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臨異界 第八章 野人 文 / 鬼影子7

    第八章野人()

    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如飄蕩的輕煙，籠罩碧落山脈。古蕭盤膝而坐的山石巖縫，卻異常乾燥。

    瞥了眼頭頂封閉的岩石，古蕭繼續翻閱手中的修煉典籍。

    十三本典籍副本，十三中修煉方法。

    其中，最吸引古蕭眼神的，是一本殘缺典籍副本：《洗練金身訣》。

    泛黃的紙業，記載了修煉功法的路線圖，註解綱要，以及對於攝取物的要求講述。

    「傷腦筋啊！」

    古蕭把《洗練金身訣》全部內容牢記腦中，滿臉的愁雲慘淡。

    「攝取物，遺仙血脈應該攝取元素晶體，可是元素晶體到底是什麼？在哪裡能夠得到這種元素晶體？」

    毀掉所有修煉典籍，他面無表情的走出岩石縫隙。

    雨一直下，道路一片泥濘。

    腹中咕咕的叫聲，讓他深深歎了口氣。想當初在神界，每天好吃懶做，日子過得悠閒自得，哪像如今飽一頓饑一頓，而且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裹腹食物。

    「嗷……」

    淒厲的狼嚎聲，驚住小心翼翼尋找弱小野獸的古蕭。

    「狼獸？」

    這幾日在碧落山脈摸索，古蕭可以肯定那嚎叫聲是來自狼獸。而這淒厲的嚎叫，明顯它正處於極度憤怒之中，更有可能處於非常危險的情況下。狼獸一般群居生活，進入碧落山脈第二天，古蕭就潛伏在隱蔽之處，見識過一群數十隻凶殘的狼獸圍攻兩隻巨型白滇虎。

    「嗷嗷嗷……嗷嗷……」

    接連不斷的狼獸嚎叫聲彷彿響應了那隻狼獸的嘶吼，而且，聽得出，數以十計的狼獸正在拚命朝著第一隻狼嚎處奔馳。

    古蕭很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什麼凶悍野獸與狼獸發生了廝殺，但是虛弱的身子，讓他不由苦笑搖頭。

    「現在湊上去，無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古蕭正要反身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一條朦朧的身影竄進他的視線。

    「咦？」

    古蕭反應相當敏捷，輕躍間變撲入身側不遠處雜草叢中，冷靜看著速度極快的來人。

    赤裸的精壯上身掛滿枝籐樹葉，漆黑肥大的長褲破破爛爛，滿頭蓬亂如雜草般的黑髮遮住污垢的面頰。他髒兮兮的大手中拎著一隻血淋淋的狼獸屍體，寬厚發紫的嘴唇忽張忽合，嘟嘟囔囔嚷著：「吃你……給你面子……好香……吃。」

    古蕭心中好笑，偷偷打量著這個野人似地傢伙。突然，一股強烈的感覺從肚子中傳來，

    「噗噗……」

    密林深處，除了偶爾響起的獸吼，卻是一片靜謐。連續兩聲大大的臭屁，雖然距離野人有一段距離，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感覺到野人已經聽到。

    壞了。

    第一時間古蕭就知道不好，見識了這野人極快的速度，他卻也不敢有絲毫逃逸的念頭，信念急轉之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

    閃電般神速，飄忽間那野人已經提著狼獸站在古蕭面前。他靜立不動，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面色尷尬的古蕭。

    許久，他才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朝古蕭問道：「你長得……很像我……站著，有腿有胳膊，那是……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還有頭髮……嗚，你是什麼東西？」

    古蕭一呆，傻傻看著野人好奇的模樣。

    「喂，會說……會說話不？」野人這次有些惴惴不安。

    「我不是東西，我……不不不，我是……我是人。」古蕭終於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說道。剛剛那心有餘悸的驚駭，在說話間已經放下小半。

    「人？」

    野人皺眉，這個名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再次細細看了看古蕭，他突然把手中的狼獸屍體摔在地上，垂頭喪氣的嘟囔道：「人是什麼東西？老頭子沒有教過我，我……」

    古蕭神思一動，嘴角突然勾勒出一絲邪邪的笑意。這野人只要不傻，就一定沒有出去過這碧落山脈，聽他話中只有一個老頭子，那鐵定沒有見過其餘的人類。

    「我說兄弟，你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古蕭向野人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輕輕朝他走近兩步。

    那野人聽得懂古蕭問話，遲疑了一下悶聲說道：「我去……去北海，找老頭子，我要吃肉，沒人給我烤肉……」

    古蕭心中好笑，看這野人速度極快，而且手中提著狼獸的屍體，很明顯剛剛那只淒厲嚎叫的狼獸就是被他所殺。

    「實力強大，傻頭傻腦。」

    一瞬間，古蕭給他作了評價。

    清風拂過，掀起野人額前飄蕩的長髮：黝黑掛滿橫肉的面孔，兩顆烏黑閃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厚實的嘴唇，以及下巴濃密的大鬍子。

