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直到變作黃土枯骨,守你歲月無憂。 文 / 指間夢話
隱婚總裁觀察報告,直到變作黃土枯骨,守你歲月無憂。
陸苡剛跟曹嘉去看了鋪面,兩人和店主說好,考慮兩天再簽合同。舒愨鵡琻和曹嘉分開以後,在街上的大屏幕裡看見了孟志平的採訪,才想起自己很久沒有和孟志平見面了。
孟洛和賀汌驍的婚禮上,賀汌驍中途離開,而她懷孕的事也在圈子裡人盡皆知。孟志平找過她,那時的她還陷在跟賀汌驍的感情沼澤中迷茫掙扎,不想見任何人,拒絕了跟他見面。加上孟志平一直都很忙,在家的時間少,她安定下來之後便也忘了去探望他了。
到了孟氏集團的樓下給他打電話,孟志平很意外,連忙叫她上去。
董事長秘書親自下來接她,公司裡有人認出她是賀汌驍的老婆,紛紛猜測著她來孟氏的目的。
孟氏和宇達一向都是競爭對手鉍。
「陸小姐,您進去吧,董事長在裡面等你。」秘書將她帶到辦公室門口。
「好的,謝謝。」
推門進去,孟志平站在窗前,只留下一個背影,在打電話。聽見開門聲,沒有回頭,陸苡掩上門,不知道他是否在說商業機密,便不敢輕易上前南。
等他掛了電話,他回過頭,神情嚴肅,「苡苡,有空會去看看你外婆吧,她想你想得都生病了。」
陸苡身子一僵,隨即點頭道,「外婆怎麼樣了?」
「陸夜陪她看過醫生了,身體沒有大礙,她是心病。」
「我知道了。」陸苡歎口氣,心情有些複雜。她仍耿耿於懷外婆給她吃墮.胎藥的事,即使她是她的親人,即使她是一片愛心,但她仍接受不了。想到她差點害死她的孩子,她的心裡始終有一些疙瘩。
兩人坐下來,陸苡笑著問,「是陸夜給你打來的電話?沒想到你們關係這麼好。」
孟志平喝了一口茶,「他當我是他爸爸。」
說到這事,陸苡就有些憂心忡忡。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陸夜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他和她並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他的父親是賀斌。
和孟志平聊了一會兒天,吃了一點水果。他十分關心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十分開心,甚至提到賀汌驍,他也哼了哼不情願說,「我看得出賀三對你是真心的。既然有了孩子,那就還是和他好好過日子吧,我勉強接受他,以後不跟他鬥了。」
「一家人,說什麼鬥不鬥的。」陸苡很開心他能夠支持她。一段感情需要得到祝福,而沒有比得到父母的祝福更令人欣慰了。母親在天之靈想必也是欣喜的。
從孟氏離開,陸苡站在街邊等車的時候接到賀莘的電話,「陸苡,我下個月就回北城了。」
「好啊,回來吧,你一個人在國外挺悶的,回來有兩個孕婦陪你玩。」
「我還沒給子遇說,我怕他不同意——」賀莘猶豫了一下,道,「他還在生我的氣吧?你有空幫我勸勸他好嗎?」
陸苡知道左子遇是多固執的人,輕易又豈會聽進她的話?況且,她已經不想和他再有所往來了。
「我的話他未必會聽,但我可以給你出一個主意,你回來先別去找他,去找左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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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給賀莘出完了主意,掛了電話,手機還沒放進包裡,便再次響了起來。
「小苡,趕緊到陸總院去,我爸出事了!」
賀汌驍語氣焦急,陸苡還沒來得說話他便掛斷了。
聽到這個消息,她愣了半天才緩過神,連忙對出租車師傅說,「轉頭,去陸總院!」
一路上,雙手顫抖得厲害,心裡像是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說不出的沉重。下車的時候從錢包裡抽錢,好半天才捏穩,遞給出租車師傅。
雙腿下地才發現膝蓋發軟,幾乎一路跌跌撞撞地衝進醫院,直奔向急診室。
出事?出什麼事?能讓他慌神,大概是很嚴重的事了。
手心溢滿了汗水,她握緊拳頭,一口氣衝上二樓,在走廊盡頭便見他站在急診室門口,崔紅、賀溯、賀東、還有賀東的秘書都在。
和他目光輕觸的一瞬,他的眼裡全是悲痛,陸苡心如刀絞。再看時,他已恢復如常,低垂目光。她跑過去,握住他的手,「爸怎麼樣了?」
「爸從樓梯上摔下去,大量出血……」賀汌驍不忍再說下去,閉了閉眼,拳頭抵在牆壁上。
賀斌已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從樓梯上摔下去,隨時都是喪命的危險。眾人都知道其中的厲害,心情越發沉重,都沒有說話,在急診室外走來走去,焦急等待。
陸苡緊緊握著賀汌驍的手,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只能默默地陪著他。
等到急診室的燈暗了下去,他第一個衝過去,醫生一出來他便抓住他的手,「醫生,我爸沒事吧?」
「開顱手術成功,但你爸失血過多,還需要輸血,尚未度過危險期。」醫生摘下口罩離開,護.士推著擔架床往無菌病房走,另一名護士帶崔紅去辦公室辦理相關手續。
