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嚇唬 文 / 尤加利
大年初三，青木來看望梅香。
梅香讓明月拿了椅子給青木座，然後讓明月守在門口，屋裡只留了胡嬤嬤。
「李四一家這幾日倒是安靜，初一那天後街上的人來給侯爺拜年，也沒看到他的影子，我原還擔心他會趁著過年鬧起來，這樣看來他還算有點城府，沒讓外人瞧了侯府的笑話。」
「哪裡是李四有城府，不過是他家倒霉，沒空來找侯府麻煩罷了。」
「這話從何說起？」
「臘月二十九那天晚上，李四的小兒子跟一群狐朋狗友去喝花酒，人家花樓也是要過年的，那天正好閉門修業，他們一群人怪人家花樓不給他們面子，就打砸了人家門頭闖進了樓裡，京裡頭的花樓哪個背後沒有靠山？
他們一群不過是下層的混混，又不是真正的紈褲子弟，人家花樓老闆在京裡可比他們有面子了，怎肯吃下這口惡氣，當時就教樓裡的保鏢把一群人打了一頓丟出門外。
那些保鏢本是手下留了情的，畢竟現在是年節嘛，出了人命那就晦氣了，一群人不過是受了點小傷，身上腫了幾塊罷了，結果李四那小兒子也真倒霉，回家路上滑了一跤，結果竟是起不了身了，幸好他那群狐朋狗友不是見死不救的，幾個人好心把他抬回了家。
李四一家從臘月二十九夜裡一直忙到現在，好不容易請大夫花了錢保下了小兒子的命，不過一條腿卻是折了，將來能不能恢復還不好說。李四現在為了小兒子的事一頭兩個大。哪還有功夫來侯府搗亂。」
青木說完，胡嬤嬤便啐了他一口。「什麼花酒花樓的也跟公主說，這等髒話能叫公主知道？」
青木面色不改，笑著道，「娘，現在正是過年添喜的時候，這怎麼說也是一樁樂事，我跟公主說了，也是想讓她樂一樂嘛……」
梅香瞧著青木目光閃爍，笑容狡黠。心知此事定是他安排的，青木多半也是想到李四可能會在過年來侯府鬧事。便算計了李四的小兒子，讓他們沒空來侯府找麻煩。
梅香心領神會，勸慰胡嬤嬤道，「嬤嬤，你別責備奶兄，這事當真是一喜，惡有惡報啊，我得代侯爺和夫人謝謝奶兄。送來這麼一件樂事……」
青木眨眨眼睛。與梅香默契地一笑。
梅香喝了口熱茶，又問青木道，「上回奶兄說的人可是找到了？」
說道正事。青木臉色一正說道，「不僅找到了，人現在就在京城裡了，我派人專門跟著他們，只要李四那邊一動，他們就會上門……」
「還是奶兄辦事穩妥，什麼事情交給奶兄，總能辦好，」梅香笑道。
青木猶豫了一下，說道，「公主，其實有件事情小人一直沒有跟您講，如今公主年紀漸漸大了，有些事情也該叫您知曉了……」
梅香看著青木的樣子，心中忽然有一絲了悟，「是不是我娘親留了話？」
「是也不是，長公主留了話也留了人，四季閣裡養了一批人，他們擅長私下裡處理一些事情，這些人都是當初長公主和駙馬留下的，長公主特意讓那些人不跟您接觸，是怕這事被人察覺後對您不利。我接手酒樓後，通過了他們的考驗，他們才跟我說了實情。
這事我答應了他們不讓您知曉，只是我覺得公主現在懂事了，也知道要顧全大局和保全自己，我便想著這事還是應該讓您知曉，這次李四和那對母女的事情，便是他們出手查出來，要不然咱們只怕也會像長樂侯夫人一樣一無所獲……」
梅香不知怎地聽了青木的話並未感覺驚訝，實際上她心裡早就隱約猜到了幾分。
青木才做了酒樓一年的管事，若四季閣只是個普通酒樓，他哪能這麼快就發展出這些人脈來？
從那箱子書開始，梅香便隱隱覺得爹娘給她明裡暗裡留了太多東西。明裡的財產就不必細說了，幾輩子吃穿都夠用了，暗裡留的這些東西才真是叫人垂涎。
梅香撫額長歎，有一對太過出色的爹娘，做女兒的活地也辛苦啊，懷璧其罪啊，上輩子她懵懵懂懂，糊糊塗塗地活著，仍然早逝了，不得不說，她不僅犯了懷璧其罪，她連自己懷裡有璧都不知道啊……
梅香不禁興慶自個是女子，若她是個男孩子，只怕早就已經夭折了，若不然就是為了活人被人逼著造反了……
梅香不禁擔心，「奶兄，這些人的存在還有誰知曉？會不會讓人查到酒樓？」
青木道說道，「公主放心，我與這些人極少見面，他們都住在京城郊外的一個莊子上，平時扮作莊戶人家，藉著進城賣菜給酒樓的機會，與我見過幾次，賣菜給酒樓的人家多得很，不會有人懷疑的。
這些人都是長公主和駙馬訓練出來的，在前朝的時候他們就負責做一些私下裡的事，他們的本事還是靠得住，不過，上回他們跟我說，這兩年永安帝在京裡安插了不少暗哨，以後他們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若非大事，彼此間最好不要聯繫。」
