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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章 剿匪記(終) 文 / 大蘋果作品集

    不愧是縱橫贛南裝備精良的悍匪,作戰經驗極其豐富,這邊官兵稍被壓制住,楊清李甫便立刻率眾匪徒逼近肉搏,錦衣衛親衛瞬間陷入苦戰,人數的劣勢在肉搏中立刻凸顯出來,很快便有錦衣衛親衛陣亡。

    雖然王勇下令前方數十名錦衣衛親衛拚死組成抵抗的陣型,掩護部分錦衣衛親衛給宋夫人火銃裝彈,但匪兵的快速逼近肉搏導致敵我陣型的膠著,火銃裝了彈藥之後卻無法發揮威力了。陣型膠著的情形下,霰彈可不是一顆可以瞄準發射的子彈,一槍轟出,難免傷及周邊,這就叫做投鼠忌器。

    楊清李甫益發的囂張,兩人將大刀片舞的如同風捲殘雲,口中不斷的挑釁:「他娘的,有火器又如何?憑你們這點人手,也想跟爺爺們過招。也不打聽打聽,爺爺們何曾怕過官兵?」

    「就是,一看你們就是一群愣頭青,看你們的裝束,該是錦衣衛的緹騎吧,怎地王守仁那個老東西自己的手下兵馬不成,換了你們來了?錦衣衛了不起麼?一樣殺個乾淨。」

    王勇氣的臉色發白,揮動長刀連殺數人,其勇武之舉立刻引起楊清李甫的注意,兩人帶著七八名土匪立刻將王勇團團圍住,七八件兵刃同時招呼過來,王勇登時左支右絀手忙腳亂,楊清哈哈笑道:「放下武器投降,我見你這人有些真本領,跟我們上山落草,給你個四當家的交椅坐坐。」

    王勇又好氣又好笑,怒罵道:「坐你娘的大腿。」

    楊清冷笑道:「不識抬舉的東西,我娘早已死了,你要坐她老人家的大腿便要去泉下尋她,那便送你歸西。兄弟們,宰了他。」

    眾匪徒加緊攻勢,逼的王勇踉蹌後退,一直將他逼到橫七豎八的檑木組成的死角里,幾名錦衣衛親衛奮力撲上前來營救,被其餘匪徒盡數隔開。王勇勉力抵擋疾風暴雨般的兵刃攻擊,心中焦急萬分,信號彈已經發出,宋大人和四百騎兵親衛怎麼還沒趕到,這裡都快抵擋不住了。

    正山窮水盡瀕臨絕望之時,便聽著官道上馬蹄雜亂,夾雜著震天的喊殺之聲,只見官道後方,北邊的道旁荒野上出現大批騎兵親衛的身影,王勇長舒一口氣,一腳踹翻一名撲上前的匪徒,大笑道:「可算來了。」

    援兵的到達讓支撐不住的錦衣衛親衛們士氣大振,匪兵們自然是驚駭不已,原來這幫官兵果然有援軍,楊清和李甫這才明白,原來王儒是對的,剛才這幫官兵沖天發出的煙花彈便是通知援軍趕來救援,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陷阱。

    「大當家的,還不撤麼?」樹林邊,一直觀察態勢的王儒大聲叫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清和李甫大聲吆喝下令撤退,這一回變成了錦衣衛親衛死纏爛打不讓他們脫身,跟在後邊補刀射擊火器的態勢了,裝好彈藥的火銃終於發揮了威力,短距離照著他們的屁股一頓亂轟,四五十名匪徒只轉了個身便後背被轟的稀爛。

    好在匪徒們成天在山嶺樹木之中穿行,行動倒也敏捷迅速,火銃射完一輪尚未裝彈,他們便已經潛入道邊密林之中,拚命往山坡上爬去。一入山林對土匪們而言便是魚入大海鳥入藍天,錦衣衛兵馬那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接著山林的掩護,有的土匪竟然大著膽子回過頭來朝官道上追來的錦衣衛親衛們零星的發射火銃和箭支,傷了十幾名親衛。

