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亦然vs浣溪（十一） 文 / 水合清香
正想著，裡面驟然一片大亮。
男人沉沉的聲音傳來：「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曲浣溪抿唇，頓了頓，才收了手機，悶悶的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公寓裡的沙發上的男人。
「喬哥。」
她乖乖開口叫他：「你怎麼會在我這裡的？桁」
男人靠在沙發裡，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看著她的視線，冰冷的像是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去一般。
曲浣溪抿唇，頓了頓，才伸手將門關好，慢慢走到冰箱前：「要喝點什麼嗎？」
沙發裡的男人仍舊是一句話不說楗。
她咬唇，幫他倒了一杯果汁，轉身走到他對面，將果汁放到他對面：「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男人冷冷看著她。
「你來這裡是有事情要忙嗎？」
她像是沒事似的，兀自一連無辜的看著他：「要是有需要的話儘管跟我說，我能幫忙的話一定會幫忙。」
喬亦然忽然冷冷勾唇，嘲諷的看著她：「你能幫我什麼忙？」
曲浣溪聳聳肩：「就隨便啦，要是幫不上的話我也沒辦法了，但是請你們吃一點東西的能力還是有的。」
男人抿唇，本就陰沉冰冷的神色愈發的冰寒駭人。
這不是以前的曲浣溪。
她不會用這種隨意自然的態度面對他，也不會對他的嘲諷無動於衷……
這不是以前的她……
這不是……
「啊，對了！」
曲浣溪眨眨眼，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拍了拍手：「喬哥你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說完，很快跑到臥室裡，不一會兒，拿著一個很漂亮的翠綠玉珮走了出來：「這是上次我們公司年會的時候我抽獎得來的，一等獎，據說價值不菲，今天在冰淇淋店裡恰好碰到了你兒子，當時身上什麼都沒帶，也就沒給他，你把這個拿給他吧，算是送給他的見面禮。」
喬亦然抿唇，視線落在那個玉珮上，頓了頓，才冷冷開口：「你說這玉珮是你在公司年會上抽的獎品？」
曲浣溪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對啊，在公司年會上抽中的，我是最後去抽的，一等獎！！」
喬亦然冷笑一聲：「知道這玉珮價值多少錢嗎？」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
曲浣溪抓了抓頭髮，頓了頓，才有些尷尬的看他：「是不是不是很名貴？不過我這裡也沒什麼比這個更好的東西了，你要是……」
「這玉珮，不低於一百萬人民幣！！！」
男人冷冷看她，一字一頓的開口：「你說你是在公司年會上抽中的？哈，向來聽說帝皇大酒店出手闊卓，還從來沒聽過對員工這麼闊綽過！！！」
曲浣溪愣了下，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她記得，公司年會的時候，第二等獎是一個價值五千塊的商場購物券，當時差點把抽中二等獎的米粒樂壞了，抱著她狂跳亂蹦的，二等獎是價值五千塊的東西，一等獎撐死了價值一萬，最最最出格也不會高於五萬的，怎麼會這麼名貴呢……
她記得，當時是由歐濂親自做的抽獎箱，按照公司先來後到的順序上去抽獎的，全酒店二百多名員工，抽獎卡也是同等數目……
「你是不是看錯了？」
她還是難以相信：「這麼名貴的東西，我們老大怎麼可能用來做年會的一等獎獎品呢？」
「是你拿錯了禮物吧？」
喬亦然嘲諷的看她：「把那個男人送你的禮物拿出來了？」
曲浣溪眨眨眼，頓了頓，點點頭，把玉珮收了回來：「可能是……」
喬亦然凝眉，毫無防備的被她這雲淡風輕的三個字噎了下，一陣肺疼。
「那以後有機會再送他東西好了。」
曲浣溪輕咳一聲，抬頭看他：「嗯，你們這兩年過的怎麼樣？」
「怎麼比得上你過的舒心。」男人冷冷看著她。
曲浣溪斂眉，有些無奈的笑笑：「喬哥，我是真不知道我又做錯什麼事情了，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惹你生氣了，我跟你道歉。或者你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如果可以彌補，我一定會彌補。」
男人冷冷看她，薄唇緊抿。
曲浣溪閉了閉眼：「喬哥，你這樣總是不說話，我是真的猜不到你到底想說什麼事情。」
「曲浣溪。」他終於開口叫她的名字。
曲浣溪點頭：「嗯？」
「你現在過的開心麼？」他定定看她，聲音裡有著莫名的害怕：「跟我說實話，你現在過的開心嗎？」
曲浣溪想了想：「還不錯吧……」
「還不錯？」男人瞇了瞇眼，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
「一開始離開意大利的時候是很痛苦來著……」
曲浣溪向後靠了靠，紅唇勾了一抹笑：「不過話說喬哥，你那時候是真的把我傷的夠嗆，離開喬宅的時候，我站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以為你至少會出來送一送我的，沒想到……」
她稍稍停頓了下，才悶笑一聲：「反正那個時候是很傷心的，畢竟我喜歡你喜歡了那麼久，我沒想過會離開你，更沒想過是在別的女人懷了你孩子的情況下離開你……」
