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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把酒話驚情(下) 文 / 大蘋果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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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楠輕輕敲了敲桌子,仰頭沉思片刻問道:「你說當日黑山堡遇襲之時你去大同訪友,可曾跟上官告假,抑或安排好軍中事務?」

    江彬道:「告假那是肯定的,至於事務的安排,按照蔚州衛的規矩,我走之後可由上官代為管轄,據我所知便是指揮同知黃通代管我北千戶所軍務,豈料出了岔子。」

    宋楠道:「也就是說黃通代管之時出了漏子,之後的責任卻由你來承擔了。」

    江彬道:「是啊,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畢竟是我所轄北千戶所出了事,我雖告假,卻也難逃干係,我也無話可說。」

    宋楠點頭道:「好,現在的問題是,你覺得王旦和黃通會在兵部下派的考選巡撫面前將責任盡數推給你,如果是這樣,你最壞的下場會如何?」

    江彬想了想黯然道:「要看他們如何編排於我,若僅僅是失職之過,可能被降職為百戶或者更低的總旗之類的低級武職;若是更重些,可能會一擼到底待罪從軍了。」

    宋楠道:「那樣的話,令尊和你這兩輩子的努力便全部付之東流了。」

    江彬歎道:「可不是說呢,都怪我自己不懂迎合之道,也吃了脾氣的虧,邊鎮將領侵佔軍戶田地,驅使軍戶為之耕種之事比比皆是,老子偏偏嘴賤,要去說一說,真是咎由自取。」

    江彬悔的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宋楠默然,江彬經過此事之後恐怕對這些貪贓枉法之事也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在這樣的風氣之下,逼得人同流合污,當真可悲。

    「或許你可以主動去王旦府上請罪,你不是說他貪財好色麼?多送些錢銀投其所好,多說些好話,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宋兄弟,不瞞你說,老狗這回是吃定我了,這些事我又不是沒用過,那日我帶著畢生積攢的五千兩銀子去拜訪他,可那老狗居然跟我說什麼他兩袖清風,叫我不要來這一套,把老子氣的要死。」

    宋楠訝異道:「這倒奇了。」

    「我估計五千兩銀子他壓根看不上,可是我平日花銷大手大腳,這麼多年來積攢下的積蓄也不過五千兩,如果我有五萬兩,還怕他不點頭?」江彬黯然道。

    宋楠搖頭道:「按說這件事可大可小,王旦便是再有錢也不會無視五千兩銀子的巨款,他動動嘴皮子便可保你無恙,可見還是當日你上報的那件事讓他對你恨之入骨,這一回是不把你弄倒不罷休了。」

    江彬道:「是啊,老狗記仇的很,表面上笑咪咪的像個老好人,你若得罪他一回他怎麼著也要咬你一口報復;西城千戶所有個百戶,在城中有個相好的小寡婦,生的有幾分姿色,王旦看上了那小寡婦,派人去以錢財相誘,可那婦人卻不為所動,還將此事告知那百戶。那百戶也是個性烈之人,跑去當面質問王旦,王旦當然不承認,兩下裡鬧翻了臉;不久後那百戶便被調往最北面的劉家堡鎮守,劉家堡一帶韃子游騎滋擾最為猖獗,一般都是待罪從軍的囚徒才會被安排在那裡,去了沒半個月,便丟了性命,此事大家心知肚明,誰都知道老狗挾私報復,你說這老狗歹毒不歹毒。」

    宋楠聽得心驚肉跳,蔚州衛相當於後世的軍分區,指揮使便相當於軍分區司令,越是邊鎮地帶,資源和權力便越向軍隊傾斜,造就了軍權凌駕於行政權的現象,其實也算是正常的很,但對於掌握軍隊的指揮使的約束便更小了,也造就了王旦這樣的一批人肆無忌憚無所約束。

    這件事棘手的很,按照目前的情形,想善了幾無可能,王旦油鹽不進擺明了要將江彬踩在泥潭裡,自己如何能幫他脫困?

    江彬感覺到宋楠的躊躇,他也知道這件事實在太過棘手,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沒什麼辦法,這才想碰碰運氣,看看這個小秀才有沒有驚天妙手,現在看來,希望漸漸破滅,小秀才也只是個普通人,怕是沒有劉基諸葛之才了。

    宋楠忽然開口道:「江千戶,你若被降職為小兵之後該怎麼辦?」

    江彬道:「那還不要了我的命,當了兵卒面子上過不去不說,王旦只需將我往北邊拉鋸地帶的寨堡一派,遲早我便橫屍荒野。」

    宋楠道:「既然如此,江千戶一定不惜以命相搏,免得下場淒慘是不是。」

    江彬咬牙道:「我都想好了,老狗要是不給我活路,老子便黑夜帶刀摸進去割了他的狗頭,大夥兒一塊玩完。」

    宋楠笑道:「那可不是好辦法,你家中妻兒豈非全部要被充軍遭罪。」

    江彬道:「去之前先了結了夫人和四個兒子的性命,免得遭罪便是,我死了他們也活不下去。」

    宋楠呵呵笑道:「這是偏激之言,但在下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你有這般搏命的心態,在下倒是能獻上一條計策,或許能挽回敗局。」

