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畫一個燦爛星空給你們 第一百零四章 家 文 / 孟珂冰
「…竹韻姐出院了嗎?」
「沒呢,我讓她多住兩天,等身體恢復了再回家,要不家裡家外的我也照顧不過來,呵呵…露露,你最近挺好的吧。」
「嗯,嫂子,家裡要是忙,我回家伺候竹韻姐吧。」羅露露不自然的說道。
「不用,你新婚燕爾的,哪能讓你來啊。」
蘇蔥花打趣道,不過話說的很乾脆。
「呵呵,這段時間事多,你看和關濤結婚,也沒說一聲,我連句道賀都沒說,都是你竹韻姐給鬧的,呵呵…你結婚她生孩子,咱們家的事兒偏偏趕一塊兒,人家說顧小不顧老,嫂子沒給你幫什麼忙,你可不要生氣啊!」
蘇蔥花這麼一說,羅露露更是羞愧難當,都搭不上腔。肖竹韻住院這些天,她才去探望過一次。
「哎,露露你是不知道,你竹韻姐這一生孩子,咱們家裡真是忙的跟打仗一樣,家裡瞅著人多,可誰有誰的事兒,一個一個的全指望不上,真忙的我焦頭爛額的,這個哭那個鬧,黑天白夜就沒睡過一個安生覺,想找個月嫂吧,又怕不放心,真氣的我。不過想想,你竹韻姐能做幾次月子,仗著年輕,怎麼著我也得把她伺候好了,咬咬牙也得遷就到她身體硬朗點,這幾天總算是熬過來了,我們現在都醫院為家了,好在你竹韻姐恢復的不錯,我帶倆孩子,習慣下來,也不覺的累,倒還能清閒上一陣,你不用擔心我們了,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比什麼都強,我們就放心了。」
蘇蔥花思多玲瓏的人,一聽就知道露露有事兒,先訴了一大通苦,話說的熱呵又客氣,卻也滴水不漏。
心說,羅露露啊,羅露露,竹韻兩口子平時待你不薄,她一輩子能做幾回月子,生完孩子,讓你來幫忙照應一下,你都不來。你要是不想來伺候人,你別答應啊,答應了好好的又放人鴿子,這不是騙人嗎,用著你了你耍滑頭,不來,這會你想回家來了,我還不用你了。
「嘿嘿…」
羅露露訕訕的笑著應對,蘇蔥花什麼意思她也聽出來了,蘇蔥花在挑理,嫌她沒去醫院幫忙伺候肖竹韻做月子,可誰又知道這幾天她是怎麼過的。
「嫂子,我想回家住兩天。」
蘇蔥花不待見她,她也知道,羅露露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瞅著放在一旁的行李,苦笑著硬著頭皮直接說道。
她買的那套小房子不知道何時被關濤給租出去了,身份證找不見了,酒店開不了房,想坐車離開這個城市都買不到車票,到天黑找不到住的地方,她就真的要睡馬路了。
「怎麼…,怎麼了?是不是和關濤吵架了,這才剛結婚幾天啊?」蘇蔥花吃驚的語氣中透著貌似真誠的關懷,可就是錯開露露的話茬子。
「不不是…」
羅露露結巴著想解釋,嘴巴蠕動半天,懊惱的發現不知道該怎麼給蘇蔥花說。
聽蘇蔥花的語氣,領個結婚證好像成了多隆重的大事兒似的。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和關濤的這場假結婚,怎麼會惹出那麼多的軒然大波,好像已經不是他們想要的初衷了,聽到他們在一起,為什麼每個人都大驚小怪的,小心翼翼的,很當回事。
現在就算是想離婚,怕是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哎呀,露露,剛結婚,關濤工作忙,你多體貼著他點,倆人可不敢鬧矛盾,開了頭就就沒收留,有什麼事你多想開著點,好好說,別動不動就離家,多不好啊,人家關濤是領導幹部,覺悟高,我相信他也不會怎麼樣。
不是嫂子說你,這姻緣啊都是天定好的,誰該跟誰在一起那都是命裡的緣分,以前的事兒過去了,就別再放在心上了。眼前的,才是你該珍惜的,你看人家關濤條件多好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年紀輕輕就當那麼大的官,家裡還有錢,就他這樣的,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嫁給這樣的男人誰不羨慕你,咱們女人嫁人不就圖跟著能享福嗎,那天來醫院,人家又是給你拎包,又是看你臉色說話,我看對你不錯,你可別不知足,因為以前的一點事,揪著不放…」蘇蔥花語重心長的說了很多,聽起來好似句句都是為露露著想,可細琢磨,弦外之音好似是生怕露露回去一樣。
「哪兒跟哪兒啊!唉,嫂子,我手機沒電了,掛了改天再去看你們。」
被叨叨的頭有些發暈,羅露露敷衍了一句,不待蘇蔥花回應,匆忙的按斷了手機。
手指揉揉發疼的眉頭,疲憊席捲著她的身心,盯著發熱的手機的屏發了一會兒呆,抿唇,提起心神,手指輕輕在觸屏上滑動,點到聯繫人,手指按在天壽哥三個字上,猶豫了半天,又放棄了,天壽哥心裡現在肯定也很討厭她的吧。
小嬸家,星蟬哥,小滿姐…
一串刻在心裡的號碼,按了幾個前幾位,她又一點點的刪掉。
手機好像也知道她被遺忘了,變的特別的安靜,除了垃圾短信,再沒有動靜。
流利的手指來回的在屏幕上滑動,切換著,晃的眼暈,卻也找不到一處可以貿然去住一晚的地方。
怎麼辦啊?
