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百六十八章 黑白顛倒(一) 文 / 兄弟聯盟
第五百六十八章黑白顛倒（一）
「哦……」王雄說道：「有些事情……也想著看北京的朋友們有沒有能幫咱們的關係，畢竟是首都不是？你趕緊去吧，我也馬上走，別等有什麼變故警察一來咱們全都被動了。」
老蔣想想王雄說得也對，沒有再說什麼，急匆匆地趕到公司提錢去了。
老蔣從公司提了一大筆錢，帶上兩個信得過的兄弟，一路飛馳地趕到了市裡，一到市裡，他就趕緊給市公安局的錢副局長打電話，錢副局長是他的老「關係」了，自從當初他通過那個出租車司機認識了錢副局長，就一直跟他保持者「業務聯繫」，這幾年的時間，錢副局長不知道幫王雄兄弟辦了多少的事，當然，也不知道吃了他們多少的錢。電話打到錢副局長辦公室，錢副局長接了電話，一聽是老蔣，愣了足有半分鐘，老蔣顧不得許多了，開門見山地跟他講了老五李冰被抓的事情，急著要和他見面，錢副局長也知道逃不過去，應承著說他馬上要開個會，要到下班以後才能有時間，老蔣沒辦法，只好等了。
一直等到了下午六點多，錢副局長終於開完了會，老蔣直接把他接到了市裡的迎春茶樓，包房裡，老蔣著急地說：「錢哥，這事情現在是出了，我急得要命，怎麼也得靠您幫忙了！錢哥，您無論如何也得費費心啊！」
錢副局長瞇著水泡眼睛，低著頭抿了幾口茶，這才說道：「小蔣，咱們是老朋友了，這幾年，我沒少幫你的忙吧？你自己說說，哪次幫忙的時候，老哥哥我不一是一二是二的？」
「那是那是！錢哥的為人真的沒得說！」老蔣極力地奉承著，心裡卻罵：你他媽的倒確實是一是一二是二，哪次找你辦事，你不都是明碼標價？
「今天哥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這次這個忙，我恐怕是幫不了你！」錢副局長皺著眉頭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次這個行動，是省廳牽頭，聯合搞的一次全省大行動，據我所知，就你們老五這事情，還算是咱們市參與這次聯合行動的典型行動呢！關鍵的是，負責這個案子的人不是我，是趙副局長……」
錢副局長這麼一說，老蔣的心涼了半截，趙副局長是半年前剛剛從部隊轉業到市公安局的，剛一到任就跟錢副局長來了個「平分江山」——原來錢副局長主抓刑偵和經濟犯罪，趙副局長來了以後，刑偵這方面的工作就由他來負責了，錢副局長當然惱火，也曾經以「老人」的身份和這個趙副局長碰過幾次，意圖能把這個新手拉到自己這邊來，哪知道這個趙副局長根本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根本就不怕錢副局長那一套，倆人一直把官司打到局長那裡，局長卻也並沒有支持哪一方，此事過後，兩個副局長就一直不合。當初趙副局長剛到的時候，老蔣也沒忘了拉攏一番，好不容易把他請到了外面的酒店裡，面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趙副局長不但沒動一筷子，還義正詞嚴地把老蔣教訓了一頓：你請我吃飯沒用，我是野戰部隊來的，雖然到了地方，但是做事的規矩不想改，你要是遵紀守法，不請我吃飯我們一樣是朋友，你要是犯到我手裡，就是請我到人民大會堂吃國宴也沒用，我照樣辦你！老蔣不但沒辦成事，還碰了釘子，甚至嚇了一跳，此後再沒敢去招惹這個副局長。現在聽錢副局長說這個案子是他負責，一下子就感覺希望渺茫了。事情就是這樣，老百姓都盼清官，可是老蔣他們從來都希望全國上下全都是一色的像老錢這樣的王八蛋官。
「錢哥，我知道那姓趙的不是東西，可是我還是不能看著我們老五出事情不管啊！錢哥，您幫我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老蔣著急地說。
錢副局長又是喝茶，喝了大半杯，慢悠悠地說：「兄弟，明跟你說，你要想從姓趙的那裡打突破口根本沒可能。除非……」
「除非什麼？錢哥您千萬得幫我！」老蔣就差沒跪下了。
錢副局長把剩下的少半杯茶一口喝光，用拿著茶杯的手指了指上邊：「從上下壓，從省廳裡直接走關係！」
「省裡？」老蔣傻眼了，他們兄弟雖然在當地為所欲為，也結識了從縣裡到市裡的不少官員，但是說到省裡，他們可沒那麼大的神通，「錢哥，省裡我誰都不認識啊！」