    江彬驚喜的拽住宋楠的手道:「你有辦法了?宋兄弟快說,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宋楠手上劇痛,忙用力掙開他鐵鉗般的大手,手腕上已經兩道烏青之痕,江彬連忙道歉,責怪自己過於激動。

    宋楠不以為意,壓低聲音道:「此計便是以命搏命之法,鑒於目前的情形,你和王旦之間已無調和餘地,你又有搏命之心,我才提出這辦法,管不管用便看天數了。」

    江彬低聲道:「快說,快說。」

    宋楠左右看看,酒店之中空空蕩蕩並無其他客人,櫃檯後少女青璃正聚精會神的擺弄著手上的針線,頂針和手鐲相碰發出輕微的叮叮咚咚之聲,窗外的後院,老闆娘芳姑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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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竹竿和草繩將倒塌的葡萄架撐起,不時擦拭下額上的汗珠,顯然也聽不到屋內的談話。

    宋楠壓低聲音探出身子湊在江彬的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輕聲耳語,江彬的臉色由急切變得驚訝,當宋楠回身落座之後,江彬整個人已經目瞪口呆了。

    「這……這辦法……也太……」江彬啞聲道。

    宋楠笑了:「江千戶怕了?」

    江彬咂舌道:「倒不是怕,而是擔心辦法不奏效,這法子要是漏了風聲,我可一丁點迴旋餘地便沒了。」

    宋楠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輕聲道:「所以叫做以命相搏,如果能保證不漏風聲,結果一定好的無法想像。」

    江彬道:「你為何堅信便會奏效呢?老狗可不是省油的燈,若是他不買賬,再加上他上面有靠山,我們能怎麼辦?」

    宋楠搖頭道:「江千戶,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無權無勢之人和大戶人家權勢高官相比優勢何在?若兩者相鬥,無權勢之人憑何能勝?」

    江彬愕然道:「無權無勢之人和大戶高官比何來的優勢?又如何能勝?」

    宋楠反問道:「當然能勝,否則我那日為何能從宋府手中取得兩千兩銀子和一棟老宅,那不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江彬撓頭道:「那是因為……因為你佔著理,那個……宋家理虧……故而……」

    宋楠呵呵笑道:「江千戶,這可不是原因,有理便能贏,你又怎會一籌莫展,還不是佔著理卻贏不了麼。」

    江彬恍然道:「那你說說有何優勢可言?」

    宋楠嘴巴吸動,輕輕蹦出幾個字來:「光腳不怕穿鞋的。」

    江彬緩緩重複這句話幾遍,眼睛一亮,低聲道:「說的對啊,當日我從中調停,也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如果鬧到衙門,或者為錦衣衛所知,宋家便不是兩千兩銀子能打發的了的,上下打點的銀子起碼要花十倍;我之所以出面調停也是為了雙方著想,你若告到衙門,免不了受牢獄之災,而宋家卻要破大財。」

    宋楠微笑道:「就是這個理,我光腳的豈會怕穿鞋的,說句不中聽的話,老子爛命一條,丟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萬貫傢俬高官厚祿之人豈會跟我這樣的小民死磕,所以即便進了衙門我鐵定要輸官司,宋家也絕不願將此事鬧大;當日江千戶若不出現,我猜那閆氏也定會與我私了,那婦人可比我那同父異母的胞兄宋環要精明太多,宋家沒有閆氏主事,宋環豈能獨撐的起來。」

    江彬呵呵笑道:「你猜的沒錯,你走之後那閆氏確實如此數落了宋大公子,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之處。」

    「同樣的道理自然也適用在王旦身上,你可否告訴我為官之人最怕什麼人?」

    江彬皺眉道:「無外乎怕兩種人,一怕都察院御史們的稽核參奏,這第二嘛,最怕的便是錦衣衛和東廠的捕風捉影,你是說咱們的計劃要透露給都察院的人和錦衣衛的人?」

    宋楠搖頭道:「那可不行,真要追究起來我們也脫不了干係,事情只需做到五成,人站在懸崖頂上,後面有人要推你的時候才是最害怕的時候,真要是掉下懸崖也就那麼回事了,所以圍而不殺才是王道,也更容易教他屈服;咱們的目的可不是玉石俱焚,而是要保住你的職位,幫你度過這一劫,這才是終極目的;真要是逼得太狠,結果就不好說了。」

    江彬大喜過望,起身抱拳施禮讚道:「經你這麼一剖析,江某心裡便亮堂了許多,就說宋兄弟滿腹計謀,畢竟不同凡響,我老江眼睛也夠毒的,不然也不會向兄弟討教。」

    宋楠笑了笑道:「且莫先說這些,這件事要佈置的周密,所以還有許多細節要安排的滴水不漏,我還要仔細的想想細節,這樣吧,明日午後,你我還來此相見,咱們再聊如何動手之事。」

    江彬點頭道:「好,明日午後恭候大駕,現在咱們喝酒吃菜,一會回到軍營我便安排你入軍之事,宋兄弟放一萬個心,你是我江某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也要提宋兄弟謀個好出路。」

    宋楠笑道:「從軍之事且不忙,容我先跟家母知會一聲,我估計她必會反對。」

    江彬道:「這樣吧,明日上午我親自上門說服令堂,讓她老人家放心便是。」

    宋楠不置可否,兩人談談說說又喝了一會酒,紅日西垂之時,江彬才起身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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