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無憂vs顧睿 坑深545米:她的寶寶會好起來的 文 / 巫山浮雲
手機落在了地上,連帶著手裡的男人的聲音也一併消失了。
世界好像一下就清淨了。
顧安西呆呆的看著摔碎了的屏幕,「嫂嫂。」
她剛剛明明一直就在叫哥哥的名字,她知道她想讓哥哥這時候陪在她的身邊,為什麼連電話都不願意聽了?
旁邊有護/士拉著顧安西,低聲道,「顧小姐,這時候不能再刺激顧太太了,您先出去吧。」
這個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還很難說。
顧安西走出了手術室,一抬眸就看到了戰墨謙冷漠面無表情的神情,「顧睿在哪裡?」
安西握著碎了的手機,眼神閃躲得厲害,磕磕盼盼的道,「哥他不在國內……可能是出國辦公了……沒想到嫂嫂會提前生……」
戰墨謙冷厲的眼神掠過顧澤,眼睛瞇著,冷冽的諷刺,「顧澤,你們顧氏下面除了顧睿沒其他的人了,還是你們一家不把我女兒當一回事?所以在無憂生產的時候顧睿會這麼不湊巧的出現在國內?」
顧澤,「……」他很冤枉,這段時間顧睿去不去公司他一個字都沒說。
溫蔓抱著顧澤的胳膊,怯生生的打圓場,「墨謙……顧睿可能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什麼重要的事情比自己的女人重要?」顧睿不在場,戰墨謙又懶得罵女人,所以箭頭就直接指向了顧澤,「你沒有教過他什麼事更重要,他所謂的重要的事情是筆多大的單子我他媽的賠給你們家,讓你兒子馬上給我滾回來。」
顧澤好幾十年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罵過了。
偏偏他還沒話能反駁,誰讓他兒子做了這種糟心事,還不在現場。
顧安西小聲的道,「叔叔您別生氣……我哥馬上會回來的。」
「馬上?」戰墨謙重重的譏笑,「他都不在國內他能馬上回來?」
顧安西低著小腦袋瓜,悶悶的沒有說話。
唐樂樂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他的手臂擱在她的腰肢上,極淡的嗓音有些沒有散盡的顫意,「老公別說了,無憂沒事就好了。」
她什麼都不求,但求無憂和孩子能平安無事,為此她願意折壽十年。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外面的天色從暗到逐漸的明亮起來。
顧睿返回機場飛機回航再趕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破曉了,戰墨謙還來不及質問什麼,手術室的門已經被推開了。
當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顧睿是第一個衝過去的,他的動作甚至快過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戰墨謙。
男人一貫俊美的臉十分的狼狽,頭髮的上沾著水珠,似乎已經結成了冰漬,瞳孔擴張著,聲音被無限的壓低,很黯啞,「她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眉頭鎖著,「情況不怎麼好,孩子雖然生下來了但是因為耽誤的時間太長且孕婦本身在懷孕期間的身體就不好,必須在保溫箱裡觀察一段時間,但是……存活率相當低。」
顧睿直直的看著醫生,聲音啞得厲害,「大人呢?」
醫生的眉頭皺得更加的厲害了,「顧太太難產,中間出現大出血身體和虛弱,另外顧先生很遺憾的告訴您……這一胎的情況不好,以您太太的情況最好不要再受孕了,之前應該就說過她的體質容易造成習慣性流產。」
戰墨謙沒功夫在這時候教訓他,一路跟著無憂進了病房,她的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是人還是醒著的。
有唐樂樂在,又因為顧睿的過失溫蔓不好這時候靠過去。
「無憂,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唐樂樂握著無憂涼涼的手,溫柔的問道,「有什麼不舒服的跟媽媽說,媽媽給你叫醫生。」
「媽,」無憂微微的笑著,哪怕牽動面部神經也很辛苦,「我的寶寶還好嗎?」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想看看他,抱抱他可以嗎?」
她的臉蛋枕在枕頭上,臉色和白紙一樣了,可是那笑容卻是真心實意的。
唐樂樂的心臟糾了起來,也跟著微笑,「嗯,寶寶因為提前出來身體不好現在在保溫箱裡,等過幾天你身體好點了再去看他。」
那雙漆黑眼睛便彎起來,透著些許的光亮。
「真的嗎?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呢?」
唐樂樂溫暖的手摩擦著她的臉頰,「是女寶寶呢,跟無憂小時候一樣可愛。」
「那就好,」無憂的臉貼著唐樂樂暖暖的有安全感的手掌,不斷地喃喃的念道,「那就好,她會好起來的。」
她願意折壽十年,讓她的寶寶好起來。
女人蒼白的臉上塗抹著笑容的痕跡,聲音也很虛弱,「我已經取好名字了呢,叫瞳瞳,女寶寶的小名叫瞳瞳。」