「你不認識，不代表沒人認識不是？」這次，錢副局長笑得有些曖昧，彷彿是在跟老蔣說，又彷彿是在跟空氣說：「省裡的水可就深了……」
「錢哥，您好人做到底，兄弟我虧待不了您！」業務純熟的老蔣當然明白錢副局長的意思，當即表明態度：「老五是我和王總的兄弟，也就跟您的小兄弟一樣，你不能見死不救。錢哥，咱們老規矩，您說個數兒，多少錢我都認了！」
「你看看你這人！」錢副局長忽然怒了，左右看了看，確定除了他和老蔣沒有別人，其實完全不用確定，屋子一共沒多大，「什麼錢不錢的？好像我幫你就是為了錢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他媽的姓錢沒錯，可也不是個錢串子不是？我是看你們兄弟不錯，也知道你們在社會上立足不容易，有心幫你們罷了！國家給我的錢還不夠我花麼？」
去你媽的！夠花你就不會貪了！貪這麼厲害你還不夠花呢，給你個印鈔機你恐怕都嫌費電呢——老蔣心裡罵，嘴裡可萬不敢這麼說，連忙陪禮說了一大堆的客氣話，錢副局長這才算找回掩蓋自己齷齪的面子來，最後說道：「我在省裡有個老同學，是省檢察院的，他根子硬多了，能夠到天呢！跟我關係一直不錯，這忙說不定他可以幫，我幫你聯繫一下他，你直接去找他吧。」
「錢哥，那我真是太謝謝您了！我馬上就往省裡趕，一切靠您了！」老蔣喜出望外，看錢副局長那複雜的表情，立刻明白過來，這時候湊過去說道：「對了錢哥，有個事情忘跟您說了，就去年，您那個遠房親戚在我們公司入的那個干股，財務把帳剛報給我，您猜怎麼著？那批木材我們在浙江加工完，直接運到日本，一個展銷會就賣了個精光，光紅利人家就分了50萬！要不我當初還跟您說勸您或者嫂子也入一股呢，您要是入了，也少不了這個數……」
「哎——」錢副局長這個時候的表情就像紅燈記裡的李玉和，連擺手再搖頭：「我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經商呢？早有文件嘛，要不是我那親戚找到我，正好我認識你，他的事情我都不想管——你那事情，我馬上給你聯繫！」
「行！」老蔣笑著說：「回頭我讓財務把錢提了，麻煩您轉交給您那親戚吧。一著急我忘了怎麼跟他聯繫了。」
一個小時之後，老蔣告別了滿面紅光的錢副局長，開車直奔省城，在省城的一家賓館套間裡，老蔣如願見到了錢副局長的那位老同學，詳細聽老蔣講了事情的全過程，那人最終給了老蔣一個精確地「分析」：現在李冰被調查的罪名中，最要緊的是三個：販毒、組織吸毒、黑社會。綜合分析，前兩個罪名一旦查實就是天大的事情，真到那個時候，恐怕沒人能救得了李冰（當然也就沒人能救得了王雄和老蔣），而第三個罪名，組織和經營黑社會，看著嚴重，其實卻有很多的空子可鑽，這是因為，黑社會，可大可小，可有可無，可輕可重，說白了，搜集的罪證多，那罪就重，搜集的罪證少，那罪就輕。最終，這位專業的人員給老蔣出了個好主意：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要想一點問題沒有地把人放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也太明顯。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重就輕，讓李冰承認一些不涉及人命的傷害案，最終定他個故意傷害，聚眾鬥毆而且還是「因企業經營與他人發生生意糾紛，導致事件發生。」這樣一來，李冰那滔天大罪，可就成了一般刑事案件嘍！這事情得盡快辦，馬上辦，趁李冰自己沒交代，趁當地警方證據不是很充足，趁事情沒有公開擴大，速速辦理為妙哉！
這一趟，老蔣足足花了幾百萬，十幾天之後，在上級某領導的親自過問下，公安機關將案件移交當地檢察機關，很快提起公訴，很短的時間裡，李冰即以一系列不痛不癢的諸如「擾亂社會治安」「傷害罪」「尋釁滋事」「聚眾鬥毆」等等罪名被宣判，法庭還充分考慮到「該犯認罪情況良好，主動交代罪行，並積極與受害人達成民事賠償協議，社會影響相對較小「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二年，李冰當庭表示服從判決，決不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