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六七六章 貧瘠的土地 文 / 一碗星辰
林風知道自己之前弄錯了，這老頭子不是隨便拿什麼東西來怠慢上仙，而是拿了最好的東西出來。看到老頭子那被燒傷的手，林風抬手一揮，就治好了老頭子手上被燒傷的地方。
一時間他有些自責，無話可說。
此時，亦夢情也驚訝了：「你說什麼，這個是村子裡最好的食物？」
「是的上仙，我們這村子，能種出來的最好的東西就是這些地瓜。」老頭子歎了口氣，沉默不語，將那地瓜小心地放好，然後繼續悶頭燒火做飯。
鍋子裡，只飄蕩著幾片野草一樣的東西。林風差不多能認出來，這應該是某種蕨草，勉強能夠吃，但絕對不是什麼好食物。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進門就喊道：「鍾爺爺……咦，有客人來了？」接著他又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地瓜干，驚奇道：「鍾爺爺，這地瓜干您怎麼還沒吃掉啊？不會吧鍾爺爺，您用它來招待客人嗎？您為什麼不自己吃呢？」
被叫做鍾爺爺的老頭道：「呵呵，小三，不要無禮。這兩位客人是大人物，要恭敬一點，知道嗎？」
「哦。」小三顯得挺乖巧，走過來對林風和亦夢情鞠躬，道：「見過兩位客人。」倒是還算懂禮貌，聽說話方式也知書識禮。不過他卻穿著農戶的衣服，而且還有些破破爛爛的。
林風疑問道：「小三我問你，你剛才說這個地瓜干，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啊……」小三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頭，低聲道，「這個其實是我從家裡偷出來的，給鍾爺爺吃。客人您千萬要保密啊，別讓我爹知道，不然他非打死我不可。」
「偷？」林風很難想像，一塊地瓜干還能跟偷這個字聯繫在一起，追問道，「這什麼時候的事了？」
小三小聲道：「有七八天了吧？我一個月會偷上兩三次，也不敢多偷，會被我爹發現的……」
鍾爺爺教訓道：「三兒，聖人云『君子不行竊』，偷竊是可恥的，以後別這麼做了。還有，你家裡也不多，自己都不夠吃，就別拿來了。」
小三拍著胸脯道：「沒事，我家裡，一個月還是能吃上幾次地瓜干的。」接著他又扮出一臉委屈相：「我知道偷竊可恥，但偷自家東西不算偷吧？您不是也說過，要尊師重道嗎？鍾爺爺您別怪我好嘛！」
「真拿你沒辦法。」鍾爺爺笑道，也沒有去過分追究這個。
林風也笑了，這小傢伙倒是挺機靈的。他總算搞明白怎麼回事了，這實在沒法吃，像是木頭一樣的地瓜乾果然是不得了的寶貝，小三從家裡偷出來專門給鍾爺爺吃的。而鍾爺爺捨不得吃，放了七八天還沒吃。
亦夢情此時已經徹底呆住了，只是怔怔地看著那燒焦了一層外皮的地瓜干。就算再怎麼不懂人情世故，她也知道自己剛才做錯了。
林風又問道：「聽你們剛才說的，這地瓜就是你們這裡最好的東西，這是怎麼回事？我前面看你，不是剛從田里回來麼？」
那鍾老頭恭敬道：「上仙，實在不瞞您說，我們這北海村，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了，根本長不出什麼莊稼，種不了什麼糧食。只有少數地方可以種這些地瓜，但是產量也很少。全村兩百八十口人，連幾十人都滿足不了。」
林風指著那口鍋，狐疑道：「那你們平時吃的是……就是鍋裡那些？」
「是的。」鍾老頭道，「我只有這些東西了，我分到的那些土地，根本種不了地瓜。」
林風疑惑道：「種不了地瓜？那你種的又是什麼？」
「我平時種的就是這些蕨菜。」
「蕨菜？」林風也是愣了下，這些和雜草一樣的東西，還需要專門去種？連忙道：「老先生，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的田？」
「哦，好的上仙。」鍾老頭連忙吩咐小三，幫他看著點鍋裡煮的東西，然後恭恭敬敬地帶著林風和亦夢情，出了門。
鍾老頭的「田」距離不遠，就在數百步外，村子邊緣。原本林風也沒怎麼特別注意，現在特地來看，才發現這些所謂的「田」，其實只不過是一些沙石地，甚至都沒多少泥土。這種沙石地，能生長的植物很少，想要種植糧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有這種類似野草的蕨類植物可以生長。