    「你有名字麼？嗯……就是稱呼，我該怎麼叫你？」古蕭小心不瞭解這野人的性格，萬一在這荒山野嶺，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當野獸給宰了，那可就要冤了。

    「名字？稱呼？」

    野人喃喃自語，緊皺著眉頭想了想，嘗試著對古蕭說道：「老頭子叫我……我，野犢子。」

    古蕭善意一笑，看來這野犢子雖然沒見過除了他口中的老頭子以外的人類，但是對於交流，他能夠理解一些。

    咕咕……

    野犢子肚子中傳來飢餓的信息。

    古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同樣乾癟飢餓。他瞟了眼野犢子手中狼獸屍體，滿眼希冀的問道：「要不要弄吃的？」

    野犢子眼神一亮，糟蹋的面目帶著一絲興奮。

    「你會弄吃的？你會……烤肉？」

    「不會！」

    古蕭苦笑著搖頭，他以前什麼身份？

    神人，神人身份。

    來到這個世界，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算逃亡的這些天，他都是吃自帶的乾糧。在巖縫中洞穴中呆了兩天，最後的乾糧吃盡，他才考慮著出來弄些吃的。

    野犢子失望的瞪了他一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費了剛剛的興奮衝動。

    轉身，正要離開。

    突然，野犢子又反過身，再一次打量下古蕭，一隻手如閃電般掐在他的後頸，輕而易舉把他拎起。

    劇烈的疼痛，讓古蕭心中驚駭，這野犢子明顯沒有殺意，可是這突然下手，讓他措手不及。強忍著沒有瞬間昏厥，他感覺自己雙腳離地，更聽到野犢子悶聲悶氣的自語：「一起……去北海，都有肉吃。」

    勁風襲人，景象暴退。古蕭識海內，強大的神識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這野蠻人真的有意擊殺自己，他就用神識立即反擊，哪怕是壽命再次減少。突然，他聽到野犢子的自語，心中不禁哭笑不得，這一句話，也讓他驚駭的心情稍微放下。聽野犢子的話意，他不但沒有想殺古蕭，反而要帶古蕭去北海，尋找他口中的老頭子，讓老頭子烤肉給兩人吃。

    「這……義氣？」

    古蕭不知道自己是該恨野犢子，還是該讚歎他同情心氾濫。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自從生命受到威脅，自從無數次被逼的無奈。一種憋屈油然而生，一種痛恨在心底滋養，一種發自靈魂的蛻變慢慢發芽。

    力量：

    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隨心所欲，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不被人騎到頭上，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不受到生命的威脅。

    他，需要力量！

    讓所有人顫慄的力量！

    狂風在耳畔呼嘯，後頸的痛楚漸漸變成麻木。古蕭身高比野犢子矮了半頭，正是被野犢子提在手中飛奔。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野犢子彷彿不會感覺的疲憊，三個小時快若急箭的奔馳，隱隱中速度更是快上幾分。

    在古蕭眼中危機重重的碧落山脈，在野犢子身上沒有出現，這裡就好似他的遊樂場，他嬉戲玩鬧的地方，一路朝北奔馳，除了幾隻倒霉的凶獸被野犢子幾腳踢飛，壓根就沒有遇到危險。

    一路顛簸，古蕭原本就受到重創的身子骨幾乎要散架一般。

    第四個時辰，野犢子終於停下腳步，而古蕭也被他隨手丟在堅硬的岩石上。

    「砰砰……」

    他的身子與狼獸的屍體一同落地。

    「你……」

    古蕭虎眸閃過一絲恨意。

    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他堂堂神人身份，如今竟然受到到與野獸屍體一般的待遇。

    強忍著巨大的疼痛，古蕭顫抖著站起身子，他在快速思索著，思索著要不要浪費半年甚至一年的壽命，強行動用神識把這野蠻人擊殺。他實力弱小，但神人的尊嚴，神人特有的傲骨不允許他受到這般侮辱。

    「殺了他……」

    一瞬間，古蕭心中有了計較，龐大神識呼籲而出。

    然而，在他轉身，眼神落在野犢子面容上時，濃烈殺意的眼神微微一怔，龐大的神識也被他瞬間硬生生壓制住。

    那張原本帶著一絲野性的臉龐，浮現的是一絲歉意，幾分悔意。

    野犢子揚手抓在長髮凌亂的後腦勺上，隨即，他急忙扶住古蕭，「你還餓吧？我……我忘記你跟我是一樣的，不痛吧？」

    粗狂的面容，純真的眼神，不似偽裝而流露的怯意，讓古蕭心中的恨意，滿腔的怒火化為烏有。

    「我餓了！」古蕭面無表情的說道。

    「嗯，嗯，嗯。」

    野犢子手忙腳亂抓起地上狼獸的屍體，一雙大手輕易把它撕裂成兩半，不顧雙手沾滿的腥臭鮮血，麻利的扒皮，撕去裡面沒有脫落的內臟，然後遞給古蕭一半，「咱們一樣，都是……是，是人，都吃。」

    一瞬間，古蕭有種被他打敗的衝動，這血淋漓的狼獸肉，能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