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八零章 請醫 文 / 大蘋果作品集
一夜大雪,京城換了人間,到處是一片白皚皚的景象。雖然天氣寒冷,但這一場大雪下來,百姓們的心舒坦了下來,瑞雪兆豐年,大雪封門好過年,辟里啪啦的爆竹聲清晨便開始在街頭巷尾炸響,火藥的奇特香味在京城上空瀰漫。
宋楠一大早便起了床,昨夜的連續作戰並沒太讓他疲倦,相反倒是有些神采奕奕,在妻妾們的溫乳粉腿中美美的睡了幾個時辰,起身看著身邊一個個俏麗豐滿的**,身體竟又蠢蠢欲動。
但宋楠知道現在不能再荒唐,他要立刻進宮去,說好了去幫正德恢復身體,哪怕是回天無力,自己也要去試一試盡一份力。再說今日約了英國公府的神醫一起去宮中給皇上診斷,這位李神醫若是做出了判斷,自己起碼知道皇上這病到底是能好還是不能好。
漱洗已畢,宋楠帶著李大牛起碼出了府門,上了菜市大街一路往東,馬蹄踏著街面上被火藥炸的發黃的積雪緩緩而行,看著大街上穿著新衣放著爆竹奔來跑去的孩童們,宋楠甚至有些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只有他們不懂人間的疾苦,享受著屬於他們自己的快樂。這種快樂是短暫而又可貴的。
英國公府門前,李神醫在幾名國公府衛士的陪同下站在雪地裡等待,口中喃喃的咒罵,宋楠見到李神醫忙下馬拱手見禮,李神醫翻著白眼道:「大清早的不讓老夫睡覺,老夫最恨別人叫我早起,早知道是你這小子逼著老夫去辦事,老夫當初便不該救你,讓你毒死拉倒。」
王府衛士唬的忙道:「神醫,這位可是我大明鎮國公,您老說話嘴上可把點門。」
李神醫毫無懼色道:「鎮國公怎地?老夫可不管他是誰,若不是小公爺求肯,拿出老公爺來打動老夫,老夫豈會買你們的帳?莫說了,趕緊走,看完了病老夫還要回來睡個回籠覺。」
宋楠笑道:「那便請神醫上馬,咱們速去速回。」
李神醫雙眼望天翻身上馬,和宋楠並肩騎行往內城方向走,在馬背上不斷地嘮叨,一會說天氣寒冷,一會說鞭炮聲吵鬧,一會又嫌棄胯下的畜生走的不夠穩當,當真是花樣十足。
宋楠自然不會去跟他計較,且不說這位神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事後自己送了禮物錢銀給他他分不要,便是此刻有求於他,也該遷就他,誰叫人家有本事呢?
過了正陽門進入內城,直抵大明門外,宋楠翻身下馬,請李神醫下了馬兒,低聲囑咐道:「神醫,咱們打個商量,咱們這是進宮給皇上瞧病,待會在宮裡,請神醫忍耐忍耐,千萬莫說出什麼出格的言語來,免得皇上怪罪。」
李神醫抬腳便走道:「不看了不看了,恁多規矩作甚?老夫給誰看病都是一樣,該罵便罵,該打便打,皇帝百姓是這麼看,阿貓阿狗也是這麼看。」
宋楠撓了撓頭道:「神醫,還是照我說的做好不好?要不然我回府請我家夫人小郡主來跟神醫說道說道?」
李神醫變色道:「那小姑娘蠻不講理,你可別叫她來,得了,聽你的便是,你找個帕子來,我把嘴巴扎上不說話便是。」
宋楠心頭大樂,李神醫最怕小郡主,當年小郡主命人將他綁在椅子上強行抬到自己家中為自己解毒,還威脅要把他一輩子綁在椅子上讓他吃喝拉撒睡都在椅子上,讓全北京的人來看他笑話,一下子擊中了李神醫的軟肋,逼得李神醫給自己解毒。自此之後,李神醫見了小郡主便退避三舍,一提到『那小姑娘』便是大搖其頭,避之唯恐不及。小郡主每次回娘家都特意去尋他,每次回來都特意模仿這位神醫的窘態,笑個沒完。
宋楠也是逼不得已拿小郡主出來威脅他,雖然對他尊敬,但到了宮中胡言亂語的話那是要砍頭的,那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害了他。
「那倒不必,神醫少說話便是,給皇上診斷了病情便出宮,該無大事。」
李神醫卻是嘶啦一聲將自己的衣襟扯下一條來將自己的嘴巴牢牢紮住,看來他對自己的嘴巴也是很不放心,得罪了皇上事小,事後那小姑娘找上門來尋麻煩,自己這個清淨年是別想過了。
宋楠苦笑著帶著李神醫走近宮門,鎮國公帶著人進宮自然連腰牌也是免了,進了門走出沒幾步,李神醫忽然拉下口中布巾道:「這幾個兵士活像看門狗似得。」說完立刻又將布巾拉上。
宋楠哭笑不得,即便布條紮住了嘴巴,這神醫還是忍不住說話,不吐糟幾句恐怕會立刻憋死。
正德昨夜吐了不少血,今晨一早醒來身子酸軟,但想到宋楠昨日所說的話,要求自己多多的鍛煉,早間強撐著起床來,還去了太后宮中請了安回來,正坐在暖榻上喝湯水恢復氣力,聞聽宋楠帶著郎中前來,忙宣宋楠覲見。
