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農夫與蛇 文 /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湖蛟為何一出現,就去咬那羅金龍呢?
這並不是因為他與湖蛟有仇隙,而是因為他腰間鼓鼓囊囊,不時還有寶光浮現,那湖蛟就是靠著這氣息,估摸著是個大人物,所以才出口便想將其咬死。眼看著自己即將葬身蛟口,羅金龍倒也是好本事,身子憑空一縮,倒翻了一個跟頭,避開這赤紅色湖蛟的撕咬,而那望月真人卻也是極為老練,知道如何把握那時機,繩子一抖,便想著將羅金龍給拉到大船上來。
他的算盤打得倒是極響,不過那湖蛟卻並不是尋常水獸,一咬不中,也有後招,蛟尾輕輕一拍,身子橫空移了幾米,又一口咬在了羅金龍的腰間。
不過到底還是望月真人的出手快了幾分,湖蛟僅僅只咬中了羅金龍的衣物,而沒有咬到肉,望月真人那奮力一扯,一道撕裂的聲音傳來,羅金龍腰間那包囊和半條褲子卻給湖蛟吞入了嘴中去,而這個廣南衙內,則下身赤條條地摔落到了甲板上來。
我和雜毛小道隱藏在人群中,低著頭,不讓望月瞧見,但還是被羅金龍這個傢伙奔放的造型給逗樂了,差點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咚、咚……又是兩聲響,殷鼎將和羅鼎全也雙雙跳上甲板,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湖蛟已然暴起,將這八根繩索給咬斷,然後朝著跌落在湖水中的那三個龍虎山道士撕咬而去。
畢竟不是常年混跡中水中的漁民,閉個氣或許可以,但是在水下搏擊,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三兩下,便有兩個弟子給咬中,發著撕心裂肺的聲音,那雙手還兀自在水面上揮舞著,哭叫著救命;有一個水性就比較好一些,一跌落下水中,並不驚慌,一個猛子,便朝著只有十來米遠的尋龍號游來。
那湖蛟正著急對付那兩個奮力掙扎的龍虎山道士,卻給了他許多機會,很快便游到了近前來,船上甲板有人正在密切緊盯著這邊的情況,瞧見了,趕忙將軟梯丟下去,試圖將那人給拉上來。
那人潛游了一陣,又急又怕,難免有些慌張,抓了幾下都沒有抓到晃悠的軟梯,旁邊過來幫忙的羅鼎全朝著他大聲喊道:「王瑞尼,王師弟,抓住了啊,你抓緊了,我們這就把你拉上來……」
那人稍微一定神,終於抓到軟梯,慈元閣這弟子便開始奮力往上拉,然而他修為有限,終究力小,羅鼎全瞧著不行,一把便將這人給推開,也管不得這人滾落在旁,、氣沉丹田,奮力一拉,卻發現下面的王瑞尼身子沉重如山,根本就拉不起那軟梯來。
下面黑乎乎的,他不知道什麼情況,也來不及多看,只管用力拉,那力道與他僵持了幾秒,突然聽到船下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而軟梯那頭一鬆,羅鼎全奮力拉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倏然衝上來,他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便有一大篷熱乎乎的液體灑落在臉上。
這溫熱液體灑落一臉,滿頭的血腥,羅鼎全也有些嚇倒,伸手一摸,卻是一頭的鮮血,低頭一看,只見腳下的王瑞尼正在甲板上滾來滾去,放聲嘶吼著,那聲音,淒厲得能夠讓一個鐵漢聽到了都能夠落下眼淚來。
羅鼎全一開始還以為王瑞尼是被摔傷了,正想取笑一番,仔細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師弟上半身猶在,但是自腰間以下的下半身,卻根本給拉在了下面,一肚子的腸子流落下來,將整個甲板弄得血腥異常。
古代刑罰中最重為凌遲、次為車裂,再則即是腰斬,一般在刀口抹上桐油,一刀兩斷之後,犯人甚至還可以活兩三個時辰,瞧著自己的身體變成兩截,血流不止,那叫一個慘。而這個來自龍虎山的道士王瑞尼,此刻也與腰斬無異,那種巨大的痛苦使得他完全就忘記了自己所學,根本就忍耐不住,唯有放聲大叫,方才能夠稍微釋放一下自己身上的疼痛。
以前別人說地獄恐怖,很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死者痛苦的慘叫聲,這動靜聲聲入耳,旁人莫不感同身受,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泛起,羅鼎全瞧著自己救上來的王瑞尼竟然是這般模樣,也不由得發了愣,後退一步,背靠著船艙,渾身的冷汗便倏然流了下來。
望月真人左右瞧望了一下,一船十三人,死去的那五名漁夫他毫不在乎,但是這三個龍虎山弟子可都是他帶下山來的,每一個都是師門費盡心思磨礪培養出來的,死一個都心疼。
他鐵青著臉衝了過來,盯了這個打滾哭嚎的弟子,俯身一掌,一陣骨頭碎裂之聲響起,竟然直接就拍碎了腦殼,終結了這弟子的性命,一點兒也沒有含糊。
殺完人,望月真人將這大半個身子給提起來,用剛才那咬斷的繩索草草困了,往著船下一扔,那屍體在水面漂浮幾秒鐘,被那物咬中,陡然一沉,朝著下方落去,而就在這一刻,望月真人整個身子陡然一弓,抓著一根繩索就跳了下船去。
我們站在人群後面,來不即觀望,只知道這個老道士竟然將自家弟子的屍體當作了魚餌,想要引誘那湖蛟上鉤,而那孬貨竟然還真吃了。
老道大戰湖蛟,這戲碼絕對好看,我和雜毛小道都隨著人群望船舷這邊靠來,伸頭一望,卻並沒有見到望月真人的身影,只瞧見水底有兩團幽藍火焰,居然入水而不熄,冉冉燃燒著,水面上除了鮮血,還有一層又一層的油脂擴散,顯然在剛才的交手中,望月真人佔了上風,傷到了那湖蛟。
其實也能夠像得到,這也就是在水下,倘若是在陸地上,望月真人倘若想對付這頭湖蛟,自然有一萬種方法,哪裡會懼怕這畜牲?