賀汌驍一心只在賀斌身上,跟著護.士進去了無菌病房,賀東和賀溯也緊跟著進去,陸苡在後面叫住,「大伯,可以跟我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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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上,陸苡直截了當地問,「據說是您跟紅姨送爸來醫院的,爸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賀東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陸苡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稚氣未脫根本不值得他正眼瞧瞧的小女孩,耍心機耍手段論城府都不是他的對手,便也不拐彎抹角了,「爸為什麼會突然從樓梯上摔下去?腳滑?你和紅姨是怎麼發現爸從樓梯上摔下去的?還是——看著爸摔下去的?」
賀東微微一笑,「我記得你是警察出身,應該知道譭謗罪是怎麼判的?」
陸苡不甘示弱,「我更清楚故意殺人罪怎麼判!」
賀東臉色一沉,語氣變得有些不善,「你有證據歡迎隨時來找我,若是沒有證據,請注意你的言辭!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還是審犯人的態度?」
陸苡不語,冷冷地看著他。的確,她沒有證據證明他或者崔紅將賀斌推下樓,或者見死不救!但憑一個做警察的人的直覺和觀察,她斷定賀斌出事和賀東崔紅脫不了關係!
腦海中兩個畫面閃過,半夜從賀家離開的黑色越野車,一起出現在機場匆匆離開的男女……
賀東和崔紅!
有某種念頭瞬間跳出來,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她努力維持著鎮定,不像剛才的咄咄逼人,冷靜了許多。一時衝動和賀東說了這些話,她現在開始後悔起來。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打草驚蛇。
「我進去看看爸。」她轉身往病房走去。
…………
無菌病房的探病時間為兩個小時,陸苡和賀汌驍一直守在病床前,賀溯在一旁也始終紅著眼睛。崔紅忙裡忙外地張羅,神情憔悴,陸苡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莫非賀斌出事與她無關?畢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她為他生兒育女。害死了他,她又能得到什麼?
真相只有等賀斌醒來才能知道。
這一夜是賀斌的危險期,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今晚,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在病房外守候,實在累了就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將就睡一會兒。
陸苡去買了些食物分給大家,可是所有人都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一點。
一直以為賀汌驍和賀斌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好,特別是那晚他發燒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可是賀斌住院的這一晚,平時臉上永遠帶著溫和笑容的他,始終運籌帷幄沒有困難能夠打敗的他,卻第一次露出倉惶無助的模樣。
這樣一個重感情的男人,陸苡無法想像,當年他母親去世,那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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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苡一言不發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突然她看見走廊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我去洗手間。」
追著那道身影進了洗手間,她從背後試探地叫了一聲,「流芳?」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回過頭,怔了怔,驚訝,「陸苡?」
流芳是她的高中同學,念高中的時候兩人關係很不錯。高三的時候放棄高考遵從家裡安排出國唸書了,兩人聯繫便少了。最近看她發的微信朋友圈,知道她回國了,在醫院工作,卻不知道她在陸總院。
陸苡看了一眼她胸口的牌子,上面寫著,腦內科實習醫生顧流芳。
「你來醫院看望病人嗎?」顧流芳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到忙的?」
陸苡點頭,「我公公剛做了開顱手術,尚未度過危險期。」
顧流芳震驚。
今天唯一一個做過開顱手術的病人是宇達集團董事長賀斌,他是陸苡的公公?
