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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九六章 荒唐的要求 文 / 大蘋果作品集

    宋楠提了崔紅英給的一包點心和一個小錫壺的茶水出了壽寧宮門,下到階下一時間不知該往何處去,想了想覺得還是去坤寧宮外待命為好,剛走了幾步,便聽道旁樹叢後有人低聲呼喚:「大人,大人。」

    宋楠循聲看去,只見幾樹梅枝後露出王勇黑堂堂的一張臉來,粉色蓓蕾映著黑色大臉,情景極為詭異。

    「你幹什麼?」

    「大人,過來說話。」王勇鬼祟的招手。

    宋楠提著點心和茶水過去,見梅樹邊有塊假山石頭,於是將東西放在上面,捻起一塊糕點嚼了起來含糊道:「你怎麼了?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是叫你在坤寧宮外候著麼?萬一皇上要見我如何能找到這裡?」

    王勇湊上來低聲道:「大人,看到那寧王爺了麼?卑職見他鬼鬼祟祟的跟著你,這才急著想來通知大人。」

    宋楠一愣,飛快的嚥下口中點心道:「你是說寧王跟蹤我來此?」

    王勇低聲道:「是的,大人剛離開坤寧宮,那寧王爺便偷偷摸摸的跟在你身後。我擔心被他發現什麼事情,於是趕緊跟著來想提醒大人,可是不想來到壽寧宮門口卻一個人沒見到,卑職不敢在後宮亂闖,只得躲在這裡想等著大人瞧瞧情況如何。大人見到寧王了麼?」

    宋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到了,他此刻正在和公主敘話,我也納悶怎麼這麼巧跟他在壽寧宮前碰面了,原來他是故意的。」

    王勇擔心的道:「那他識破了什麼沒有?」

    宋楠瞪了王勇一眼,王勇趕忙捂嘴道:「卑職該死,卑職什麼也不知道。」

    宋楠緩緩坐在石頭上皺眉思索片刻道:「從今日起,派出精幹人手盯著他,他在京城的宅第之中我們尚無密探混入,想辦法派人混進去。」

    王勇點頭道:「卑職明白。大人是擔心這位寧王爺對咱們不利麼?」

    宋楠搖頭道:「現在下結論尚為時過早,話說回來,他是皇家親眷,來拜見公主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王勇道:「卑職也覺得這位寧王爺看著倒不像是耍奸使陰之人,定國公他們那幫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他,人家壓根不理他們。他對大人倒是熱情的很,外邊有流言說寧王爺跟大人成了好朋友,還一口氣買了大人白紙坊的十幾萬兩銀子的商舖,也許他不是跟蹤大人來此,只是個巧合罷了。」

    宋楠道:「但願如此吧,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該做的防備還是要做,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此人有何目的?他對我確實不錯,不過有時候過分的熱情反倒讓人生疑。你叫你的人小心在意,盯梢他的時候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來,免得被識破後反倒尷尬。」

    王勇點頭道:「卑職明白。」

    ……

    盛大而喧鬧忙亂皇上大婚儀式終於接近尾聲,午後賜宴結束之後,武百官皇親勳貴們紛紛出宮散去;天黑之時,正德在坤寧宮外看了一會兒焰火,便極不情願的被禮官們要求進洞房去了。

    宋楠不能走,皇上大婚之夜,不僅是皇宮外要確保不能有事情發生,身為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司的指揮使,他必須確保皇宮內今夜的絕對安全;錦衣衛大漢將軍營也全體當值,一千五百名大漢將軍和五十名帶刀官近侍為了能讓正德有個不受打攪的新婚之夜,紛紛瞪大了眼睛,在寒冷的臘月的夜裡遊蕩守衛。

    初更過後,寒氣逼人,宋楠縮著脖子站在殿外階下,跟萬志等人閒聊吹牛,忽見張永從坤寧宮門前的高階下匆匆而下,來到近前拱手道:「大人,快隨咱家進去,皇上叫您呢。」

    宋楠愕然道:「怎麼了?」

    張永看了周圍的侍衛一眼道:「別問了,進去就知道了。」

    宋楠知道張永定是不便說出來,於是跟著張永進了坤寧宮徑直往後殿走,穿過幾道迴廊,便聽到前方院內有辟里啪啦的砸東西的聲音,進院一看,一間暖閣外十幾名太監宮女們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的站在門口。

    「滾出去,還不滾?」正德的聲音從暖閣內傳來,緊接著門簾掀開,馬永成抱著頭跌跌撞撞的逃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個黑乎乎的木漆茶盤砸在他的背上。

    宋楠不知發生了何事,快步行到門口,馬永成見到宋楠忙上前施禮,哭喪著臉小聲道:「宋大人,您可來了,快勸勸皇上吧。」

    「怎麼了?」宋楠問道。

    馬永成愁眉苦臉道:「咱家哪裡知道啊,皇上不肯說啊,還是宋大人去問吧。」

    宋楠點點頭來到暖閣門口,沉聲道:「臣宋楠求見皇上。」

    裡邊靜默了半晌,正德的聲音傳來:「是宋楠麼?進來吧。」

    宋楠掀了簾子進去,只見暖閣裡一片狼藉,地上的散落著茶盅的碎瓷片,枕頭毯子丟了滿地,桌椅翻到四腳朝天。正德穿著明黃錦緞龍紋睡衣垂著頭坐在暖炕上,喘著氣平息剛才的一番發洩。

