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以最慘烈的姿態死在你面前。 文 / 水合清香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她那一刀，狠狠刺進尹無雙的心臟中的，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她是在她死亡之後，才離開急診室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喉嚨有些乾燥，艱難的吞嚥了下，才試探著想要從他的衣服上找到關於這款香水的蛛絲馬跡……
衣領很乾淨，沒有女人的唇印或者是頭髮。
……手觸摸到外套的胸口處，微微濕潤的痕跡，其他地方沒有，只有這個地方…玷…
因為是青色的衣服，她沒辦法看清楚到底有沒有類似於女人哭過後眼淚混合著化妝品殘留的痕跡，皺了皺眉，她伸手去摸他外套的口袋，只有一個手機。
……還有一張小小的卡片，緊貼著手機的後背。
她怔了怔，將手機放到一邊，翻過卡片來，安靜的幾個字，娟秀的筆記，似曾相識鍥。
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思念，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簡單的幾個字，黑壓壓的烏鴉一般在腦中盤旋，明明每個字都會念，懂看得懂，拼湊在一起，卻怎麼都沒辦法讀懂了……
天旋地轉……
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尹無雙，喬梵天在浴缸裡泡冷水浴後蒼白冰冷的手……
對啊……
她怎麼會蠢到以為，他是真的因為愛她，才會那樣輕易的將尹無雙交給她，任由她殺死她，卻只是泡了會兒冷水澡，讓她誤以為，他在沉痛，他在哀傷……
而事實是，他需要這樣的外力因素來讓自己看起來很傷心，才好隱瞞過她……
她怎麼會蠢到以為他其實在暗暗壓制自己內心的痛苦，每每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其實都是在強顏歡笑，而事實上，他的尹無雙本來就沒有死，他又為什麼要痛苦？為什麼要強顏歡笑？
雜亂的像是一團扯不開的線團的腦袋，忽然之間，就一片空白了。
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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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呢？」
喬梵天洗漱完畢下樓，見已經吃完早餐的喬夜璃正一副『我要懶死在沙發裡』的姿態窩在沙發裡吃東西看電視，不由得開口問。
「出去了啊。」喬夜璃漫不經心的開口。
喬梵天點點頭，想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危險了，她這麼一大早出去，應該是去白聖家了，也就沒再多問，轉身坐到了餐桌前準備吃早餐。
電視播到一半正好在插廣告，喬夜璃分了點心，頓了頓，抬起腦袋來看他：「你還有心思吃早餐？」
喬梵天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看他一眼：「為什麼沒有心思？」
「你都把思念氣成那個樣子了，還有心思吃？」喬夜璃睜大眼，一臉的好奇：「我看這兩天你們關係處的不錯，還以為你們這輩子都不會吵架了呢！」
喬梵天切培根的動作緩緩停頓了下來，頓了頓，才開口：「你說……我把她氣成那個樣子了？……是指哪個樣子？」
「唔，就是臉色蒼白，連走路都跟喝醉了酒似的……」喬夜璃想了想：「我那會兒在吃早餐來著，問了一句她去哪裡，她沒搭理我，我也就沒再問了。」
刀叉在盤子裡發出叮的一聲響。
喬夜璃愣了下，轉頭看他，就見他已經起身，幾步走到自己跟前，那模樣，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他抱著抱枕，一臉驚嚇的蜷縮到沙發的另一頭。
「她跟誰見過面？還是接到過什麼電話？！！」低沉壓抑的聲音，有種莫名的情緒，一種……從來不屬於他喬梵天的情緒。
喬夜璃似乎終於察覺到了點不對頭，表情有些慌張：「她……她她她……，啊，我想起來了，我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她就坐在樓梯上，然後問我昨晚找你做什麼了……」
喬梵天凝眉：「你怎麼說的？」
喬夜璃怔怔看他，話還沒說出口，就知道自己之前說錯話了。
可是他之前也沒提前跟自己打好招呼，易思念那樣莫名其妙的問他一句話，他當然就……
當然話是不可能這麼跟他說的，否則，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他沉吟一聲，慢吞吞的開口：「我就說，我跟你聊了會兒事情，估計她因為這個生氣了？覺得大晚上的，你寧願陪你哥哥，也不願意陪她？」
喬梵天瞇了瞇眼，聲音驀地輕緩下來，卻愈發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夜璃，說實話……，嗯？」
「……」
喬夜璃眨眨眼，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她問我我昨晚找你幹什麼了我說我沒找你啊一抬頭就看到她上樓去了五分鐘後就就匆匆下來了我還以為她跟你吵架了被你氣走了……」
一通話說下來，一氣呵成連個停頓都沒有，說完，丟下抱枕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屋子裡，卡噠把門從裡面鎖了上來。
一抬頭就看到她上樓去了五分鐘後就匆匆下來了……
