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百零五章 拯救行動(三) 文 / 兄弟聯盟
第五百零五章拯救行動（三）
王雄繼續說道：「老大，我們當時真的沒有退路。我們就算不和他們硬頂，也沒有別的辦法，任老大就給我兩條路，一條是跟著他當嘍囉，一條是死路。這兩條路都不能走啊，我們能怎麼樣？只能和他幹到底了！我們沒有實力和他硬頂，就跑去了東風鄉，這條路也就開始了——」
王雄給鍾國龍講著自己的一步步經歷，許多經歷讓鍾國龍和劉強也唏噓不已，講到動情處，王雄眼淚都流了下來，最後談到自己經營毒品的時候，王雄更是無可奈何地說：「老大，我們兄弟幾個沒忘你走的時候跟我們說的那些話，我們知道毒品這東西是要命的玩意兒。可是，我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這東西的利潤幾乎是成倍的，在咱們這個縣城的需求，就能讓人咋舌。即使我們不做，其他的人也一樣會做。當初想做這個的時候，我一直憂鬱不絕，後來禁不住高利潤的引誘，就做了那麼幾次，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東西這麼厲害，那些經營毒品的上家，全都是有勢力的國際黑幫，我一旦做了著生意，就再也脫不開身了，只要我提出不做，我的命馬上就是他們的，除非他們自己想換人，否則，他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斷了他們的財路。老大，我已經上了這條船，還有別的路可走嗎？我能做的，無非就是想盡辦法騙騙他們，少拿些貨，少賺些黑錢罷了！」
王雄說著說著就掉眼淚，旁邊李冰和老蔣也跟著歎氣，王雄看了鍾國龍一眼，又說：「老大，我知道我這錢來得不乾淨，可是我擺脫不了，我沒別的辦法，就用這些害人得來的錢做了許多的好事情，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咱們縣下面鄉鎮農村的小學、中學，哪個沒有龍之集團的捐款？還有咱們縣城的各個敬老院、孤兒院等福利單位，我也都是定期捐款，遠的不說，就說這次你跟老六呼籲重建烈士陵園這事情，我瞞著你們捐了十萬塊錢！電視台要採訪我，政府要表彰我，我全都推了，為什麼？還不是自己知道這錢來的不乾淨嗎？不乾淨的錢做點乾淨的事情，我良心上也算過得去吧……」
鍾國龍當然不知道這些錢對於王雄的「利潤」來說其實是九牛一毛，聽王雄這麼說，心裡倒是塌實了些，心想這幾個兄弟總算還沒到無可就藥的地步。王雄又跟鍾國龍說了很多，似乎句句在理，又總是給人一種黑白難辯的感覺，最後，王雄代表李冰和老蔣表了態：
「老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看著辦吧。你要是同意我們兄弟去自首，我馬上把剛才說的全都寫成材料，按上手印，帶著它去公安局。我們兄弟三個已經是這樣了，還能有別的辦法麼？到時候你和老四老六你們都幫我們照顧照顧我們的家人就是了。」
王雄眼淚汪汪地說，鍾國龍扔給他一包紙巾，自己站起身來，緩緩地說道：「老三，今天你跟我講了這麼多，我想跟你們說說我的想法。的確，當我最一開始明白這事情的真相以後，真的想把你們的事情舉報上去。無論是做為一名公民，還是做為一名軍人，這本身就是我的義務！但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還是你們的大哥，你們的兄弟。我在想，就跟你一開始說的那樣，我沒到部隊的時候，和你們追求的不是一樣的東西嗎？也許，假如我沒有離開縣城，而是繼續帶著你們搶地盤做老大，可能淪落到今天，我也比你們強不到那兒去了！
「我恨你們，主要是兩點：第一是你們不該把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瞞著我。第二是——」鍾國龍話鋒一轉，忽然說道：「第二是恨你們鼠目寸光，眼光短淺！為了這點錢把命送了值得嗎？要干就大幹，賺大錢，這就是我生氣的第二點。你們沒一點腦子，不會利用現在的人力物力幹大事，老走不出小圈子。」