林風也看到了那些所謂的「良田」，那也只不過是一些相對細的細沙地，也種不了一般的莊家。能在這種地上生長出來的地瓜，也是品質極差，如同木頭疙瘩一樣難吃。但即使如此，這些地瓜卻已經是村子裡最好的作物了！
這種「良田」只有寥寥幾畝地，而普通的沙石田也就幾十畝。除此之外，這裡大片地方，要麼是堅硬的岩石，要麼是一些鹽鹼地，根本不能用來種東西。
「這地方，還真是夠貧瘠的。」林風感慨道。
「是的，整個村子也只有幾畝田能種點地瓜的。這小三家是村子裡條件比較好的人家之一，有半畝田地可以種植地瓜。這孩子經常從家裡偷一些出來給我，為此沒少被他爹罵。」
林風又問：「我聽老先生的話，應該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淪落成這樣？」
鍾老頭恭敬道：「上仙不瞞你說，我本來不是這裡的人，幾年前一場大災難，我們舉家逃難，可惜路途艱辛，走失的走失，亡故的亡故……一家老小，都已經不在了……反而是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卻是命硬，一直逃到了這裡。這地方已經被更早來到的人佔據了，他們還算好心，分了我一些沙石地，種植一些蕨草，勉強可以過活。」
說著鍾老頭不勝唏噓。
看著這風燭殘年，壽命已經所剩無幾的老頭，想像到他還要親自種田，卻只能吃一些野草一樣的東西。林風，以及亦夢情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
又是那場大災難，陰靈宗幹的好事啊……
亦夢情問道：「這裡的田既然這麼貧瘠，你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不去找更好的地方麼？」
「哪還有什麼更好的地方？」鍾老頭苦笑道，「上仙或許不知道，這天底下大部分地方，都變成了死地。這北海村還些土地可以用，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周圍幾十里地方，根本就沒別的地方可以種田。」
「這又是為什麼？」
「上仙，你們是不是看到那邊有條河？就是那條河……」鍾老頭指著遠方道，「那條河就是死河，它的源頭在村南二十四里，那裡有一個山谷。我聽人說，山谷裡現在死氣聚集，寸草不生。這河裡面水也是黑的，連條魚都沒有。這河流流經的地方，周圍的土地也都種不了什麼東西。我們這村子，灌溉用水不足，也就只能像現在這樣。喝的水也是等下雨天的時候，能積點雨水來用用。」
林風點點頭，又悄悄對亦夢情道：「可能，整個蒼蘭大陸都差不多被幽冥罡風腐蝕了。這地方靠近北海，受到海風影響，吹散了一部分幽冥罡風，才有一些地方沒有被腐蝕。對凡人來說，這些少數沒有被腐蝕的土地，就是僅存的避難所。」
「師傅……」亦夢情臉色更加黯然，這又是姬玉清犯下的一個罪孽。
一次十方破滅，讓蒼蘭大陸的人死了很多，這還不夠，現在倖存下來的還在這種惡劣環境下掙扎。
林風勸道：「事情已經發生，也不用再去多想。你這個做徒弟的，可以想辦法彌補一些。」
「彌補？要怎麼去彌補……我不知道怎麼做。」
林風道：「雖然死掉的人已經很難救回來了，但是還活著的人，我們可以改善他們的生存條件。我覺得，我們可以設法改變蒼蘭大陸，讓它重新恢復活力！」
「你說什麼？改變整個大陸？」亦夢情訝然，「這怎麼可能？」
林風微笑道：「破壞容易，恢復起來是很難，但我們可以先慢慢來。改變大陸，就從改變一處地方開始！比如說，我們就先從這個村子開始。雖然一個村子只是小地方，但既然碰到了，就順手做一做吧。」
「好！」亦夢情點頭。
暫時告辭了鍾老頭，兩人離開了村子。
沿著村外那條泛著黑水的河流，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村子南邊二十多里地的那個山谷。
鍾老頭說的果然沒錯，大量的詭異氣息充斥在這個山谷。它們就是來自於幽冥位面的「幽冥氣」，也叫做「死氣」，由於山谷的地形，導致這些「死氣」難以散逸，就在這山谷一帶聚集起來。
整個山谷裡寸草不生，而且連地面的岩石都變成了灰白色的，空中也漂浮著灰白色的煙塵。山谷周圍十幾里內，也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生長，只有再往外，才有零零星星的雜草出現。
山谷的底部有一潭池水，水也是黑乎乎的，這些黑水從山谷的出口處向外流去，形成了一條蜿蜒的河流。那河流也一樣毫無生氣，不但沒有魚，甚至連個小蟲子什麼的都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