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曖昧 文 / 南無袈裟理科佛
雪瑞當初去緬北的寨黎苗村,我給她的勸告,就是最好不要由她師父羅恩平送著去。
之所以這麼說,我其實留了一些小心思的,不過估計冰雪聰明的雪瑞也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當初蚩麗妹將多年煉就的青蟲惑給了雪瑞,想必就有一些傳承的意思,後來又讓雪瑞在半年後獨自回去,名為醫治眼睛,實際上的情況,或許便如我所猜,想收一個徒弟。
跟我們小學到大學不一樣,老輩人對傳承這個東西,講究得比較嚴苛,雪瑞既然拜入了天師道北宗羅恩平的門下,那麼再入蚩麗妹門牆,雙方長輩都有疙瘩,所以我才會說這麼一出。只是不知道雪瑞在寨黎苗村的那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獲得了多少機遇,這些因為涉及私密,我昨日倒是沒怎麼提及。
我甚至都沒有問那頭吉娃娃的情況。
聽到雪瑞肯定的答覆,我便知道她必然是得到了一些好處,食指敲敲桌面,讓她仔細說來。
雪瑞清了清嗓子,卻並沒有開口,而是扭過腦袋去,過了一會兒,她平伸左手,拳頭張開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了一條青白色的軟蟲。這小東西只有尾指大,身下有許多細密的觸足蠕動,粘稠發亮。我像地鐵裡被摸屁股的小妹兒一般,失聲叫了起來:「青蟲惑,蚩婆婆居然將這蟲子,傳給你了?」
雪瑞得意洋洋地笑,說那當然,我師父說了,當年她隻身進入苗疆,打遍苗家十三峒,幾近無敵,然而卻只一招敗,於你太師祖洛十八之手,終生引以為憾,再沒重回中國之地。她老人家走不開,但是卻找了我這麼一個女弟子,衣缽傳人,定要跟你比鬥一番,將你踩踏下去,也好消得她心頭仇怨,我太弱了也不行畢竟你這個傢伙身體裡面,可有著金蠶蠱這般的存在所以這才將青蟲惑傳予了我。
她圍著我繞了一圈,說哪知這次回來,才知道陸左哥你參加國家什麼官方行動,落了個半身殘疾的下場,金蠶蠱也沉眠不見了,哪裡能夠跟你鬥得蠱,於是守在身邊,等待你好了,再拚鬥一場,也好交差不是?
看著這個驕傲的小公主,我摸了摸鼻子,說雪瑞,你改投師門,羅老先生什麼意見?
雪瑞笑了,說她師父可開明著呢,當初她去緬甸的時候,老頭兒就跟她交代過,說那蚩麗妹是一代奇人,倘若她有收徒之意,絕對不要猶豫,納頭便拜。規矩是死的,可是人卻是活的,本事也是自己的。老頭兒還說多一個師父,就多一個靠山,女孩子家家的,關係多了,才好在這個圈子裡面混。
我平攤雙手,說你當初發下宏誓,現如今果然是一言成讖,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夠走狗屎運了,但我好歹也是個蠱二代,小妮子你倒是步步走紅,勢不可擋啊!
每個蠱師都有著秘密,我也不再跟她聊細節,只是將傅小喬的這個事情,說與雪瑞知曉,問她師父蚩麗妹有沒有跟她說過這些東西。
仔細聽完,雪瑞表示不知曉,不過這沒關係,等人過來了再看,說不定她的青蟲惑還會有辦法呢?我看著她白嫩手掌上濕漉漉的青蟲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問了一個問題:「雪瑞,你這蟲子,平時是從哪裡出入的啊?」這話說出口,我立馬後悔了,而雪瑞的臉色則像蒙上了一層紅布,頰生飛霞,紅艷艷似火,瞪了我一眼,說呸,要你管?你自己不是有一個麼,問什麼問啊?
雪瑞在我額頭上面敲了一下子,自己忍不住笑了,拿著辦公桌上面的卡通馬克杯,跑去茶水間。
我很無辜地揉著腦袋,這小妮子的手勁很大,我的腦門兒生疼,看到小妖朵朵笑得花枝亂顫,很無辜,可憐巴巴地抱怨,說我一變成廢人,你們這些傢伙,個個都來欺負我……
小妖翹著嘴巴,媚眼兒如絲,指著我嬌嗔,說活該,你就是一個欠揍的傢伙,比雜毛還可惡!