唐樂樂看著她眼睛裡的笑容,心頭的酸軟無法抑制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她要怎麼告訴她,以嬰兒現在的情況,醫生已經明確的告訴她,存活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那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唐樂樂不敢這樣告訴她,「無憂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還是餓了想吃東西,媽媽陪你睡好不好?」
顧睿一直站在床邊,也就是無憂的背對著的床邊。
無憂看著唐樂樂眼睛裡的血絲,輕輕的笑了,「不用了媽媽,您和爸爸守了我一個晚上一定很累了,你們回去睡覺吧,我沒事的。」
她吃力的伸出手摸摸唐樂樂的臉頰,「你們回去吧,醫院裡有護/士照顧我,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溫蔓連忙在一邊道,「是啊,樂樂,你一整晚都沒有休息了,剛好顧睿回來了,讓他照顧無憂就行了,我們都回去休息吧。」
唐樂樂溫柔的表情一轉,眉梢眼角都是不冷不熱的嘲諷,「我可不敢再把我女兒交給他,無憂這次沒有燒死已經是她命大,再出什麼ど蛾子我們戰家損失不起,你們顧家也賠不起。」
昨晚她不清楚狀況,不知道顧睿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無憂在手術室她也沒心情計較這些。
只不過早上接到了蘇綰的電話,小諾受傷住院了。
有些事情,都是女人,不需要再多問一句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唐樂樂愈是年長性子就愈是柔和,很少再像年輕的時候那般冷嘲熱諷一句話一個字都要帶刀子,如今已經是怒到了極致。
無憂握了握唐樂樂的手,臉上仍掛著笑,「媽,您和爸爸回去吧,晚上過來的時候記得帶粥,我喜歡您熬的紅豆粥。」她停頓了一會兒,淺淺的笑著,「我也很累了。」
唐樂樂和戰墨謙還是回去了,不為別的,因為無憂現在需要安靜和休息,她和顧睿的事情他們作為父母可以指責但是再怎麼說他們自己的事情也只有他們自己可以解決。
很快,戰墨謙夫婦和顧澤夫婦還有安西都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了躺著的無憂和站著的男人。
顧睿在她的病床邊蹲下,垂首想要握住她的手,還沒開口,女人的手收回了被子裡。
平靜的眸未曾看他一眼,就這麼緩緩的閉上了。
睫毛依舊長而捲曲,幹幹的沒有淚痕。
顧睿不知道,在這十二個小時裡,她是不是哭過。
他低低的喚她的名字,嗓音沙啞,「無憂。」
她沒有睜眼,甚至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安靜的躺著,黑色的長髮鋪在白色的枕頭上,連顏色都是蒼白而虛弱的。
「無憂。」
他第二次喚她的名字的時候,無憂睜開了眼睛,她扯著唇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有話想跟我說是嗎?說吧,如果你要說完我才能好好休息的話。」
顧睿將手伸進被子裡,強行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柔若無骨的手很涼,如同她此時的眸。
男人的聲音極其的低啞,彷彿是從喉嚨裡溢出來的,如困獸一般,「對不起。」
無憂睜著眼睛,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從言語到眼神。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顧睿緩緩的,彷彿字字句句都需要斟酌一般,「我以為……」
「如果你沒想清楚說什麼的話,那就等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說,你看到了,我現在很累。」
除了休息,她什麼都不需要。
顧睿怔了怔,下意識的道,「你睡,我陪著你。」
然後他看到女人的唇角撩起,蒼白的嘲弄,不知道是在嘲弄她還是她自己,「睡覺不需要陪,我只需要安靜。」
顧睿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會弄出聲音。」
無憂連笑得力氣都沒有了,也沒有力氣廢話,於是閉著眼睛淡淡的道,「需要我直說嗎,顧睿,我不想你待在這裡。」
她的嗓音很淡很沙,除了疲倦沒有多餘的情緒了。
「無憂,我知道你生氣,是我不對。」
她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這次她的話裡帶了幾分笑意,「沒什麼對不對的,你只是奔向了對你而言更重要的人而已,誰讓我的人品這麼差呢,只不過,」她用白開水一般平淡的嗓音陳述著,「對我來說,你不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那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