她這樣雲淡風輕的口吻，慢慢的敘述著她兩年前的感受，喬亦然的臉色在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中，一點點的慘白下去。
為什麼？
為什麼會用這樣好笑的口吻，敘述她曾經的心酸？
是因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而她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那不過是她年輕時候犯的一個錯誤而已嗎？她在嘲笑曾經對他的執著嗎？
「總之離開你的時候是真的很難過，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工作，不想過日子，什麼都不想，後來，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漸漸融入了這個社會，有了朋友分享我的快樂，有了同事一起工作加班，有了死對頭天天跟我勾心鬥角，慢慢的感覺被分散了，那種壓抑感也就漸漸消失了，總的來說，我現在過的很好。」
她看著他，滿臉的真誠：「我說的是真的！所以喬哥，你不要有任何的負擔，也不要覺得虧欠我，我現在過的很快樂。」
曾經的她，沒有朋友，沒有同事，她所有的重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是在他的身上的，對她來說，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直到被他狠狠推開，她被迫重新走入這個社會，才發現其實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值得她喜歡，值得她去關注，確切的來說，她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開始生活。喬亦然抿唇，搭放在沙發背上的手驀地收攏，頓了頓，才咬牙開口：「你現在……又有喜歡的人了，對不對？」
「喜歡的人很多啊……」
曲浣溪伸了個懶腰：「討厭的人也很多！不過這樣生活才算是有意思嘛！！」
「你知道我說的喜歡不是你說的那個喜歡。」他沉聲開口。
曲浣溪想了想：「唔，愛的人還是沒出現的，不過這個也不要緊啦，我花費在愛情上面的時間不少了，現在都放在其他感情上面也是不錯的，反正我還不老嘛，愛情求不來的，慢慢等，不著急。」
反正我還不老嘛，愛情求不來的，慢慢等，不著急。
反正我還不老嘛，愛情求不來的，慢慢等，不著急……
反正我還不老嘛，愛情求不來的，慢慢等，不著急！！！！！！！
喬亦然驀地收攏了雙手，被她這一句無心而淡然的話，刺的一陣窒息。
曾幾何時，她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稚嫩的臉龐，她倔強的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頓：「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追你，我不著急。」
那個時候的她，一字一句，一舉一動，統統都在告訴著他，只要她肯一心一意的追求他，那麼她就一定能追求到她的愛情。
而此刻，她卻用這樣雲淡風輕的口吻告訴他，愛情求不來的……
愛情求不來的……
既然在說她的愛情還沒來，既然她可以這樣面不改色的跟他說，她的愛情還沒有來，那麼為什麼？為什麼在遊樂園的時候，她卻迎合了那個男人的吻？她的愛情還沒有來不是嗎？她為什麼不推開他？！！！
為什麼不推開他？！！！！
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曲浣溪看了眼，按下通話鍵：「喂？」
「睡了沒？」男人的聲音帶了微微的倦意。
「沒呢。」她看了眼喬亦然，頓了頓，比了個讓他等一下的手勢，轉身進了臥室。
「幹嘛？！！」
「沒什麼，就是問你一下，企劃案做好了沒？」
「喂！！你今天早上不是已經問過了啊，我今天早上沒做好，今天跟你在外面玩了一天，你覺得我有可能做好嗎？！」
曲浣溪微微不耐煩：「反正啊，你最好自己準備一下，我就算做出來了，一定也是超級超級垃圾的那種！！！」
男人懶懶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好了，不早了，你早點睡。」
「哎，等一下——」曲浣溪忽然想到了玉珮的事情，忙不迭的叫住他。
「嗯？」男人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還有什麼事？」
「你還記不記得我去年年會的時候抽到了一等獎？」她循序漸進。
「記得，怎麼了？獎品不是給你了麼？」
「獎品是一塊玉珮啊，同事都是很漂亮，我也覺得很漂亮，不過啊……」
「不過什麼？」
男人聲音微微一沉：「你弄丟了？！！」
「丟倒是沒丟，就是……」
曲浣溪輕咳一聲：「你知道這玉珮價值多少錢嗎？」
那邊沉默了下：「你缺錢了？」
「呃，你先告訴我這玉珮價值多少錢？我記得去年二等獎是價值五千元的商場購物券的，這個一等獎，會價值多少錢啊？」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你缺錢也不要把它賣了！！缺多少錢從我這裡拿，你敢賣了，我就把你的手剁了，明白麼？」
男人云淡風輕的說出『我就把你的手剁了』這幾個字，曲浣溪毫無防備的被他嚇了一跳：「至於嗎？不就是個獎品！！」
