱三年。

    這時候,坐在戲台下面的眾鬼全都張大了嘴巴,緊張的等待著竇娥的命運。

    監斬官扔下令牌,劊子手舉起了鬼頭刀。沒有什麼刀下留人,也沒有人劫法場。鬼頭刀帶著寒光斬下來。竇娥人頭落地。屍體撲倒在地上。而那一顆頭,圓滾滾的掉在了戲台下面。

    這一幕實在太具衝擊力,我看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直到十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他們都是鬼,都是鬼,所以唱戲做的這麼逼真,也沒有什麼。

    這時候,已經有衙役拖走了殘屍,戲台上空曠了起來。

    薛倩咦了一聲,問我:「老趙,我怎麼記得後面應該下雪了?可是現在怎麼沒有動靜?」

    我也奇怪的說道:「是啊。血濺白練,六月飛霜,都沒有實現,最後一個抗旱三年,大概也不可能了。」

    這時候,戲台上走上來一個人。先是自報名號,原來是陷害竇娥的張驢兒。張驢兒得意洋洋,在台上笑嘻嘻的說道:「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若頭上青天真有靈,何不來個晴天霹靂,讓我化作一縷青煙?」

    張驢兒假意瞇著眼睛,站在戲台上等了一會,什麼也沒有發生。然後他笑嘻嘻的說道:「什麼因果報應,什麼閻王掌管陰司鑒。把那缺心眼的哄得團團轉。」

    然後他打著哈欠走下去了。

    我忍不住說道:「這算什麼?冤死的就這樣死了,壞人繼續作惡嗎?」

    呂先生在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別著急,繼續看。」

    這時候,我看見竇娥搖搖晃晃的又上來了,只不過,她的脖頸上面又一圈明顯的傷疤,像是砍頭之後,被人草草的縫上了一樣。

    竇娥跪在戲台上,先把過往的冤屈說了一遍。隨後又開始指天罵地,說老天爺不長眼。竇娥罵完了,開始在戲台上四處飄蕩。她似乎到了陰間,饑不得食,寒不得衣,還要被眾鬼欺負。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我聽見前面那老太太連連歎氣:「想不到這小姑娘,做了鬼也這麼可憐。」

    戲台上的竇娥一路哭,一路走,不知道哭了多久,走了多久,最後來到一間小廟,這廟裡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神仙祿位,只有一團黑雲,在房梁間飄蕩著。緊接著,這黑雲慢慢的落在了地上。幾乎將半個戲台都包裹了。

    呂先生的手本來放在我肩膀上,這時候,我感覺他的身子正在劇烈的顫抖。

    我看了他一眼,呂先生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陰間的人。」

    我點了點頭,緊張的看著戲台上。戲文中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竇娥死後冤魂不散,跌得撞撞,恰好遇見了陰間的人。

    只見那團黑雲漸漸地凝聚成型,變成一個留著三縷長鬚的官長。

    官長問竇娥:「為何要在這裡哭泣?」

    竇娥又把過往的冤屈說了一遍,然後哭著說道:「什麼因果報應,都是騙人的。活著的時候不得好,死了也要受罪。這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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