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李家姐妹 文 / 尤加利
長樂侯和夫人漸漸年紀大了，他們又注定了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將來誰繼承了爵位對他們意義都不大。
這麼些年了，侯爺和夫人也厭倦了寂寞，雖然府裡有五位寄居的小姐，但終究與親情還是不同。
這幾年，因為後街的人讓他們心煩，如今後街的人走了，來了本家的人。本家的人與後街的人不同，他們懂規矩，懂得察言觀色，更在乎侯爺和夫人的態度。
這段時間，被一群小輩圍著，長樂侯夫人感受到了一種天倫之樂，為了李家也好，為了侯府也好，為了她的私心也好，她都希望侯府能繼續這麼熱鬧下去。
晚膳之前，長樂侯夫人派人去把李斌的母親三夫人也請了過來，一大家子人一起用飯，倒是比以前熱鬧許多。
三夫人穿戴比四夫人樸素一些，身上的衣裳應該是來了侯府後新做的，頭上插了兩隻鳳頭銀簪，應該也是來了侯府後新添的。這樣的打扮倒也符合三夫人的身份，不會寒酸地讓主人難堪，也不會太過奢華。
三夫人臉色氣色比梅香上次見她好了很多，聽說長樂侯夫人為了請了郎中，每日來府裡施針，不必再去醫館，又有下人伺候著，身子好得快一些。
這回三夫人對長樂侯夫人的好意沒有拒絕，她自個很清楚，這幾個月安心備考對李斌來說很重要，她若是矯情推辭，折騰起來只能給李斌添麻煩，拖累了自家兒子。
席面上。三夫人保留了一份矜持，卻並不死板。跟四夫人有說有笑，並未因本家的人來自豐城就看不起她們。
這樣的三夫人讓梅香對她平添了幾分好感，原本還覺得三夫人有些食古不化不知變通，還擔心若將來薛碧兒真的嫁給了李斌，會不會受婆婆的氣，如今看來三夫人還好，並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弘文自然被安排在了長樂侯夫人身邊，三夫人和四夫人依次座在下方，二奶奶和六奶奶拿著筷箸立在她們身後。
長樂侯夫人笑著讓丫環們拉著她們就座。「咱們這裡不興這麼多規矩，有丫環們伺候著。你們就安心坐下來吃飯，也陪著我們幾個老婆子說說話。」
六奶奶看了四夫人一眼，見四夫人眉目舒展地帶著笑，這才隨著二奶奶一起告了罪入座。
小姐們人多，單獨另外開了一桌。
梅香被讓到了上座，以往她跟薛碧兒她們吃飯都不用這麼麻煩的，現在有外人在，又是第一次在一起用飯。這些講究是推不得了。
梅香坐下後。三娘又推著薛碧兒、錢珠玉和褚紅襄坐在梅香下首。
三娘本意也許是想表示對她們四人的恭敬，可是這樣一來，梅香四人坐上首。本家的六位小姐座下首，倒將他們十個人劃出了明顯的界限，成了兩派一般，看在人眼裡，梅香四位長在京城的小姐未免太拿大了。
梅香因有公主的身份，坐在上座還說得過去，薛碧兒三人卻不應該坐在李家小姐們上座了，而且，三娘這樣安排，隱約有種她們是主，梅香四人是客的感覺，無形中將梅香她們跟侯府的關係拉遠了。若是薛碧兒三人真地這樣坐了，長樂侯夫人看在眼裡也不會高興。
梅香對著薛碧兒微微搖了搖頭，薛碧兒又轉頭看向錢珠玉，錢珠玉也微微皺著眉頭。
薛碧兒便拉住三娘，笑著說道，「這個位子我們可做不得，我們幾個比姐姐年紀小，還是應該三姐姐坐在這裡才是。」
三娘連忙搖頭道，「薛妹妹，你跟公主最親近，還該你坐在公主旁邊才對。」
薛碧兒也搖頭，「三姐姐，你這樣說可就見外了。」
梅香也在一旁幫腔，「薛姐姐說的是，三姐姐，還是該你坐在這裡，咱們自家姐妹一桌吃飯，上了這桌子的只有姐姐妹妹，可沒有公主，三姐姐若是不肯坐在我旁邊，那就是不把我當姐妹了……」
三娘為難地回頭看向五娘幾人，希望她們幫著說幾句。
五娘倒是想幫三娘說幾句，只是她一向口舌不快，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白替三娘著急。
六娘和七娘在三娘看過來地時候，不約而同地轉開了頭，避開了三娘的視線。
九娘心思淺一些，她覺得梅香說的有道理，反倒是幫著薛碧兒說了一句，「三姐姐，既然公主這麼說了，不如你就坐在她旁邊吧。」
年紀最小的十娘瞪著眼睛看著三娘和薛碧兒，目光裡閃爍地全是好奇，顯然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梅香眼珠一轉，往長樂侯夫人那一桌看了一眼，「三姐姐，你就別推辭了，快些坐下吧，因為咱們不就座，夫人那邊也沒法開飯，你瞧弘文餓得，都在瞪咱們了。」