「嗯，你很幸運，這個獎品是我們歐家祖傳的玉珮，價值雖然不是很昂貴，可意義很重帶，是我們歐家一代代兒媳婦傳下來的！」
曲浣溪被他的這一串話狠狠的噎了下，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氣來：「你瘋啦？！把你們家祖傳的寶貝弄到年會去做獎品？你們家祖傳的寶貝很多嗎？你是不是每年都拿一個過去做一等獎啊！！！」
「去年特殊一點。」男人聲音仍舊是冷冷淡淡的。
曲浣溪皺眉：「哪裡特殊了？」
「去年老媽逼我結婚，說只要我肯結婚，不論對方是誰都可以，我就隨口說要把家傳玉珮弄到年會上去，誰抽中了就是誰了！！」
曲浣溪被他這頓驚人的話又狠狠的刺激到了。
要死了要死了，全酒店有那麼多的男同事，他就不怕抽到一等獎的人是個男人？那樣他也要娶回家去嗎？！還有他老大的媽媽啊，什麼叫只要他肯結婚，不論對方是誰都可以？對方是男的也可以嗎？真是太不靠譜了，太不靠譜了！！！
頓了頓，她又皺眉。
不對啊，她現在要思考的事情，貌似不該是這個事情吧？！！
一等獎啊，被她抽到了啊，那那那那……那不就是她要做歐家的媳婦兒嗎？！！！
「老大。」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
「嗯。」
「你不是真的要娶我吧？我脾氣很不好的，而且好吃懶做亂花錢，根本不適合做媳婦兒，去你們家，會把你們家敗光的！！」
「沒關係，據我這兩年的觀察，按照你花錢的方式，歐家的產業讓你花上十輩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老天老天，他居然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觀察了她兩年！！！！
一想到她在吃飯，在工作，甚至在洗澡的時候，背後都有個男人在盤算著她吃飯的多少是不是合格做他的老婆，她工作的態度是不是合格做他老婆，她洗澡的頻率是不是合格做他老婆，渾身就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是你根本沒告訴我一等獎的獎勵有這個意思啊，你要是早告訴我的話，我就不要了！！」她有些不高興。
「嗯？」男人聲音微微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她愣了下，慌忙改口：「啊！我的意思是吧，我們是現代生活的人嘛，又不是古代，大戶人家看上了貧民女，說要就搶回去，我們現在講求的是個兩情相悅對不對？……嗯，順便問一下，要是我拒絕，你會不會辭了我啊？」
她的工資雖然是一個月兩萬，可是因為她每個月都會犯一些錯誤，每個月都會被扣掉很多，她基本上一個月只結算五千塊，她在這裡幹了近兩年，被扣掉了不少錢呢，她臨走之前得挖出來啊！
像是感覺到了她在想什麼一般，男人冷冷開口：「嗯，拒絕的話會辭了你，而且扣掉的你那二十多萬也不會給你了。」
「哇——你會不會太狠了點兒？好歹給我十萬吧？！你知道每個月看到同事們拿兩萬我拿五千的感受嗎？！你知道嗎知道嗎知道嗎？！！」
「嗯。」
男人想了想：「你如果嫁給我，每個月會拿到一百萬的生活費。」
「……」
男人耐心的等著她回過身來。
曲浣溪仔仔細細的想了想，然後認認真真的開口：「老大，這樣好不好？我們打個折扣？」
「哦？」
「就是，我幫你找個漂亮讓你滿意的老婆，然後從中抽取提成，你一個月給我五萬就好了，怎麼樣怎麼……哎？喂？喂？！！」
她愣了下，看了看已經被掛斷了的電話，皺了皺眉頭：「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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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了電話出去，原本端坐在沙發裡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曲浣溪站在臥室門前，靜靜看著他坐過的地方，又看了看緊密的房門，如果不是桌子上有一杯招待客人的果汁，恐怕她真的會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那個男人，怎麼會主動來找她的呢？
究竟是想要證明自己的魅力不減，想要確定她還是喜歡他的呢，還是因為對她的愧疚，所以想要來確定她是不是過得幸福呢？
她真的希望是前者。
真心希望是前者。
因為如果是前者，那麼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就會傷害到他。
她想要傷害他，就想兩年前他毫不猶豫的傷害自己那樣。
她其實是有些恨他的，恨他為什麼明明不喜歡她，卻要一次次的在行動上表明他對她還是有感覺的，她每因為他語言上的拒絕失望一次，他就會用行動上讓她重燃希望。
當時不覺得，只是一味他其實是一直沒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這樣反反覆覆。
現在回想起來，卻有種他其實一直在冷靜的看著她是怎樣被他一句話傷個透，又看著她是怎樣被他一個行動歡喜個透。
像是貓捉到老鼠似的，並不急於吃它，只是玩弄著它，讓它覺得自己有生存下來的希望，又一次次的打破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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