喬梵天扶著沙發的手緩緩收攏，頓了頓，忽然轉身上了樓，猛地推開|房門，視線在乾淨整潔的房間裡環繞了一周，終於落在床上的衣服上。
他想走過去看看，腳下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抬都抬不動了。
她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早該感覺到的，回來的時候她跟他面對面站著的時候，她臉色明顯的一變……
他怎麼就忽略了呢，他怎麼就沒有放在心上呢……
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怔了怔，是易思念打電話過來時候的來電鈴聲。一瞬間，像是所有的感官都復原了一般，他疾步走過去，一手拿起手機來，按下接聽鍵：「思念？」
那邊沉默了下，才緩聲開口：「我剛剛，身體不舒服，看你在洗澡，就沒有打擾你，吃早飯了嗎？」
溫和的口吻，平靜的語氣。
原來她臉色很不好的出去，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是他太緊張了……
喬梵天閉了閉眼，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他不動聲色的喘了口氣，頹然坐到床上，好一會兒，才緩聲開口：「吃過了，你現在在醫院裡嗎？」
「沒有，去醫院裡拿了點藥，就順便過來白家看看了……」仍舊是平和緩慢的語態。
喬梵天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你等我下，我馬上過去，一會兒再帶你去醫院組個詳細點的檢查。」
「好。」易思念斂眉點頭，頓了頓，又加了句：「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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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的瞬間，手機便從手中飛了出去，狠狠的甩到牆壁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而後散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上官貝兒被她這一個動作嚇了一跳，抬眼看過去，她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彷彿剛剛用力將手機砸出去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白聖招了招手，口吻斯文而緩慢：「貝兒，過來，別讓你這個瘋妹妹嚇到我們的孩子。」
貝兒默默的給了他一個白眼過去：「你閉嘴！」
說完，又轉頭看向易思念：「思念，到底出什麼事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我看他對你也還不錯來著……」
易思念面無表情的靠到沙發扶手上：「第二個要求，幫我把他綁起來。」
貝兒愣住：「啊？什麼第二個要求？……綁誰？」
白聖微微一笑：「這個沒什麼難度，你希望是客客氣氣的把他綁起來呢，還是先把他弄個殘廢了，再把他綁起來呢？」
易思念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冷吐出兩個字來：「隨便。」
白聖挑眉：「那不錯，我想我可以選擇把他弄個半死不活再把他綁起來。」
他這話，顯然是帶了點公報私仇的意味。
貝兒又默默的丟個白眼過去：「你別動不動就那麼血腥，我現在懷著孩子呢，你就當是為我們的孩子積點德。」
她這話一說出口，饒是他再想怎麼怎麼樣喬梵天，也沒辦法動手了。
白聖表情不是很好：「都沒見你這麼維護過我。」
「等你被別人抓到了，我就這麼維護你了。」她面無表情的揮揮手，表情有些不耐煩：「你先出去，我們姐妹聊會兒天。」
「……」白聖表情不悅的看她一眼，看在她是孕婦的份兒上，不跟她計較……
這麼想著，施施然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貝兒想了想，試探著開口：「思念，你不然……去樓上泡個熱水澡吧？」
易思念沒有動，單手撐著額頭閉著眼睛靠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或許是什麼都沒想。
「我……」
貝兒低頭，緩緩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可能……沒辦法切身體會你的痛苦，可是……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你這邊……」
易思念怔了怔，睜了眼，眸光前所未有的複雜。
「我聽白聖說……」
貝兒一點點的幫她揉著手心手背，聲音冷靜沉穩：「你殺過人，殺過很多人……」
易思念定定看著她，唇色蒼白，眸光卻是驚人的明亮。
「我雖然從小就很害怕這種事情，可我知道，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保證，我，還有白聖，都會成為你的後盾，毫無條件的成為你的後盾。」
易思念閉了閉眼，她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的唇在微不可察的顫抖著，似乎在竭力隱忍著某種情緒一般。
「我……」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嗓音卻是異常的嘶啞：「我不會感激你……」
貝兒笑笑：「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親妹妹，別說你做這些是有原因的，就算是沒有原因，我也要無條件的包容你，這不就是家人的意義嗎？」