    王勇大急,眼光搜尋宋楠的身影,卻在飛馳而來的親衛騎兵之間只看到趙大鵬和王守仁等一干贛南將領的身影,宋楠竟然不在其中。

    王勇大喝道:「趙千戶,宋大人呢?土匪們都跑上山了,咱們如何能追的上?」

    趙大鵬飛馳而來翻身下馬拱手道:「大人有令,命不得追趕,請王僉事率卑職等在下方設伏。」

    王勇愕然道:「那是為何?」

    趙大鵬笑道:「大人早有安排,你瞧我們來了多少人?只有一百五十騎呢,剩下的兩百人大人親自率領在後方里許處便抄上山了。我們是估計大人到了山坡上才趕來救援的,不好意思了王僉事,您沒受傷吧。」

    王勇挺胸道:「廢話,我受的什麼傷?區區山匪罷了,手下的兄弟們怕是死傷了不少,得趕緊抬到一旁治療。」

    趙大鵬道:「此事交給卑職辦,大人快些佈置包圍之事。」

    王勇朝四周大喝道:「都不要追了,火銃盡數彈藥上鏜,沿著林地邊緣五百步地域尋找掩體戒備,一旦發現匪兵身影,便給我毫不留情的射殺。」

    眾親衛忙照辦,各自尋找掩體沿著山坡林地邊緣形成包圍之勢,靜下來之後,邊聽著匪兵逃走上山的林地裡窸窸窣窣全是腳步聲,不時有辟里啪啦的樹枝斷裂之聲,數名土匪跑的太急腳下踩空,從陡峭的坡地滾落下來,發出慘叫之聲,滾到林地下的官道上,下邊的親衛毫不留情的便是一火銃,打的渾身冒血。

    片刻後,山林中傳來激烈的火銃射擊之聲,王勇心中大喜,明白這是宋大人率領的兩百親衛抄上了後路了,在山坡頂端居高臨下的往下射擊,那場景不難想像,匪徒們哪裡抵擋的住?

    高處響了一陣火銃,山坡的東面又響了一陣,西面山坡一會兒之後又響了一陣火銃,王勇瞇眼嬉笑,腦補出一眾匪徒在陡峭山林間先往上跑遭受火銃攻擊順著斜坡往東又遭火銃轟擊,掉頭往西再遇火銃兜頭痛打的場景來,不禁讚歎宋大人考慮周全,早就將匪兵的所有退路盡數封鎖,匪兵除了再回頭來到官道上這一途,怕是再無其他出路了。

    隨著火銃聲的越來越近,可知山坡上錦衣衛火銃親衛的包圍圈在慢慢縮小,那是要將土匪們盡數趕出山林趕回官道上來,王勇忙下令全體準備,果不其然,林中腳步嘈雜之聲又近,

    砂石斷枝滾滾而下,夾雜著呻吟叫喊之聲。

    盞茶之後,上百狼狽不堪的匪兵們原路返回,又來到了官道的林地邊緣,王勇大吼一聲:「給老子打。」

    轟轟轟!火銃霰彈籠罩了林地邊緣,松枝樹葉到處亂飛,十幾名衝出來的匪兵被打成肉醬,剩下的人趕緊又縮回林中。可是林中的火銃又起,逼著他們不得不往外走,真如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堵兩頭受氣。

    到此時,楊清明白,今日算是到了頭了,一念之差誤入官兵詭計之中,將大好形勢完全葬送,還要搭上身家性命了;到此時,楊清和李甫心中後悔不已,後悔不該不聽王儒的勸告,貪圖冒進,以至於到了山窮水盡之地。

    「大當家的,事到如今,咱們也別讓兄弟們送死了,咱們三人自裁了事,兄弟們便讓他們投降吧。」王儒歎息道。

    「也罷,悔不該不聽王兄弟的話,王兄弟,做哥哥的對不起你。」楊清歎道。

    王儒擺手道:「咱們幹的便是刀頭舔血的勾當,自上了山,便該知道有今日,那也沒什麼?只是辜負了王爺的厚望,王爺本希望我們日後能為他盡力完成大事,離開時千叮嚀萬囑咐命我們收斂行事,沒想到我們還是違背了他的期望。大當家的,王爺曾和我們密會時所說的話你們都記得吧。」