鍾國龍的第二點說完，王雄、老蔣、李冰全都驚呆了！心想老大這是怎麼了？要干就大幹？他到底是同意我們這麼干還是不同意啊？他們哪裡知道，這其實是鍾國龍和劉強商量好的計策，通過幾天的調查，鍾國龍已經隱約認識到，王雄他們兄弟恐怕是很難回頭了。既然不能回頭，他想著能竭盡全力幫著王雄他們換個路子走，雖然不一定能讓他們徹底回頭，至少可以保他們安好，當然，這其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法律上不可能因為你以前犯罪現在不犯罪就不再追究前面的罪行，還能怎麼樣呢？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鍾國龍甚至還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最終還是兄弟多年的感情佔了上風。看到王雄他們驚訝的表情，倒是不出他的預料，鍾國龍重新坐下來，幫他們仔細分析著眼前的形勢：
「現在的社會經濟，其實遠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狹隘，你們現在的思想裡，就是正經的生意不能做，不賺錢，惟獨什麼違法的生意才賺錢，其實是錯的。舉個例子吧，你們現在感覺壟斷了咱們縣城的水產市場很賺錢，比如說一天就能賺十萬，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在整個全國的水產市場中，咱們這個小縣城的市場能有多大？能佔到整個國家水產行業的幾十萬分之一就不錯了！你們壟斷了幾十萬分之一，卻沒有想到假如你們放開思想，在全國——乾脆說就在全省全市的市場佔據哪怕百分之一的分額，就將遠遠高於現在的收益麼？你們可能會說，現在你們沒有那個實力，其實你們錯了，你們所謂的實力，指的是壟斷的實力，或者乾脆赤果果地說是憑借暴力和關係網所展現的實力，那不是太目光短淺？全國的水產大戶們，難道全都是黑社會嗎？再拿你們用以發家的木材生意來講，你們做到最大能有多大？能超過佔有全國絕大部分林場的國營企業麼？你們做得再大，也無非是從國營林場中進過來木材，再轉手賣給下家，假如國家今年計劃砍伐量減少，你們的貨就少，你們能拿著刀槍去國家林場搶木材麼？假如今年傢俱市場或者木材加工市場不好，你們的貨就賣不了那麼多，你們能控制周邊的小傢俱廠，那別的市、別的省、東南亞、港澳台的傢俱廠你們都能控制麼？你們的生意並沒有形成有機的產業鏈啊！靠壟斷，靠不正當手段經營，就算給你一個集團軍的正規部隊你也沒辦法壟斷世界上任何一個行業吧？
微軟發展到這麼大，難道是靠暴力壟斷嗎？人家靠的是知識、科技、人才和市場。你看見過幾個微軟的人拿著砍刀去某個電子城說這地方是老子的地盤，你們必須都得賣老子的軟件？沒人這麼幹，但是依然有無數的人主動去賣，為什麼？靠的是正經的實力！反過來，你看哪個暴力組織靠不正當手段把生意做到及至做到最後了？
大的不說了，就說眼下，現在全國都在大力提倡鄉鎮縣級企業自由發展，你們怎麼發展？依我看，要想發展，不用靠暴力，你們只要依靠現有的財力和人力，和政府協商，建立起一個有機的產業鏈條來，產、銷、加工一條龍發展，利用你們的優勢，跳出縣城，去外面跟大公司去搶市場，搶份額，未必就輸給他們！你們的市場是一粒小米，再壟斷也就是個小米那麼大，外面的市場可是個大糧倉，不用壟斷你們也能比現在壯大得多！」
鍾國龍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一一跟王雄他們講了，越講越有激情，簡直像是一個高瞻遠矚的經濟學家，這一下子不光王雄他們驚訝，連劉強都聽得入神了，上午他倆商量的時候劉強還擔心鍾國龍說不出來什麼，畢竟他是個當兵的，當兵跟做生意是兩碼事啊，現在，劉強不用擔心了，鍾國龍的經濟頭腦就跟他的組織能力一樣，幾乎是天生的！
「老大，這些你也是在部隊學的嗎？」王雄聽得目瞪口呆，一直以為鍾國龍自從當兵以後不但性格思想變的「迂腐」了，也不理解自己的生意頭腦，現在看看，他跟鍾國龍比，還是像個小學生面對教授。潛意識裡，倒真有些「小巫見大巫」「既生雄，何生龍」的感覺了！鍾國龍的這些思想當然不是龍雲等人教出來的，也不是在軍區教導大隊沒命地訓練出來的，而是他業餘之間琢磨的，也是廢了好大的精力想出來的。
最後，鍾國龍強調：「總之，你拋棄現在的送命之路也許還來得及，而且一旦走出去，你的發展要大得多。假如你還是把思想局限在混混頭目，靠不正當手段謀財的思想上，你的路就會越來越窄，一直到最後為自己付出永遠難以挽回的代價！假如我們的國家是當年黑暗的舊社會或者是混亂的民國年間，你現在的路子也許是唯一的辦法，但是我們的國家現在正是騰飛的時候，順應國家形式你才能活。逆潮流走，你必死無疑！那些非法的事情，千萬不能幹了！你剛才說要是不幹那些販毒集團會找你麻煩，我就不信！其實不是他們不願意，還是你不願意放棄那些暴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