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鋼刀淬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倍感親切(四) 文 / 兄弟聯盟
第一百四十三章倍感親切(四)
偵察連連部,龍雲坐在桌子後面,看著趙黑虎調查來的資料,趙黑虎坐在一旁,興高采烈地看著龍雲。
龍雲翻了幾頁,抬頭看了看趙黑虎,說道:「你怎麼那麼高興?想你這幾個寶貝兵想瘋了?」
「嘿嘿,連長,你還不是一樣?」趙黑虎笑道:「想笑你就笑兩聲,就咱倆人,又沒人笑話你!」
龍雲瞪了趙黑虎一眼,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想笑?你呀你!你感覺他們都合格了?」
趙黑虎指了指本子,說道:「這不嘛?三個人,我全調查了一遍,一片交口稱讚啊!尤其是劉強,那個班副簡直都成了他的追星族了!」
「我看就這個劉強最可疑!」龍雲看著本子說道:「誇人也沒這樣誇的呀!我看不像是在誇,倒像是盼著他早點兒走!倒是鍾國龍這裡不錯,他們班長老牛我認識,這個人是個實在人,說的應該都是實話。」
「連長,那就把鍾國龍先接回來唄。」趙黑虎連忙說道。
龍雲擺了擺手,說道:「接回來?早著呢!這麼容易就把他們接回來,他能知道難受?再說了,你要是光把鍾國龍接回來,這小子一看他那倆寶貝兄弟沒在,他能回來?」
趙黑虎點點頭,說道:「那……就再等等?」
「再等等!不著急!」龍雲點了根煙,望著窗外訓練的戰士,說道:「只要是龍,放到哪兒都能上天!要是蟲子,放天上它都能鑽地!明天咱倆再走一圈兒!我倒要看看這三個傢伙好到什麼程度!」
第二天,鍋爐班破天荒的來了兩個客人,正是龍雲和趙黑虎。鍋爐班此時空蕩蕩的,只有幾個黝黑的大煤堆。
龍雲先沒有說話,一直往院子一角吊著的,用粗麻布做成的「沙袋」走了過去,沙袋長有一米,直徑相當於一個人的環臂那麼粗,整個袋子足有200斤重,與其說是沙袋,還不如說是煤袋,裡面裝滿了黑色的煤干石,粗麻布針腳簡陋,中間的位置已經塌陷下去,麻布磨的很薄,邊角部分,還沾著幾乎分辨不出來的凝固的血跡,龍雲上去砸了一拳,沙袋發出一聲悶響,立刻有碎煤從裡面掉了出來。龍雲的神色,也越發嚴肅起來。
「看見了吧連長!這沙袋,可比咱們平時練的大著兩號呢!」趙黑虎也拍了拍沙袋,跟龍雲說道:「老班長說,這樣的沙袋,鍾國龍每天擊打四五百次,一直把手打的鮮血直滲。後來實在爛的不行了,就用腳踢。他到鍋爐房添煤也和別人不一樣,別人一鍬剷起來就填進去,他端著一鍬煤先圍著爐子跑一圈再填進去。」
龍雲點點頭,輕歎了一聲,兩個人往炊事班宿舍走去,還沒等敲門,班長牛偉已經微笑著走了出來,見到龍雲,說道:「龍連長,來看鍾國龍的吧?他和其他人運煤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龍雲笑著向牛偉敬禮道:「老班長!你好嗎?」
「我?好著呢!」牛偉笑著把兩個人帶進了宿舍,宿舍有些雜亂,但很暖和,龍雲特別注意到三個雙層床中的一個,上下鋪都比其他床來的整齊的多,也是整個宿舍內務唯一合格的床。
牛偉招呼兩個人坐下,又說道:「這裡不像你們作戰部隊,安逸的很!安逸的有時候我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兵呢!」
龍雲接過牛偉遞過來的水,笑道:「我看,您可從來沒不把自己當兵。這個地方待十年,好兵恐怕都做不到!」
「呵呵!」牛偉笑著說道:「咱這裡,好兵我見到一個,不過不是我,是鍾國龍!龍連長,不是我當面誇他,咱這裡真正把自己當成兵的,也就他一個了!這小子,是塊好材料,我雖然不帶你們那樣的兵,可好兵賴兵,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老班長對鍾國龍的誇獎,讓龍雲內心一陣的興奮,但是,龍雲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老班長對鍾國龍的誇獎,讓龍雲內心一陣的興奮,但是,龍雲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他開始在宿舍裡面左顧右盼,看見牆上掛著的飛鏢環靶,龍雲饒有性質地拿起一支用鐵釘砸成的飛鏢,衝著環靶投擲過去,飛鏢啪的一聲,釘在8環的位置。
「嘿嘿,你們偵察連的,是看不重這玩意兒的!」牛偉笑著把飛鏢拔下來,又在龍雲的位置後退兩步,平心凝神,右手一用力,沉重的飛鏢重重釘在環靶的紅心上,把龍雲和趙黑虎看的目瞪口呆。