    楊清面色一黯,他如何不記得,寧王曾在南昌府密會他們這些各地的匪首,在酒宴上眾匪首得了王爺的許諾,給予給養和盔甲武器,並通報消息保護他們,但有一點,一旦誰被官兵攻破,便需在擒獲之前自裁。眾人明白這是王爺擔心他們供出什麼話來對王爺不利,眾人知道一旦被官兵抓住便還是個死,對此事倒也無所謂,於是紛紛歃血起誓絕不讓官兵活捉。

    寧王還每一處匪巢都派了人去入伙,說是當做聯絡之人,其實便等同於監軍之類的職務,便是要監督這些匪首是否按照寧王的吩咐去做。

    這王儒便是寧王派來三伯山當幹這差事的,所以到了這時候,王儒自然好不客氣的要求他們履行諾言。

    楊清李甫面如死灰,雖然立誓時豪言壯語,但真正要自己去死,那可不是那麼容易下決定的。

    王儒皺眉道:「兩位當家的該不會是認慫了吧,放心,當兄弟的會陪你們去死。」

    李甫道:「你會死麼?你若被俘,王爺定會想法子保你,你定是騙我們的,莫如我們全部投降,王爺知道消息必會想法子給我們保命的。」

    王儒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要違背諾言,用和王爺之間的密會勾當來要挾王爺救你們性命?別做夢了。」

    李甫道:「我可沒說,只是這花花世界我們甚是留戀,還不想就這麼死了。」

    王儒怒道:「你們以為能活命?簡直笑話,咱們這些人被抓了,不但要死,而且死前還要受折磨,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乾脆些,了斷此事。」

    楊清沉默半晌,忽道:「王兄弟,當哥哥的對不住你,自你來山寨之後給我們出了不少好主意,當哥哥甚是感激。這一次哥哥有個不請之請。」

    王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提這些作甚?」

    楊清道:「當哥哥的還想再對不住你一次。」

    王儒愕然道:「這是何意?」

    楊清臉上現出獰笑來,伸手抓住王儒的脖子,右手舉起刀來道:「王兄弟,你不是一直想發號施令麼?從現在起,你便是山寨的大當家的,咱們兄弟反正是要投降了,莫如我殺了你,當做給官兵的投名狀,也許能免了我們兄弟的死罪。哥哥我最後對不住你一次。」

    王儒睜大眼睛驚的臉色煞白,只覺得楊清扼在自己頸上的大手正在收緊,喉部軟骨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的輕微卡卡之聲自己都能聽的到,王儒手腳亂畫拚命掙扎,猛聽得卡擦一聲,咽喉的骨頭碎裂,王儒屎尿流出,想個洩了氣的皮球軟倒在地。

    李甫啐了一口他的屍體道:「大哥可除去了這廝,自他來到山上,處處仗著王爺的勢頭指手畫腳,兄弟被他煩的要死,要不是大哥阻攔,我早就殺了他了。」

    楊清靜靜道:「割了他的頭下來,咱們出去受降。」

    李甫道:「大哥真的認為官兵會饒了我等性命麼?我看莫如拚死一搏,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楊清冷笑道:「這人自然不能讓我們兄弟保命,但你我兄弟確有保命的護身符,你莫忘了,寧王和我們之間的秘密可是這些朝廷官員最想知道的,這才是我們最大的本錢,他們不饒我們的性命,我們便不告訴他們這個秘密,懂麼?」

    李甫想了想眼睛大亮,連聲道:「原來大哥的智謀可比王儒這廝高多了,寧王這是主動送給我們護身符啊,寧王爺還真是仁至義盡。」

    楊清冷笑一聲,吸了口氣高聲朝林外叫道:「我等投降了,莫開火,我等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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