在下午三鐘的時候,茅晉風水事務所在會議室正式召開了一個內部小會,將新入職的雪瑞,和正式以職員的身份加入事務所的老外威爾崗格羅,介紹給所裡面的每一個成員。這段時間事務所各種忙碌,對於新成員的加入,大傢伙兒自然都是表示歡迎的,而且在我和雜毛小道的支持下,簡四重新做了財務報表,將本季度的季度獎金提前給予了發放,頓時引來了歡呼聲一片。
當天晚上的歡迎晚宴我也參加了,不過並沒有飲酒,也沒有隨著大部隊移師販量式kv,繼續狂歡。
我問了一下雪瑞的住處,她告訴我目前仍然在住酒店,她老爸新買的房子雖然已經佈置妥當,但是仍然欠缺一些東西,她還提出讓小妖去幫她弄一下,不然簡直沒法住人。對於這位大小姐的問題,作為一個睡過大通鋪、天橋洞的男人,我表示很無解,不過小妖朵朵似乎有做設計師的嗜好,當下就坐不住了,連夜便要趕過去,而朵朵最近很黏小妖姐姐,也要跟著去。
好吧,這女人一扎堆,簡直就不讓男人好生過活了。
好在還有威爾崗格羅這個不領工資的保鏢在,我倒也不是很擔心安全的問題。
次日,我早早地去了茅晉事務所,發現茶水休息室裡,雜毛小道正跟前台小瀾聊得熱切,見威爾推著我進來,他打住了談話,問我為什麼過來得這麼早?
我看他和小瀾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不禁暗笑,不過也並不破,讓小瀾給泡一杯醒神的菊花茶,支使開後,我看著桌子上面的水晶包、蝦餃等一應廣式早餐,拈一個來吃,說你丫不是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麼?怎麼這漂亮的前台就落入你的手裡了,這讓把小瀾奉為女神的老萬和小俊,情何以堪?你這算是潛規則麼?
我一邊嚼著美味的早,一邊數落他,雜毛小道見我吃得飛快,忙過來護住一些,說你這個小毒物,人家給貧道帶個早餐,你丫吃得哪門子飛醋?你這個禽獸不是有雪瑞了麼,難道你對小瀾也有意思?
我們兩個邊吃邊互損,當桌面上的早一掃而空的時候,我開始跟雜毛小道商量起今天預約的這位客戶來。我說我曾在怒江的一個山洞裡,研習過一篇巫蠱之術的總綱,似乎隱隱有一些線索,但是我目前還是沒有什麼頭緒,傅小喬這病症,吳臨一告訴我這整個身體已經變成了蛆蟲的培養皿,是沒得治的,不過我還是寄希望於雪瑞身上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真不忍心一位年輕的女性,在生命最好的年華,就這樣黯然凋零了。
雜毛小道取笑我憐香惜玉,我並不否認,這世界上,最值得人尊重的,無非就是生命而已。
然而我雖然來得早,但是傅小喬卻並沒有如約而至,一直到了下午四,她都沒有出現,這讓我有些擔憂。其間我也接待了幾位客戶,並且順帶著把雪瑞帶上崗位。
事實上,我們目前開展的業務,跟雜毛小道之前在大街上擺攤所做的事情,是一樣一樣兒的,所區別的也僅僅是客戶稍微高端一些,而且價格也比較黑。因為蘇夢麟採取的商業模式,我們現在基本上著眼於樓盤開發、風水咨詢以及幫人消災之類的主業務上面來,客戶開始逐步減少,盈利反而逐漸增高。雪瑞師出名門,而且還被羅恩平引導開了天眼,又跟蚩麗妹學了不少本事,身兼眾家之所長,對付這些並不是很吃力。
有的時候,她反而要比我更加利索一兒。
雪瑞唯一的缺,就是太過於年輕和面嫩了,很多客戶看到這麼一個美麗的小姑娘,都會下意識的不信任。
不過年輕,也正是茅晉事務所成員的主要特。
對於雪瑞的成就,我這個沒有師父的可憐娃兒,表示十分羨慕嫉妒以及恨,各種哀憐。
差不多等到我們準備結束的傍晚時分,我辦公桌上面的內線響了,蘇夢麟告訴我,說那位傅小姐過來了,問我要不要見一下?我一天都牽掛著這件事情,聽到消息,連忙讓她趕緊進來。過一會兒門被敲響,傅小喬出現在門口,跟身後的一位中年女士說道:「潘姐,我進去就好,一會出來。」
略顯憔悴的傅小喬走到我面前跟我打招呼,然後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側面辦公桌上面的雪瑞。
我幫她介紹,說雪瑞,雪瑞李,我特意為你從香港請過來的專家,對你病情的治療應該會有一定的幫助。
傅小喬恭謹地跟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小專家打招呼,然後坐到了我辦公桌前面的皮靠椅上。她的眼睛通紅,黑眼圈濃重,顯然很久都沒有好好睡覺了,睏倦至極,精神頹廢,又帶著一些氣憤,將手頭的一個文件袋摔在我的桌子上面,怨毒地說:「您猜得果然沒錯,真的就是那個黃臉婆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