易思念凝眉，猛然閉了眼，眼淚卻仍舊從緊閉的雙眸中簌簌滑落，飛快的漫過她蒼白的臉頰，滴在她緊緊握著她手的手背上，灼熱的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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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驕傲尊貴的男人，即便是被鐵鏈拷著丟在床上，表情仍舊閒散的像是躺在床上等著女人來伺候自己的富家闊少。
易思念斂眉，面無表情的走到床邊，慢慢坐了下來。
喬梵天側首看她：「哭過了？」
她沒有說話，慢條斯理的拉過他的手來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拉開手錶中的絲線，動作利落的纏上他的手腕，猛力一拉——
喬梵天悶哼一聲。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血流一般的溢了出來，劃過手背，一滴滴的落在雪白的床被上，觸目驚心。
她看著，半晌沒有言語。
他看著她，頓了頓，才似笑非笑的開口：「解氣了？」
易思念沒有看他，傾身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到手機，隨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喬梵天瞇了瞇眼，剛剛反應過來她想要做什麼，她已經飛快的起身，迅速退到了他沒辦法碰觸到的地方，利落的拍了張照片，發送到了尹無殤的手機上。
「思念——」他濃眉微皺。
易思念抬眸看他一眼，頓了頓，又撥通了尹無殤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尹無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驚慌：「思念，你不要亂來——」
易思念斂眉，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歡亂來。」「思念，喬少只是不想讓你……」
「把尹無雙帶過來。」她面無表情的開口，一字一頓：「我只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一到……」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隨手掛了電話，丟進口袋裡。
喬梵天沉默了會兒，伸手招了招：「過來。」
絲線割的很深，他的手腕還在不停的留著血，雪白的床單被染的通紅一片，有濃重的血腥味道瀰漫在空氣裡。
易思念看他一眼，頓了頓，俯身從一邊翻找到藥箱，面無表情的幫他消毒，包紮。
喬梵天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頓了頓，才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會很恨我……」
「沒什麼好恨的。」易思念面無表情的開口：「她沒死，再殺一次就好了，死的早兩天，或者是晚兩天，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喬梵天笑：「可是無殤很瞭解你，他知道你不會真的對我下手，我們要不要賭賭看，看他會不會帶尹無雙過來？」
易思念幫他包紮的動作微微停頓，頓了頓，才繼續：「他會帶她過來的。」
喬梵天笑，沒有說話。
易思念又面無表情的加了一句：「你會讓他把她帶過來的。」
「……」喬梵天怔了怔，頓了頓，才若有似無的笑出聲來：「你這是想對我做什麼嗎？想要折磨我？」
易思念斂眉，頓了頓，才抬頭看向他：「喬梵天，你愛我嗎？」
喬梵天唇角的弧度微微僵硬了下，頓了頓，才認認真真的開口：「思念，我愛你，可是我並不認為我愛你這件事情跟讓無雙活著有衝突。」
「如果我一定要你在我跟尹無雙之間選擇一個呢？」她又漫不經心的開口。
喬梵天抿唇不語。
易思念斂眉低笑，幫他的傷口做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後，才緩聲開口：「放心，你不需要再糾結了，我現在就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無論是我，還是尹無雙，你都要失去……」
喬梵天看著她，臉色微微泛白。
「說實話，剛剛知道尹無雙還活著的時候……我其實很想當時就衝進浴室裡殺了你的……」
她坐在那裡，聲音平靜的像是在講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故事一般：「可是後來又想了想，不能這麼便宜了你……」
她側首看他：「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我會讓你親眼看著尹無雙死在你面前！！！」
喬梵天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第一次沒做到的事情，這一次要做到了。」她微微一笑，學著他以前對自己的模樣，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我會讓你親眼看到她死在你面前的，以最慘烈的姿態……」
喬梵天沉默了下：「思念，我會把她送到最偏遠的地方，會讓她一輩子都……」
「噓……」
易思念豎了一根手指在唇間，緩聲打斷了他的話：「別說話……別說……看著就好……看著就好……」
她像是進入了某種外殼堅實的夢境中一般，只是機械般的跟他說著話，機械般的告訴著他她即將要做的事情，不容他有任何的反駁，不容他有任何的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