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鬧事 文 / 尤加利
梅香揮了揮手，徐嬤嬤跟著明月寶珠退了出去，胡嬤嬤這才肯開口。
「公主，後街上的人鬧起來了，就在後門上，侯爺和夫人都趕過去了……」
「他們這次又是鬧什麼？」
「還不清楚，老奴一聽了消息就讓葵芳過去看著點，老奴先過來跟小姐們說一聲，讓小姐們心裡頭好有個數……」
葵芳便是葵香，因著梅香現在身份不同了，有些該避諱的就要講究起來，府裡頭帶香字的丫環全都改成了芳。
後街上人鬧事，梅香幾位小姐不適合出去，但是侯爺和夫人今天肯定會心情不好，晚上去請安就要注意了。
錢珠玉哼了一聲，「還能為什麼，不就是不想搬走唄……」
梅香也是有點氣憤，「侯爺和夫人這次下了這麼大決心，地方都買好了，他們不想搬也得搬！讓他們鬧好了，鬧完了他們還是得搬！」
「怕是不會這麼容易，」薛碧兒歎息了一聲，「這些人在京城裡住了兩年多，哪捨得下這繁華富貴搬到城外去，瞧著吧，鬧著一次肯定不夠，後頭還有得鬧了，但願侯爺這次堅定一些，不要到頭來又心軟了……」
「別擔心，這次就算侯爺想心軟，夫人也不會給他機會了，」錢珠玉挑挑眉，表情得意，明擺著叫人快點來問她。
梅香被她逗得一笑，說道，「錢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快點給我們也說說吧，讓我們心裡也好明白些。」
錢珠玉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侯爺在京郊新買了一處莊子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那個莊子叫菊花坳，侯爺和夫人打算把後街的人都安置到那裡去，這個莊子的原主人因家裡出了事，侯爺才能低價買進這個莊子，不過，就算這樣也花去了侯爺大部分的積蓄。
如今正好趕到過年，府裡頭少不得迎來送往。錢財又花出去了一批，前幾天夫人不是說要擴建梅苑麼。這又是一筆銀子，夫人怕到時候府裡錢不夠，提前把需要的銀子先劃出來了，現在府裡的錢帳上沒剩下幾個錢了。
後街那些人現在住的房子，是三年前由侯府出面租下來的，翻過年開春那些房子就要到期了，到時候，要麼退房。要麼續租。府裡頭現在明擺著沒有錢給他們續租了。到時候就算侯爺又心軟了，也拿不出錢來……」
竟然是這樣，長樂侯夫人這是使了一招釜底抽薪啊。到時候房子到期，侯府拿不出錢續租，那不用侯府出面趕人，那房子的主子也會來趕人的。
難怪這次長樂侯夫人會這麼積極的買莊子，她多半本就是想趁著房子到期把那些人趕走。
不過梅香心裡仍有不解，「錢姐姐，你現在好厲害了，連府裡賬面上有沒有錢都知道了……」
錢珠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我不是管著咱們布店的帳麼，夫人之前命府裡賬房教我做賬看賬本，一來二去地我跟賬房的先生們就熟了，前幾日我瞧見賬房的人臉色不好，便問了一句，先生便同我說了這事，現在侯府賬面上只剩了一百兩銀子了……」
梅香三人都是一臉的了悟，不過薛碧兒卻又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法子能令後街的人不想也得搬，可若是府裡再有什麼開銷怎麼辦？一百兩銀子在京裡可算不得什麼。」
「這個不用擔心，先生說府裡這一段時間的花銷夫人已經提前預支了出去，年節禮也都提前買好了，過年的其他物品也都置辦好了，這幾個月府裡應該不會再有支出了，」錢珠玉道。
「我覺得這個不是問題，府裡賬面上只有一百兩了，夫人手裡肯定會留些餘錢，夫人還有嫁妝，這些都不算在侯府公帳上的，」梅香道，「我看給溫泉莊子捎個信兒，讓他們再送一批蔬菜魚肉過來，這樣府裡也短不了吃的，有吃有喝咱們這個年就能過好了。」
「說的也是，咱們吃穿不愁，不怕耗不過後街那些人，」薛碧兒終於放心了。
三人笑了起來，旁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又有點明白的褚紅襄，也跟著咯咯地笑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隨後便聽到明月的聲音，「葵芳回來了」，胡嬤嬤趕忙走到屋門口，將葵芳招了進來。