她沮喪的閉上了眼睛,手撐著頭,娟秀的眉毛為難的隆起。
面前的鵝卵石鋪成的便道上,有行人在小聲交談著走過。
羅露露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揉著眼睛抬頭往四下望了望,秋風裊裊,天降寒色,整個小公園沐浴在了金色的中,枯葉翩然而落,平添幾分淒冷。
美麗的眸子凝視遠處杏黃色的風景一樣掛在天邊的夕陽,悲傷在眼眸中顫動,倦鳥有巢可歸,夕陽可以西落,而她的家在哪裡,晶瑩的淚珠潸然滑下。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羅露露期待的心裡一陣激動,慌忙翻開蓋子。
看著上面閃爍的「小嬸」兩個字,羅露露心裡一股暖流注入了心田,眼裡泛起了淚花,手顫抖著接通。
「…」手機放在耳邊羅露露捂著嘴,嗓子裡憋的難受,一時發不出聲來。
「露露,你在嗎!」電話裡傳出李水晶永遠溫柔的聲音。
「哦,…小嬸,我在聽!」羅露露鼻音很濃的聲音裡,帶著欣喜和急迫。
「露露,你…沒事兒吧?」李水晶的聲音裡帶著一點遲疑的問。
「沒事兒,弟弟妹妹們還好吧,叔叔身體怎麼樣?」
「他們都挺好的,…露露,剛才嫂子給我來電話了,讓我勸勸你。」李水晶直接說道。
羅露露愣了一下,神色變的複雜,小嬸怎麼也知道了,想想也是,蔥花嫂子和小嬸關係那麼好,她知道了不等於小嬸也知道了嗎。小嬸和小叔嘴上不說,怕是心裡又要埋怨她任性不懂事了,結婚的事兒沒告訴他們。
「露露,前幾天你叔叔還說想請你來家裡一趟,叮囑你幾句,他說,關濤是從政的,又是主管市政法的主要領導,位置走的高,盯著他的人自然就多,一言一行的都要注意影響,你以後可不能再由著自己的小孩子性子來了,凡事要三思而後行,不能衝動,多為關濤考慮考慮,別給他惹禍。對關濤,你叔叔還是很瞭解的,很不錯的而一個人,除了瞅著有點深沉正板,沒什麼毛病,不過當官的嗎,好像都是那個樣…」
羅露露沒吭聲,心裡酸澀的笑笑,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自以為是。
「這些年,你叔叔的生意多虧關濤暗中關照著,現在好了,你嫁給了關濤,我們也就是一家人了,我和你叔叔都為你高興,你可是要和人家好好想相處,不然我和你叔叔不好說話。男人嘛,誰還沒點脾氣。他們為了給咱們遮風擋雨的,在外面打拼應酬,高興不高興的他都不能隨自己的心。回了家你還讓他憋屈著,他們還活不活了。你叔叔還不是一樣,在外面誰不說他脾氣好,回家還不是照樣跟我吹鬍子瞪眼睛。咱們做妻子,多體諒點,他發火咱們不吭就是了。」
李水晶頓了一下,接著語帶戲謔笑道「當然,咱們也不能太軟弱了,慣著他亂發脾氣的臭毛病,等他不急了,必須找他算賬。不…」
李水晶是叔叔捧在手裡都怕化了的寶貝,怎麼肯能對她發脾氣,羅露露視線淡淡的落在手裡不停響著李水晶聲音的手機,小嬸說什麼她已經沒興趣聽了,心裡覺的好煩啊,家庭主婦都這麼俗,這麼煩人嗎?