我們正四處搜尋望月真人的影蹤,頭頂上面黑影一晃,落地無聲,唯有水花四濺,卻是望月真人返回了船上,一身**,指間裡還有一張尚未燃盡的紙符,上面燃燒的火焰與水裡面的一模一樣,都是瓦藍瓦藍的,似澄淨天空。
慈元閣閣主瞧見望月真人臉色嚴肅,便迎上去拱手問道:「真人,那畜牲可曾被降服?」
按理說慈元閣適時伸出了援手,雪中送炭,望月真人多少也要承些情,然而或許是記恨剛才慈元閣閣主拒載的事情,望月真人並沒有給這大船的主人一點兒好臉色,只是冷冷地回答道:「給我燃了兩張降神嗜殺咒符,神魂大傷,而左側腰部也被剮了幾塊肉下來。不過要說降服,那還早,你這裡要多做準備,這畜牲記仇得很,只怕對這大船也有了想法,準備掀翻開去呢。」
慈元閣閣主胸有成竹,聽了望月真人的警告,洒然一笑,說它要是就此遁去還好,倘若想要過來對我的尋龍號搞事,只怕它會後悔的。
閣主這邊說著,手下各個掌櫃都分散開去,有的在船頭船尾查探,有的則直接下了船艙,人群散開,而我和雜毛小道也不敢在這裡礙眼,跑到了船尾去。
說起來也怪我們倒霉,剛剛一走到船尾,便聽到有人說那東西纏住了我們的尾舵,準備弄碎裂呢。
聽聞這個消息,正在船尾照應的田掌櫃不驚反笑,朝著艙中大聲喊道:「老劉,尾舵!」
裡面似乎隱約應了一聲曉得了,接著我聽到一聲轟隆的響聲,好像利器砍在了骨頭上面,伸頭一看,只見那船尾光明大放,有一道幽幽神光籠罩,接著大股大股的血便飆射出來,旁邊有個夥計低頭一看,大聲喊道:「縛龍鏈已經開始纏住了那東西,準備絞殺!」
田掌櫃將大半個身子伸出去一瞧,大聲招呼道:「別太著急,慢慢來……哎!我說你他媽的急著去投胎啊,早了,溜了吧?」
田掌櫃一臉惋惜,我瞧見那條湖蛟從船底鑽出來,赤紅色的身子上面傷口遍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倉皇地朝著後面逃去。一直在關注事態進展的望月真人瞧見那湖蛟搖搖晃晃地朝著湖水深處潛去,大聲吩咐道:「船調頭,追上去!」
他喊得熱烈,然而這船卻是一動也沒動,這才想起來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船,望月真人扭過頭來,盯著慈元閣閣主商量道:「調過船頭來,追上去,那條湖蛟受了重傷,根本就跑不了多遠了,如果這一次機會錯過,它以後已經會變得更強大的,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望月真人在龍虎山慣於發號施令,這一番商量也似命令一般,而殷鼎將、羅鼎全、羅金龍等人都已經朝著船艙處摸去,慈元閣閣主摸了摸下巴,並沒有答應,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話:「這船,是我的船。」
這個男人平日裡向來和氣,他說了這句話,顯然是在對望月真人以及其餘龍虎山倖存者便是極為的不滿,然而望月真人的眉頭卻不由得一跳,死死盯住慈元閣閣主,臉色變得鐵青,語氣森寒地說道:「它是你的船,不過我這點面子,你也不肯給麼?」
解釋可以說很多,但是慈元閣閣主卻只回了兩個字:「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