    宋楠拾起地上的一件皮毛大氅來披在正德的身上,低聲道:「皇上為何不在洞房之內,今夜是皇上新婚之夜呢,怎能讓皇后娘娘獨守空房。」

    正德抬頭看了宋楠一眼,指了指面前四腳朝天的春凳道:「坐吧。」

    宋楠高聲道:「外邊的還不進來收拾收拾,難道要三請四邀不成?」

    片刻後張永馬永成帶著五六名太

    監宮女快步進來,迅速將屋子裡的狼藉收拾清掃了一番,之後便又識趣的退了出去。

    待屋子裡又靜了下來的時候,宋楠緩緩坐在正德對面道:「到底怎麼了?皇上有何不快之事可跟臣說一說。」

    正德不語,宋楠道:「皇上不是說咱們私下裡是朋友麼?心裡有什麼話便對朋友說說也自無妨。」

    正德搖頭道:「無趣,真是無趣,朕就不該大婚的,娶了個木頭人當皇后;今後朕就天天跟個木頭在一起,想想都是無趣。」

    宋楠愣了愣問道:「皇后娘娘惹怒皇上了?」

    正德長歎一聲低聲道:「別提了,朕今夜竟然無法入港,朕惱火的緊。」

    宋楠嚇了一跳,聽這意思,正德身上有隱疾不成?不可能啊,以前正德在豹房裡據說厲害的很,最高紀錄一天臨幸十幾名豹房女子,怎麼可能在新婚之夜萎了。

    「皇上的意思我沒聽懂,皇上不是一直都龍精虎猛的,怎地會發生這種事。」

    「朕也是不明白,朕昨晚還好好的,今天進了洞房之後便不能了。」

    宋楠有些尷尬,正德能將這種事跟自己說,也算是對自己不設防了,想來是因為不能辦事,正德才惱火的出洞房來砸東西打罵太監,可能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

    「皇上恕臣唐突,洞房之中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麼?這種事有時候看心情的。」

    正德道:「跟那個木頭有什麼不愉快的?見了朕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朕要她陪朕喝酒她說不會,要她跳舞給朕看,她也說不會,朕要她……要她……總之她什麼也不肯什麼也不會。這等不懂風情的女子簡直倒朕的胃口。朕抱著她上床,脫了衣服時看見她木瓜一般的一張臉,朕頓時便毫無興致,於是便再也沒法人道了。」

    宋楠啞然失笑,正德這也太荒唐了,大婚之夜叫皇后跳舞唱歌給他聽,怕是在豹房呆久了,把皇后也看成是豹房中的風騷女子了;皇后自重身份,當然不肯在新婚之夜便隨著正德胡鬧,正德心中不開心,自然便產生了暫時性的陽痿。

    為證明自己的猜測,宋楠不得不追問一些細節,正德既然已經開口了,倒也不忌諱說出來,原來正德這幾年接觸的女子都是大多是劉瑾精心為他挑選的,正德又有些特殊的嗜好,譬如熟婦人妻等類型,譬如房事時的特殊挑逗技巧,久而久之,沒有這些刺激的東西,正德便覺得不過癮。本來皇后娘娘便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又是個不懂風情的女子,如何能挑逗起正德的興致。

    正德也是不要碧蓮,剛才在洞房中要求皇后裸身起舞,還提出不少無恥的諸如品簫提臀等等在豹房中司空見慣的花式,皇后當然不肯照辦,於是這一切便發生了。

    宋楠哭笑不得,小皇帝有些荒唐的過了分,這些閨閣之樂都是建立在你情我願的基礎之上,自己在房裡也常常玩些花樣,不過那都是大家自願的情況下,自己也絕不強迫她們這麼做;像正德這般有些變態的需求,沒有那些花式便無法勃起入港,不得不說是身體和心理上有些病態了;這是長期縱情淫樂導致的後遺症,可說是劉瑾一手造成的。

    宋楠不是這方面的醫生,也不懂如何治療這種變態病,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正德只是需要刺激罷了,面對皇后不能入港,不代表他面對別的女子也不行,問題倒是不大。

    「皇上勿要惱怒,皇上這是心理的原因,可不是身體有病。皇上也莫怪罪皇后不懂風情,皇后母儀天下,自然是要端莊持重些;今夜是大婚之夜,皇上還是需要回洞房歇息去的為好,免得失了皇家禮儀。」

    「那朕便這麼忍著?這樣的話朕還有何樂趣?」正德嚷嚷道。

    宋楠笑道:「咱們男人自然喜歡有些味道的女子,但在明面上還是要不給人留下話柄,皇后是後宮之主,國家之母,您要尋樂子何必要找皇后?大可冊立中意的女子為后妃美人之類的,過了今夜皇上想怎樣都行。」

    正德回過味來點頭道:「說的對啊,朕也是糊塗了,你說的對,明日朕便冊封后妃,唔……原來豹房的劉美人和馬美人一定要冊封,另外教坊司那個新來的舞姬也很不錯,對了,你說大臣們會不會反對朕冊封她們?」

    宋楠笑道:「他們閒的蛋疼麼?來管皇上的家事?不過這些女子冊封的位置不宜過高,免得他們多嘴;選秀上來的十名女子可以冊封幾名,沒準裡邊有皇上喜歡的呢,總之一切皇上自決便是,這些事臣也不便多嘴,眼下皇上還是趕緊回洞房歇息去,要是那個多嘴的奴婢捅到太后那裡,這大半夜的讓太后她老人家跑來詢問可是不妥。」

    正德嚇了一跳,忙道:「說的是,朕這便回去睡覺去。」

    宋楠高聲道:「皇上起駕。」

    張永和馬永成趕緊帶著一干宮女太監進來,簇擁著正德出暖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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