宋楠和李神醫進了暖閣中,宋楠上前行禮,那李神醫卻是戰力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正德,忽然抬腳轉身就走。宋楠告了聲罪忙回身出門拉住他小聲道:「那便是皇上,便是給他看病來的,你不行禮倒也罷了,總是要瞧瞧病情的,否則太無禮了。」
李神醫拉下布條搖頭道:「不看了,不用看,我可沒本事醫好他。」
宋楠一驚道:「怎麼說?」
李神醫埋怨道:「醫者只醫治活人,這等必死之人神仙來了也難救活。」
不僅宋楠嚇了一跳,跟著前來詢問的張永也嚇了一跳,斥道:「胡言亂語什麼?不要命了麼?」
李神醫瞪眼道:「你懂什麼?剛才老夫看了他的臉色便知道他的病情了,他雙眼凹陷,眼眶發黑,這是身體衰竭之像;他雙頰酡紅,紅色鮮亮,那是肺部重鎮之像,雙目
目轉動之際目光無力眼神散亂,這是精氣渙散之像。這都是垂死之人才有的相貌,若老夫判斷無誤的話,他該是經常咳血,徹夜難眠,身子虛脫,食慾不旺,且有縱慾好色之好,恐怕還服食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虎狼之藥,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宋楠和張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裡均看出了驚訝之色,張永將宋楠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告訴了他皇上的病情了?」
宋楠搖頭道:「隻字未提,都是他一眼看出來的。」
張永咂舌道:「果真是神醫,問問他可有什麼辦法能夠回天。」
宋楠回身對李神醫道:「不論如何,您總要去診斷診斷,哪怕……哪怕是不能治了,起碼也有個延命的方法吧,難道神醫竟然束手無策麼?那還叫什麼神醫?」
李神醫道:「你莫激我,我醫術如何不用你來評價,也罷,反正來了也是來了,我便去仔細的瞧瞧,也免得你來煩我,我還想趕緊回去睡個回籠覺,一夜的爆竹炸的老夫頭昏沉沉的。」
宋楠點頭道:「瞧過了病開了方子,立刻便送你出宮便是。」
李神醫點頭抬腳往屋裡走,張永跟上去低聲囑咐:「無論什麼病情,你可不要在皇上面前透露半分。」
李神醫啐道:「這還要你說?醫家最忌在病人面前談論病症,何況是如此重症,病人聽了心氣鬱結,豈非要壞事?走開,你身上有股怪味兒,老夫聞著不舒服,騷哄哄的。」
張永愕然,宋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太監們身上確實有些怪味道,不過那不是什麼狐臭之類的天生異味。而是太監淨身之後的後遺症,大多數太監都會有尿不盡之憂,尿完了在褲襠裡還是會無聲的滴落,所以弄得全身騷哄哄的。所以大多數太監都喜歡弄些香粉在身上塗抹,以至於人們都說太監割了卵蛋後像女子,其實他們也是不得已,不這樣便渾身騷臭不堪。張永這是一大早便趕來伺候,尚沒來得及往身上撒香粉,被神醫一聞就聞出來了。
眾人重新回到屋裡,正德倒也沒精力發火,宋楠簡單的介紹了幾句李神醫,正德也知道這位李神醫便是當年救活宋楠的哪一位,對他也甚是親切,溫言告訴他用心替自己診斷,不用畏手畏腳。
李神醫的動作跟畏手畏腳毫無干係,一屁股坐在正德的身邊,一雙枯瘦的手便摸上的正德的眼睛,張永剛要呵斥,宋楠忙制止他低聲道:「望聞問切是醫家的手段,神醫這是在診斷病情了。」
但見那李神醫一會而翻翻正德的眼皮,一會兒用黑手指在正德的嘴巴裡挖了挖,一會兒又將正德的身子扭轉,用手掌使勁拍打正德的前胸後背,將正德拍的一陣咳嗽,幾乎要噴出血來。正德幾次欲發怒,都強行的忍住,半晌後,李神醫才站起身來退下。
「神醫,朕的病情如何?」正德忍著嘴巴裡被神醫的手指帶進去的奇怪味覺問道。
李神醫搖頭道:「你沒救了。」
正德一驚,宋楠嚇了一跳,忙咳嗽提醒,李神醫咂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病若不是遇到了我,便沒救了。」
正德喜道:「神醫能救朕的病?」
宋楠忙道:「皇上稍息片刻,臣和神醫外間敘話,皇上的病看來可治,皇上稍待,臣這便讓神醫開了方子去。」
張永也道:「是啊是啊,皇上躺著歇息一會,奴婢和鎮國公去伺候神醫筆墨,一會兒向皇上稟報病情。」
正德點頭道:「也好,朕也有些累了,一會兒你們要實話實說,不准隱瞞朕。」
宋楠和張永拱手應諾,拉著李神醫趕緊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