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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六四章 煙攻 文 / 大蘋果作品集

    雖然宋楠絞盡腦汁,烽火台頂的情形還是越來越惡化,韃子兵在兩日內進行了不下十餘次的進攻,雖然被眾人擊退,但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竭,峰頂地面上的大小石塊被摳得乾乾淨淨,連樹枝,木頭,泥塊也全部砸光,整座峰頂逐漸成了光溜溜的一片不毛之地。

    北地的初夏夜間依舊風大露寒,很多人耐不住風寒侵襲而病倒,由於食物和清水每日只能限量供應,眾人吃不飽肚子,也解不了渴,身體也越來越消瘦,個個人瘦毛長不成人形。

    康寧公主也由於驚嚇和風寒病倒,幸而搬上來的物資中還有一箱子藥物,才不至於讓康寧公主病情惡化;白日裡烈日灼燒之下,眾人舔著發白皸裂的嘴唇,帶著哀求的目光希望宋楠能讓他們飽喝幾口水,但宋楠無情的拒絕了他們,宋楠喝的水其實比他們更少。

    一日夜間,戴素兒端著一杯水,趁著宋楠昏睡之際往他唇間滴水,宋楠驚醒過來,翻身躍起大喝道:「你敢偷水喝?」

    戴素兒忙道:「不是,是皇上命我拿來給你喝的。」

    宋楠快步起身,只見皇上的帳篷前眾侍衛圍攏在哪裡一個個貪婪的拿著小碗喝水,發出滿足的歎息聲,宋楠高聲喝道:「誰讓你們偷喝水的?」

    眾侍衛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正德從帳篷裡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宋楠,是朕讓他們喝的,你瞧,大家都渴得冒煙了,朕實在看不下去了。」

    宋楠喝道:「皇上,您不是要臣總領全部事務麼?怎地又來干涉?」

    正德愕然道:「可是,朕覺得喝點水也沒什麼啊,宋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

    宋楠跺了跺腳道:「皇上,不是臣不近人情,臣是為了我們能逃出生天。」

    正德道:「多喝一碗水好像沒那麼大的影響吧,蔚州的兵馬應該快到了吧。」

    宋楠伸手抓了一塊石子在地上畫了起來:「皇上,蔚州若是趕來確實只需四五日時間,但臣要江彬必須等待其他援軍到來方可前來救援,所以,蔚州的援軍應該還未動身。」

    正德愕然道:「啊,還沒動身?」

    劉瑾尖聲道:「你竟然不准江彬來救皇上?你是何居心。」

    宋楠不理劉瑾,嘶啞著嗓音道:「皇上,蔚州只有六千兵馬,這裡的韃子兵可是兩萬人,難道要他們來送六千條性命不成?要想解圍,必須等待其他的援軍一起協同,否則便正中韃子的詭計,救不了我們,反倒受韃子重創。」

    正德吁了口氣,緩緩點頭道:「你考慮的對,不能白白來送死。」劉瑾搖頭不已,看著宋楠就像看著一個怪物一般,嘴裡小聲的咒罵。

    宋楠在地上畫著線路道:「宣府和大同的兵馬抵達這裡起碼需要十日,奮武營駐紮在京城北面,他們有騎兵,但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達;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十天才行。每日一碗清水是定額,那堪堪可以讓我們熬到援軍到達的那一日,如果我們不加以節制,根本等不到那一天,皇上,臣如何不想讓兄弟們多喝水好有力氣跟韃子作戰,但一切為了大局,臣不能如此啊。」

    正德默然無語,突然間,戴素兒邁步走向水桶,將手中小碗中的水傾倒入內,萬志踏步上前也將碗中的水傾倒入內,所有的人都默默的將水倒回桶中。

    正德對劉瑾道:「去將朕的那壺水也倒回去。」

    劉瑾道:「皇上,您的便不用了吧,宋楠,皇上也不能特殊麼?」

    正德擺手道:「倒回去,朕不想為了這一口水而回不了京城。」

    劉瑾歎息一聲,狠狠瞪了宋楠一眼,轉身回帳篷將水囊取出傾倒入桶。

    禿猛可的耐心已經逐漸消磨殆盡,因為他原以為明朝小皇上是受到擒來之時,為了活捉正德,他只命人力攀登進攻,所以很多猛烈的手段都沒用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禿猛可覺得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

    這座山峰挖成的烽火台實在太高太陡也太堅固,而且明軍顯然做好了準備,峰頂上明顯儲存有糧食和清水;數天時間,上邊的人還活蹦亂跳,並沒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樣一個個餓的無力抵抗。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所率的大軍的處境也越來越危險;兩側進攻的隊伍一時得手,現在也受到明軍猛烈的反撲損失慘重,用不了幾天,便不得不撤離兩翼,到那時明軍兩翼的增援一定會到來。

    既然活捉不了,哪怕是帶著明朝小皇帝的屍體回去,也算是不枉此行,雖然沒能達到預期的目的,但總好過空手而回,四天時間,付出近四百士兵的性命,禿猛可決定動用更猛烈的手段進行進攻,但在此之前,禿猛可還想做最後一次嘗試。

    站在高高的寨牆上,禿猛可可以看見峰頂上的明軍疲憊的身影,他們一個個在烈日下被灼的縮頭蹲坐,看著便像是一群野獸。

    「格爾泰,你說咱們該怎麼樣才能攻上去呢?」禿猛可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清水問身邊的衛隊百夫長。