牛偉笑了笑,說道:「你們這用慣的95的手,扔這個還真比不上我們的鍋爐班,現在連鍾國龍都百發百中了。」
趙黑虎笑道:「連長,我看這本事倒值得在咱們連推廣推廣,沒準兒作戰的時候用的上!」
龍雲笑笑,說道:「回去我先買一個掛連部牆上,我還不信了!咱們偵察連的,多會一樣功夫總能派上用場。我記得98年的時候有一個兵,這小子有個絕活兒:20米開外能用石頭砸中啤酒瓶,那年那次遭遇戰,三個暴徒端著ak47把他給堵住了,這小子拿起一塊石頭,嗖的一聲就扔進一個暴徒的棉帽兜子裡了,結果暴徒以為是手榴彈,當時就嚇傻了,就地一臥倒,這傢伙上去就是一梭子!」
三個人哈哈大笑,趙黑虎笑道:「知道,叫李林樹,山西的,那年全軍大比武,偵查與反偵察我和他一組。這傢伙槍法也不錯,聽說現在轉業到老家刑警隊了!」
三個人有閒聊了幾句,龍雲終於言歸正傳,鄭重地對牛偉說道:「老班長,我們這次來,是想瞭解一下鍾國龍的情況,我想知道,這小子在你這裡究竟表現怎麼樣。」
牛偉也嚴肅起來,想了想,說道:「龍連長,剛才我說過了,鍾國龍是一個好兵。這麼說吧,假如說你們偵察連是火,處處激情四射,我這個鍋爐班就是水,平平靜靜,在我這裡,永遠找不到什麼激情。演習我們不上,訓練我們不考核,甚至連內務都沒人檢查。在這裡的兵,得習慣做給自己看,因為你做的再多,也沒有人關注。而且最尷尬的是,在這裡,實在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這麼說吧,能在我這裡安心呆下去的兵,只有三種,一種是破罐子破摔的,甘心在這裡混日子,另一種就是時刻努力想離開這裡的。這兩種兵這些年都很常見,但是,最難的是那種既能在我這裡安下心來,又有著走出去的**的兵,鍾國龍,應該屬於第三種。」
龍雲點點頭,微笑這問道:「那你呢?你屬於第幾種?」
牛偉笑道:「只有我是個特例,我屬於想離開,但又不知道去哪裡的兵。」
宿舍裡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龍雲又說道:「老班長,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把鍾國龍放到這裡的原因。我從來不否認,他是個有著一種血性的兵。可是,鍾國龍卻總是向一個隨時爆發的火山一樣,他的身上總是充滿不確定性。就拿他的脾氣來說,他平時很清楚這件事情是錯的,在他每次犯錯誤之後,他也總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甚至每次錯誤過後,我們都能看到他的成長和進步。但是事實卻是,每次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又會完全將理智拋在腦後,最後做出一系列鹵莽的行為。
我這次把他調到你這裡,也是想磨磨他的這種莽氣,我要讓他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寂寞,真正的沒有激情——當然,我只是指作戰部隊裡面那種激情。換句話說,我想讓他真正的冷靜下來。因為我相信,一個真正有激情的人,一旦能冷靜地爆發自己的能量,將是十分可怕的。現在的鍾國龍,勇猛,但並不可怕。」
牛偉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是鋼刀,就得淬火,但是要把握一個度,淬的不足,鋼性過強,容易折,淬的過了頭,鋼性就沒有了,就像我,韌性很足,再讓我在鍋爐房幹上十年,我也不嫌煩,但恐怕也只能燒燒鍋爐了!」
三個人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龍雲和趙黑虎轉頭望去,一個渾身被煤染成漆黑的兵,肩上扛著一把平頭鐵鍬走了進來,他渾身上下除了眼白,再看不到任何其他顏色,當兵的把鐵鍬靠到牆邊,逕直向宿舍後頭走去。
「鍾國龍,進來!」
牛偉的一聲呼喊,把龍雲他們兩個嚇了一跳,這個看不清摸樣的兵會是鍾國龍?兩個人一起站起來,透過玻璃窗觀察著。
「黑兵」看都沒看,悶聲回答道:「班長,等會兒我洗完澡再說!」說完,低著頭直奔宿舍後面的洗澡間。
「先進來吧!看看誰來了!」牛偉笑著喊住他。
鍾國龍無奈地走進宿舍,推門一看到龍雲和趙黑虎,頓時呆在了原地,足足兩秒鐘,鍾國龍才驚喜地喊道:「連長!排長!你們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