梅香點了點頭，「謹慎是對的，千萬不可讓朝廷的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否則真是要殺頭的大罪了。讓他們無事不要出現在京裡，以後遇到事，除非是咱們自個解決不了，還是不要找他們的好。我反正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只希望以後平平順順，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一日，小梅正在跟碧蘅院的小紅說話，兩人站在院門旁邊的樹下，看似十分親暱。
在翠花的指揮下，小梅零零碎碎給了小紅不少好處，算在一起的話差不多快五十兩了，今天小梅過來，便是按照翠花的吩咐帶話給小紅。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小紅收了這些好處，總該回報她們母女一些了。
梅香和薛碧兒四人相約來看望夫人，正好遇到了這一幕。
小梅愣愣地看著從遠處行來的一群女子，這群女子面容如玉，姿態優雅，身上的裘皮散發著貴氣，當中兩個年紀稍小些的，仿若菩薩身畔的金童玉女，陽光之下她們的臉上在發光。
小梅只覺得自個是遇到了仙女下凡間了，眼睛盯著這群仙女怎麼也挪不開。
小紅已經跪下行禮，發覺小梅還在發呆，只得拉了拉她，將她強行按跪到地上。
「你傻了，這是我們府裡的小姐們，裡面那個穿著白狐裘的是孝義公主，見了要跪下行禮，要不然是要殺頭的！」
小梅聽了心裡有些慌亂，早就聽說長樂侯府裡住著幾位小姐，這些小姐裡面還有一位是皇后的義女，最近剛封了公主。
小梅本來對這幾位小姐也很好奇，想像著她們是不是跟鄭家的小姐一樣斯斯文文，只是這段日子她一次也沒遇到過她們，想來是府裡的人讓她們估計避開了。
如今這幾位小姐出現在眼前，小梅心裡迷茫，她們跟鄭家的小姐根本不一樣，跟她們相比，鄭家的小姐們好似村人。
小梅心裡生出強烈的自卑感，她本就覺得她娘異想天開，如今更是覺得不可能，侯府千金，她永遠也成不了，她跟她們是雲泥之別。
小梅跪在地上，手都不知該怎麼放了，頭也不敢抬，忽然她感覺有人停在了她跟前。
一個軟糯的聲音說道，「你抬起頭來。」
小梅依言抬起頭，眼前的人正是小紅口中的公主，公主身上的白狐裘閃著光，襯得她從上到下好像是整塊玉雕出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我瞧著你面生，是新來的丫環？」
「我……」
小梅才說了一個字，便被人打斷了。
「大膽！公主面前你敢自稱『我』，哪裡來的丫環這麼不懂規矩？！」
小梅嚇得哆哆嗦嗦不知該說什麼，旁邊的小紅替她解釋道，「胡嬤嬤，這是小梅姑娘，她不是丫環……」
梅香好似剛剛知道一般，看著小梅微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原來是你，我瞧你長得挺周正的，真是可惜了……」
梅香沒有多做留戀，跟著薛碧兒幾人繼續往院裡行去，胡嬤嬤卻是留在原地。
胡嬤嬤皺著眉頭，盯著小梅，令小梅禁不住打了抖。
「你叫小梅？以後這名字你不能用了，改一個吧！」
胡嬤嬤留下這話後，轉身走了。
小梅依然跪在地上，她又怕又茫然，拉著身邊的小紅問，「小紅妹妹，這位婆婆為何這樣說？為什麼我的名字不能用了？」
小紅歎了口氣，「孝義公主姓梅，你的名字衝撞了公主，以後你不能叫小梅了。」
什麼？她的名字不能用了，那她該叫什麼？
小梅忽然想起公主走前說的那句話，又拉住小紅急忙問道，「小紅妹妹，剛才公主說『可惜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要殺了我？」
小紅目光躲閃把頭偏到一旁，小梅愈發地害怕起來，「小紅妹妹，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還沒成親怎麼能死，我該怎麼辦，公主才能放過我？」
小紅沉默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見小梅還是跪在地上，便勸道，「姑娘，你先起來吧，地上涼當心凍傷了腿。」
小梅聞言索性耍起了賴，身子往後面一挪，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小紅妹妹，你若真關心我，便指點指點我，讓我就算是死也死個明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