葵芳應該是跑著回來的，進了屋還在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梅香讓胡嬤嬤給她倒了杯茶，「先喝口茶潤潤再說。」
葵芳好不容易調整過呼吸，接過了茶杯卻來不及喝，便衝口說道，「公主，夫人剛才被氣暈倒了，侯爺正抱著夫人回碧蘅院，阮嬤嬤去外院通知管家請太醫去了……」
梅香先是一愣，旋即便鎮定下來，面對後街人的胡攪蠻纏，夫人暈倒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你把事情從頭說來，夫人為何會被氣暈倒？」
葵芳趁著梅香發話，把手裡的茶水一飲而盡，立時便感覺喉嚨舒服了許多，然後放下茶杯講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今日後街上的李四叔帶了兩位女子來找侯爺，說是其中一位年長的是以前侯爺的相好，另一個年輕的是侯爺的女兒。
那婦人一口咬定侯爺曾與她春風一度，之後那婦人發現自己懷有身孕時侯爺已經離鄉參軍去了，婦人無法便嫁到了外村生下了孩子。
再之後，十數年動亂，婦人的丈夫去世，婦人只得一面伺候公婆一面帶大了女兒，前年婦人的公婆也相繼去世，婦人帶著女兒在他鄉受盡了欺凌。
前不久，婦人聽來鄉里的行商說起了長樂侯，這才知曉自己女兒的親生父親便是長樂侯，婦人不忍女兒在鄉下受苦，又聽說長樂侯膝下無兒無女，便狠了狠心變賣了家中所有財產，勉強湊夠了銀子，帶著女兒進京尋父來了。
侯爺自是不肯認她們，在後門跟李四叔吵了起來，後來夫人看著不像話，便去了後門把人叫到了府裡問話。
結果那婦人凌厲地很，一見夫人就跪下磕頭，口口聲聲說什麼她自己沒名分沒關係，只要夫人認下她女兒，怎麼說那也是侯爺唯一的血脈了。
夫人當時就被氣暈倒了，現在府裡頭亂成一團了。
梅香與薛碧兒、錢珠玉對視一眼，三人同時放下了茶杯，起身整理衣冠，把徐嬤嬤也叫了進來給褚紅襄收拾一下。
「走，我們過去看看夫人，」薛碧兒面色凝重地道。
梅香四人自然是要去給長樂侯夫人撐腰，不管今天來的婦人是不是真跟侯爺有一腿，也不管她女兒是不是侯爺的女兒，她們都要堅定地站在長樂侯夫人一方。
那婦人母女來歷不清不白，若真叫她們入了侯府，以後京裡的人又有談資了，梅香四個寄居侯府的小姐，名聲說不定也會受拖累，所以她們必須支持長樂侯夫人。
梅香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碧蘅院去了，她們既然打定主意要給夫人撐腰，自然就要把梅香的公主派頭拿出來，薛碧兒三人故意退後一步，落在了梅香的後側，其他丫環們也整齊地排列在兩側，把梅香護在中間。
胡嬤嬤當初是跟在梅香公主娘身邊的，對公主身邊的下人該是什麼樣子那是清楚地很，自從封賞梅香的聖旨下來後，她便天天都對梅苑的丫環婆子們訓話，組織她們輪班學習，務必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梅香的臉。
幾日下來成績斐然，梅苑的下人們比以前腰挺得更直了，頭也抬得比以前高了，架子已經端起來了，就是說話行事還要多磨練磨練。
碧蘅院裡果然亂糟糟地，院子裡的丫環婆子起初看到梅香都沒反應過來，隨後便發現四位小姐的樣子與往日有很大不同，接著便想起了這幾日阮嬤嬤訓話時的提醒，有那乖覺聰明地趕緊跪下給梅香請安，其他人見有人跪了，紛紛反應過來，稀里嘩啦跪滿了院子。
梅香皺著眉頭走了過去，在正房門前站定，看著滿院子跪地亂七八糟的下人，她沒有叫起，只是看了胡嬤嬤一眼。
胡嬤嬤會意，跨前一步，對著院子裡的人訓話道，「公主罰你們跪著，因為夫人一病倒，碧蘅院裡就亂糟糟一團，平日裡夫人定下的規矩你們都當耳旁風了嗎，你們都有自個的職司，夫人不發話，你們就當安守各自的職責，可你們呢，該當地值不當，倒混作一堆堆講起主子的是非來了！公主要你們長長記性，一個時辰後才可以起來！」
梅香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面朝著正房門口看了看。
胡嬤嬤知意，又問道，「今日是誰守屋門負責傳話？」
跪在牆角那群丫環裡有人說話了，「是奴婢……」
胡嬤嬤斥道，「你倒守的好屋門，都守到牆角去了！還不過來傳話，傳完了在屋門口繼續跪著！」
那丫環趕忙過來傳了話，又繼續跪在地上。
梅香看了那丫環一眼，將她臉上毫不掩飾地委屈盡收眼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