眾女聞言看向夫人那一桌，果然看到弘文端坐在夫人身邊，鼓著小臉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們。
長樂侯夫人她們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也往小姐們這邊看過來，三娘頓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長樂侯夫人目光疑惑，阮嬤嬤連忙過來在她耳邊解釋了幾句，夫人笑著說，「三娘就坐在那裡吧，在這裡，你就是長姐了，應該坐在那裡。」
長樂侯夫人一錘定音，三娘只得有些不自在地坐在了梅香旁邊，剩下幾人按年紀依次入座。薛碧兒比五娘大，坐在了三娘旁邊，錢珠玉比十娘小，帶著褚紅襄坐到了最末。
長樂侯夫人看得滿意，笑著道，「一家姐妹懂得謙讓是禮數，可也不能因為這個生分了，以後就這樣座了，開席吧。」
這頓飯進行的和諧，小姐們這邊秉承「食不言」的規矩，鮮有人說話，夫人那邊因多了弘文，添了幾分熱鬧。
飯畢，幾位小姐跟夫人逗了會趣，便各自回去了，長樂侯夫人留了弘文在碧蘅院過夜。
臨走時，六奶奶不免跟弘文多叮囑了幾句，四夫人便在一旁催她，六奶奶只得不捨地放下兒子，隨著四夫人離開。
因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梅香幾人分手後直接回了院子。
梅香回到院子後，先散了會步，消消晚上的積食，之後才回屋梳洗。
屋子裡之前一直放著冰塊，待梅香回來才撤下去，明月伺候梅香梳洗後便下去了，寶珠端了一碗蜂蜜菊花水過來後也退了下去。
屋子裡胡嬤嬤服侍梅香喝過菊花水，二人這才說起話來。
「我瞧著夫人的樣子，似乎很喜歡弘文，對他也很親近，夜裡還讓他留宿在碧蘅院，侯爺和夫人是不是已經決定要過繼弘文了？」
「那倒沒有，老奴聽阮嬤嬤說，侯爺和夫人還沒拿定主意，只是本家這邊想著弘文少爺最合適。阮嬤嬤說，本家說弘文少爺是侯爺孫輩的人，這樣就可以過繼在小公子的名下，這樣等將來侯爺和夫人百年後，弘文少爺管著侯爺、夫人和小公子三人的香火，也省得小公子一個人在下面過得冷清。這個法子，侯爺和夫人是很滿意的，比府裡原來想的過繼一位少爺到侯爺和夫人名下更好了。
只是，過繼嗣子這事不簡單，若是普通人家過繼嗣子只要族裡同意就行了，可是侯府過繼嗣子得皇上那邊同意才行，要不然皇上不滿意，立了嗣子也沒用，請封世子的時候皇上壓下來，到時候嗣子還不是白過繼了，一樣繼承不了爵位。
這事兒急不得，夫人的意思是讓幾位公子都在府裡頭住著，暫時不回豐城，先找人探探上頭的話，看上邊是個什麼意思，再教教弘文少爺規矩，在京裡露露臉，再想法子進宮，讓皇后娘娘幫著說幾句話，到時候夫人可能還要求到公主頭上呢……」
「原來這麼麻煩，是了，勳貴家不同普通人家，想過繼誰就過繼誰，聽說前朝也有過這種例子，必須要過繼親緣三代內的才能算數，否則是不允許繼承爵位的。
既然這樣，這事還有得折騰了。正好也給我們時間，看看弘文性子究竟如何，還有本家三房的人是個什麼態度，又是什麼性子，若是他們沒什麼問題，我這裡自然願意幫忙。可是我瞧著，那位六奶奶似乎捨不得自個兒子……」
「六奶奶自然是捨不得，畢竟是自個親身的，將來若是過繼了弘文少爺，生母就得避嫌，以後別人可以常來京裡侯府，只有六奶奶不好再來了。弘文少爺今年才七歲，六奶奶心疼是有的……」
「慢慢來吧，總要先看清他們的人品，六奶奶的心情也得考慮著，畢竟是聖母，弘文也倒了懂事的年紀了，總不能好好一個事，弄到最後成了仇了。」
「六奶奶是聰明人，她就是這當口捨不得，真要到了跟前教她選，她肯定是同意的，畢竟弘文少爺成了侯府嗣子，將來繼承爵位，那是多大的榮耀，靠弘文少爺自個掙，那可是掙不來的……」
梅香暗自點了點頭，爵位給誰誰也不會不要，她為了她們姐妹的將來，把本家引來了京城，過繼子嗣這件事，她怎麼都得仔細看著，選出來的人必須能對她們姐妹好，否則她就犯不著操這份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