    格爾泰以手遮陽瞇眼道:「大汗,這幫傢伙夠能熬的,這麼熱的天,在那上面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那上面現在可是光禿禿的什麼都沒了,昨日我的獵狗都熱暈了過去,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就算是有水喝怕也是難過吧。」

    禿猛可笑道:「你提醒本汗了,他們這麼能經得住打熬,咱們便給他們再加點料,讓他們更受些折磨才好。」

    格爾泰道:「大汗的意思是?」

    禿猛可笑道:「格爾泰,咱們草原上的煙熏羊腿的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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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爾泰舔著嘴唇道:「大汗,您這麼一說我都流口水了,我家那個黃臉婆沒什麼好處,便是煙熏羊腿和奶茶這兩樣做的好,我也因此捨不得丟了她。」

    禿猛可嘿嘿笑道:「咱們今兒也來做個煙熏火腿。」

    「大汗是何意?」

    禿猛可冷聲道:「傳令下去,讓兒郎們砍伐柴薪堆在那烽火台下邊,要圍成一圈,要很多很多,多到像小山一樣高,然後點火……」

    格爾泰一愣旋即手按胸口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大汗,您的智慧比天空還遼闊,您的辦法比野狼還凶殘,臣算是徹底的服了。」

    禿猛可啐道:「蠢材,拍馬屁都不會,什麼叫比野狼還凶殘,那應該叫比狐狸還狡詐才對。」

    格爾泰連聲道:「是是,大汗英明。」

    數千韃子士兵遍佈山野之間,荊棘,小樹,長草,枯枝被一捆捆的運達新平堡內,圍成一圈堆放在高大矗立的烽火台下,裡外三層碼的足有丈許高;烽火台上的眾人開始還不知道韃子要做什麼,但很快他們便明白韃子要幹什麼了,不過大家不以為然,烽火台高達二十餘丈,下邊點火又能如何?最多引燃山壁上零星的樹枝和雜草,根本不能對頂上的人有什麼傷害。

    宋楠默默的站在邊緣,他卻知道,韃子不是要燒死峰頂上的人,而是要熏死他們,煙塵會沿著山壁上行,然後籠罩整個頂端,上面的人一個個都會被熏昏甚至熏死,這是很毒辣的一個手段;唯一的希望便是起風吹散煙霧,可這北疆邊境夜間風吹得呼呼作響,白日萬里烏雲烈日當空,那是一絲風兒也無,除非神佛保佑才成。

    宋楠當然不會寄希望於神佛,眼看下邊的柴草堆得越來越多,宋楠不能坐以待斃,他立刻召集眾人告知眾人韃子的企圖,眾人這才明白韃子原來是要煙熏自己,一時間毫無對策。

    「宋楠,煙熏可有解法?」正德惶然道。

    「布巾蘸水蒙在口鼻倒是可以抵擋,不過我們可沒那麼多水可以浪費。」宋楠皺眉道。

    「那怎麼辦?」劉瑾尖聲道。

    「挖坑,煙往上飄,即便是籠罩於峰頂,也不會落於低處,挖幾尺深的坑道便可躲避煙霧。」

    「那還等什麼?咱們挖吧,韃子要點火了。」萬志叫道。

    宋楠道:「山頂全是石頭,恐難以挖開,我愁得只是這個。」

    萬志撿起一柄鋼刀往地上一戳,嗡然一聲,震得手臂酸麻,鋼刀完全插不進去,果然全是石頭;萬志不死心,雙手持柄用力挖掘,就聽閌閬一聲,鋼刀的前刃竟然很快便折斷了,地上只露出淺淺的一條小石坑。

    眾人傻眼了,正德歎道:「看來咱們不是渴死便是被煙熏死了,還是用布巾蘸水蒙著口鼻吧,熬過一時是一時。」

    宋楠默默從腰間拔出霰彈火銃,擺手道:「大家散開。」

    眾人不知宋楠要幹什麼,忙站得遠遠的,宋楠取出槍膛內的兩發彈藥,用斷掉的鋼刀頭刃用力挖出一個小小的圓洞,將彈藥中的火藥裝滿小孔插入一根火繩塞緊孔口。

    火繩點火之後,宋楠飛步逃開,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煙塵蓬勃而起,小石子四處飛濺,砸到頭臉上疼的要命。

    眾人扇著面前的煙塵抖著身上的碎石朝爆炸處望去,但見宋楠的身影已經蹲在爆炸的中心,地上已經一片狼藉,彈藥居然炸開了一個銅盆大小的坑。

    宋楠叫道:「石頭雖然堅硬,但卻很脆,這辦法有效。」

    眾人大喜,宋楠命人立刻在小坑的邊緣處鑿了兩處小孔,這一回雙炮齊響,碎石刨去過後,一個桌面大小的坑便出現在眼前。

    眾人歡呼一聲,如法炮製,沿著炸開的坑邊經過幾十次擴張爆破,人力加上彈藥的鑿洞休整之後一個深四尺多的大大的彈坑便形成了,宋楠命人清理出碎石和塵土,拆了幾座帳篷的帆布覆蓋在上面,倒是個極佳的掩體。

    雖然花費了上百顆寶貴的霰彈,但宋楠絲毫沒覺得浪費,接下來便要考驗這玩意管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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