試探地問了一句,「賀汌驍是你——?」
「是我丈夫。」
顧流芳剛回國,並不知道陸苡和賀汌驍的事情已是北城人人皆知。
驚訝之餘,為她感到高興,「不錯啊你,豪門兒媳婦,以後多多關照啊。」
陸苡苦笑,現在哪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顧流芳看她情緒極度低落,心知是因為賀斌的事情。但猶疑了一下,還是告訴她,「你公公的情況的確不太樂觀。雖然他的手術成功,但由於失血過多,搶救不夠及時,能夠甦醒的幾率是極小的。但董事長夫人和我們主任打過招呼,叫我們暫時對其他病人家屬保密董事長的病況,並保證一切責任由她承擔,我們便沒告訴你們。我倆是好朋友,不得不給你提個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
站在洗手間的格子間裡,陸苡扶著牆壁喘息,只感覺膝蓋發軟。額頭滿是冷汗,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樣子像是見了鬼,一定臉色慘白如紙。
她不敢走出去面對眾人,讓他們看出她的異樣。心跳得厲害,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刺骨寒意從腳底躥起,衝向腦門的時候已是一股憤怒的火焰。
想起剛才顧流芳和她說了那番話,她當機立斷拜託她一定保密,千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已經知道賀斌瀕臨死亡的消息,更不要讓任何人看出她倆認識。
雖然顧流芳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她答應了她。陸苡和她告別,急急衝進格子間,好幾次差點跌倒在地。
她想著顧流芳的話,手腳一陣冰涼。
崔紅為什麼要隱瞞賀斌的病情?賀斌摔下樓梯的意外真跟她有關?那可是她的丈夫,和她相濡以沫的男人!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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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格子間裡站了多久,震驚和害怕漸漸少了很多。平緩了呼吸,直到徹底冷靜下來,她的手腳慢慢回暖。
崔紅和賀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害死賀斌,這對他們來說有百害而無一益。宇達如今元氣大傷,四面楚歌,賀斌若是在此時出事,本就下跌得厲害的股票將會跌至谷底,各大銀行將會聯合向宇達逼債。誠然,這會給賀汌驍帶來巨大的麻煩,可最多令他退出董事會。賀汌驍敗了也並不意味著他們的勝利,因為他們將會從賀汌驍手中接過一個負債纍纍無力回天的公司。崔紅和賀東都不是傻瓜,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想來想去想不通原因,但也不妨礙她堅定地相信賀斌的意外跟崔紅和賀東有關。
當務之急不應該慌亂和再此做無謂的悲痛,趁著兩人還沒來得及收拾殘局,她必須快一步找到證據。
陸苡從格子間出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果然臉色慘白。她捧了水澆在臉上,然後用力拍了拍臉蛋,直到有了幾絲紅潤。
握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水,心裡緊張不已,但面上卻強裝著若無其事的鎮定,帶著應有的哀痛,走出洗手間進了電梯。
下了樓,一口氣走出醫院,在街對面的咖啡廳裡找了間包廂,給曹嘉打電話。
「嘉嘉,你聽我說,我公公摔下樓梯顱內出血現在醫院,我懷疑是崔紅和賀東所為。你動用關係找幾位同事私下去賀家現場看一看,順便找薛媽打聽一下案發時的情況。一定要快,我怕過了今晚就再也找不到兩人的犯罪證據了!」
曹嘉大驚,「你公公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我剛碰見了顧流芳,她說我公公撐不到後天晚上……」陸苡的聲音有些哽咽,攥緊十指,指甲陷進掌心,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她,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越是混亂的情況,越是要堅強冷靜。
「可是崔紅封鎖了這個消息,不讓醫院透露我公公的真實傷情……我暫時不知道原因,但我心裡很不安,我有不好的預感……」
「我現在就找同事一起去賀家看看!苡苡你別著急!」曹嘉連忙說,「你盯緊了那兩人,以不變應萬變。我晚點打給你!」
「好……」陸苡剛要掛電話,突然聽見包廂外一聲響動。
「誰?」她迅速收起電話,疾步走過去拉開包廂門,卻看見門外空空如也。
驚魂未定,連忙找服務生詢問了一下,卻被告知並沒有人在包廂外偷.聽。無奈,只能懷著滿腹狐疑和擔憂回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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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彷彿格外漫長,天遲遲不亮。
快到凌晨四點的時候,崔紅接了一個電話,是賀莘打開的,她已經下了飛機,正往醫院趕來。
陸苡始終握著賀汌驍的手,眼睛時不時裝作無意望向賀東和崔紅,不會放過他們一舉一動。
賀汌驍的手掌和她一樣全是冷汗,這時候,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她側頭看著他的臉,神情黯然的面孔。他還不知道他父親的生命正在一點點走向盡頭,在失去母親的多年後,終於連父親也要離開了,茫茫人海中,只剩下她是他最親的人。
陸苡鼻子一酸,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不知道哪來的衝動,伸手攬住他的肩頭,將他摟進懷裡。
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他身子一僵,隨即就要起身,她卻固執地緊緊摟著他,不肯鬆手。
他的頭靠在她的胸口,能夠聽見她堅定清晰的心跳,她的聲音彷彿從心底傳來,恬靜帶著哽咽,「賀汌驍,這一生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照顧你,陪伴你,直到變成黃土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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