手指輕點在了紅色標注上,一言不發的切斷了電話。
電話再次響起,羅露露瞟了一眼,按下了關機鍵,直接扔到了包裡。
天色變成了青灰,夜色越來越濃,空氣中透著寒涼,周圍已經參差不齊的亮起霓虹燈,她呆坐在這條長椅子上已經好長時間了,有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砰!」
羅露露驚了一下,回過神來,旁邊的位置被人狠狠的扔下了一個破爛的褪了色的行李包,順著感覺抬頭望去,她目瞪口呆,恐懼從頭頂迅速蔓延道了腳底。
一個身材高瘦,頭髮很糾結的披肩,臉色好像能刮出一層黑油膩來,衣著另類複雜的令大牌設計師都自愧不如,很有大漠刀客風範的人物站在她面前,可能是皮膚黑的緣故,眼睛顯的特別的亮而有神,正氣呼呼的瞪著羅露露。
刺鼻的餿臭味道充斥著嗅覺神經,羅露露心一陣緊縮,頭皮發麻,臉色煞白,手腳都軟了。
兩個人對峙了瞬間,誰也不動,瘋子突然對著她嘿嘿傻笑起來,伸出自己滿是油污的手,往她臉上摸去。
「啊!」
還碰觸到,羅露露就緊握著拳頭,發出驚恐刺耳的尖叫聲。
瘋子好像被羅露露嚇到了,捂著自己的頭也跟著叫喊著跑掉了。
公園裡的人跑過來,看是怎麼回事兒,羅露露哆嗦成一團。
「姑娘沒傷著你吧?」
「嗚嗚…」
羅露露哭著搖搖頭。
「唉,這個瘋子又嚇著人了!」有瞭解情況的人說道。
「這麼多椅子你不坐,怎麼就偏坐瘋子的地盤了。」
「…姑娘,你走吧,以後來公園晚上可不敢在這兒坐了,這個瘋子在這呆了好幾年了,天一黑他就來,颳風下雨的,他都的在這兒睡。」有熱心的上前勸慰了一番。
「別怕,他樣子嚇人,不過不傷人。你也別在這兒呆著了,快回家吧。」有老太太上前扶起羅露露,給她把掉在地上的包包撿起來。
羅露露抽噎著,腿軟的勉強站起來,接過自己的挎包和拉桿箱,腳步踉蹌的走掉了。
樓道裡柔和的燈光靜靜的亮著,羅露露地垂著頭,站在關濤家門前,對著電子鎖發呆,她是真不願再回來了。
每天早上提著行李走出這道門時,她都做好了和這裡訣別再也不回來的打算,可每到了晚上,她都不得不回來,因為她沒地方可去。
關濤不在家,那天吵過之後,關濤就一聲不吭的出差了,本來她的房子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租出去了,裡面的一些她的私人物品也不知道都搬哪裡了,她想找關濤問個清楚的,又覺的先給關濤打電話,自己很沒面子,還是等關濤來電話了,再問的好,結果誰也沒給誰打電話。
隨手按開家裡的燈,羅露露把拉桿箱托進來,也沒往裡拿,就那樣放在玄關處,退去腳上的鞋子,挎包隨手扔在了地上,轉身往廚房走去。
廚房很大,哪裡都被家裡的阿姨擦的珵明發亮的,所有的餐具都擺放的有條不紊,看起來好像藝術品似的。
一包干方面,半瓶水下肚,感覺才算好點,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洗手,站起身去水管下,洗了洗手,她還是早上吃的東西,餓了一天了。
從冰箱裡拿了一個蘋果,洗乾淨,一邊吃,光腳踩著地板上往客廳裡走,彎腰撈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對著電視的方向,看也沒看的按了一下,空氣中響起了一聲感應聲,隨後一歪,將疲憊不堪的身體狠狠的拋在了臥榻上。
剛才被嚇破膽了,身上出了一身的虛汗,黏糊糊的難受,她也懶的起身去洗,就那樣躺著。
人倒霉了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奔波幾天,工作房子一樣沒解決,她都有些洩氣了,也不知應聘了多少家,就連洗盤子的工作都沒找下,包裡的銀行卡消磁,想租房都沒錢,身上沒多少現金,在找不到工作,她吃飯都成問題。
斜躺在臥榻上,翹著腳趾頭,小口小口的啃著蘋果,心裡沉甸甸的,電視裡演的什麼,她也沒心看。
在關濤沒回來之前,她必須離開這兒。這裡住著是挺舒服,可這兒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和關濤鬧這麼僵,她怎麼好意思再賴在人家家裡不走,她臉皮還沒那麼厚。
關鍵是她身份證找不到了,沒身份證,什麼都做不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丟的。
想起身份證的事兒,羅露露又有些躺不住了,起身跑到行李箱邊,蹲下身體不死心的又翻騰起來,箱子乾脆來了個底朝天,把自己的衣服鞋子,錢包倒了一地,她明明就記得放皮夾子裡的,平時也是卡在她的照片後面,怎麼就沒有了呢,能掏出來的東西,她都掏出來了,好像多翻一遍,奇跡就會出現似的。
都翻過了,衣服兜裡,箱子的夾層,。一處也沒放過,還是沒有,羅露露洩氣的站起身,喘口氣,皺著眉頭,掃視眼前的一片狼藉,煩躁的抿了抿嘴唇,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今晚她把牆縫都翻一遍,就不信了還…
因為土地糾紛,s市的兩個城中村發生了群體性打架鬥毆案件,關濤連夜趕回來,等把事情平息下來已經是早上四點多了。
坐在車子後座上,關濤頭靠在車座上,閉目眼神,
「關書記,我登記了兩個房間,我們就近休息一下吧…」秘書道,
關濤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明天一早,還要到市政府召開會議,秘書就自行做了安排。
「不用了,送我回家!我讓你辦的事兒…」關濤揉揉酸漲的眉間,輕聲問道。
「哦,我都安排好了!」秘書謹慎簡潔的說道,幹練的臉上,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兒。
關濤沒在言語,搭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第一次迫切的想回到那個叫做家的地方,多了一個人,意義就變了,好像一下做出很多期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