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 第二十六節 哀傷的囚室 文 / 廢品兒
入戲的求助給了永夜些少微弱的勇氣,讓他能緊咬著牙根爬下籐蔓,來到了第一個洞的前面。
他盯著入戲心想:這個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她在該放心睡大覺的地方有神經質的恐慌,在這個嚇死人的地方卻能看起來這麼神勇。
入戲沒有理會永夜困惑的眼神,而為他施放了真言術盾,無論入戲是怎麼冷漠的一個女人,但牧師的魔法還是令人倍覺溫暖的。
永夜覺得精神一振,終於不再顫抖,跟著入戲走進了這個洞。
厚重的籐蔓像個門簾一樣在洞門口垂落,伸手用力地拂開籐蔓後,出現在他們前面是的一個狹小的牢房,牢房入門的牆壁上刻著囚犯boss的名字:哀傷的糖。
牢房裡面一個女人類術士,她埋頭忙著烹調,一個鉗鍋正在冒著陣陣熱氣,裡面的液體透著淡淡的粉綠色。這個術士背對著他們,手抓著一把勺子在液體裡輕輕地攪拌著。
鍋的旁邊散落了一地圓形的東西,顏色全是翠綠色的。
永夜和入戲都熟悉這種圓塊,它們是術士的治療石,冒險家們稱之為「糖」。
這個囚犯就是boss?!
她的級別僅為五十七級,生命力雖然被隱藏了起來,但是他們卻感覺不到她有什麼威脅力。
「開打?」永夜悄聲問入戲。
入戲回答到:「等等,她好像要說話了。」
鉗鍋裡的液體已經越來越稠了,空氣中散發著甜絲絲的味道。
女術士拿出一個心形的模具出來,倒了一點液體上在面,然後把它放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這塊石頭似乎是塊冰,正在冒著絲絲的寒氣。粉綠色的液體迅速凝成了一塊翠綠色的心形固體。
她把心形固體倒在手心上,湊著雙眼仔細地觀察著它,這塊糖在她的手中漸漸地開始融化,迅速地失去了心臟的形狀,變回了圓形。
「失敗了!我到底要品嚐多麼次這樣的失敗?」女術士憤怒地把這塊變形的糖扔在地下,轉身又開始在沸騰的鉗鍋裡開始全神貫注地攪拌。
「這個boss在做糖!」永夜悄聲說,這個現象很有趣,讓他剛才走進洞前那些莫名的害怕已經開始消失了。
這些糖是不是像術士們的糖那樣有益?或是有其它好玩的效果?於是永夜蹲了下來,伸手去撿落在他腳邊的一塊糖。可以撿起來!他心裡一喜,把這塊糖塞了背包裡。
「小偷,這些糖不是為你準備的。」
一聲怒喝響了起來,永夜一驚,只見boss已經轉過了頭來,怒視著他。突然間,一個渾身臃腫的虛空行者從糖塊堆裡跳了起來,直撲永夜。
術士的虛空行者一直被稱為胖子,但顯然這個胖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糖的原因,體型幾乎是普通的虛空行者的兩倍。
永夜急忙開始應戰。
胖子的攻擊似乎很難對永夜造成傷害,但是永夜對它能造成的傷害也被莫名地降低了。
不是被抵抗,也不是被閃避了,就是他的匕首似乎變得遲鈍了。
相持了兩分鐘時間,永夜和虛空似乎誰也不流血。
這要打到什麼時候?
只是虛空的手每攻擊永夜一次,都會為他施放一個叫粘稠的魔法,這個魔法還會不斷地疊加,如今已經疊加了五十多層。
這個古怪的魔法對永夜生命毫無影響,也沒有影響到任何屬性。但它也無法被驅散。
大約打了五分鐘。虛空突然停止攻擊,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倒在了地上。永夜抓著匕首,捅了虛空的身體兩下,誰知它已突然變成了友方的寵物,不能攻擊了。
永夜莫名其妙地收回了匕首,心想:是不是輪到boss攻擊了?
boss果然開始攻擊,她跳到高處的石壁上,對著永夜的胸口施放了吸取生命和痛苦詛咒,永夜的血開始瘋狂地流了起來。入戲趕緊開始全力治療他,但治療的效果被降得特別低,眼看要救火不及了。
而永夜終於發現了粘稠這個魔法的作用了--他的雙腳被粘在地上,而地上的糖塊皆已融化,形成了膠狀,緊緊把他凝固在了地上。
盜賊不能近身攻擊幾乎等於廢物,入戲便開始攻擊boss。
暗言術心靈震爆和痛放在boss身上,只能造成輕傷,但她的眼神開始變得空洞和心不在焉。
很快,入戲也中了boss的痛苦詛咒,和永夜一起開始大量地流血。
一定有特別的打法!永夜把手伸入背包裡,在裡面捏住了剛才在地上撿到了糖塊,心想:「吃一塊會如何。」於是,便把它塞入了嘴裡。
果然有用,他的血立刻停止了流失,並迅速地開始回升。
「快撿起地上的糖來吃!會回血。」永夜朝入戲喊到。
入戲蹲了下來,在地上找到了兩塊未融化的糖。這些糖沒有冷卻時間,可以隨便吃,除了恢復她的生命,還可以恢復她的魔法。
地上的糖多的是,入戲和永夜撿起一塊就吃一塊。獲得的治療量遠遠地大於被傷害量。入戲成為了攻擊的主力,永夜只能在原地射箭。
當boss的生命剩下四分之一時,兩個人一起突然停止了攻擊。
永夜突然感覺渾身無力,沮喪的情緒開始蔓延。怎麼回事?他回頭一看自己身上,已經中了一個叫哀傷的詛咒。
原來這些糖塊不是完全增益的,而是有副作用的。哀傷詛咒令他們的精神開始下降,然後萎靡了。
boss的生命不多了,入戲的精神祇剩下了四五點了,但她強撐著對抗想讓她投降和放棄的哀傷詛咒,努力地施放出了星辰碎片。並自語到:「好險,若是再吃一塊糖。我是根本無法再施出傷害了。」
她的晨辰碎片出現了暴擊。這個並不強壯的boss倒下了。
然後,他倆卻無法歡呼,而是筋疲力盡地坐了下來,精神已經完全萎靡了,體力雖然仍然旺盛,但是失去了精神的領導,耐力和力量都如同虛設。
boss被擊敗了,但他們卻似乎比她還具有挫敗感。
永夜虛弱地伸手在地上再撿了一塊糖,仔細湊近一看,上面寫著:不合格的治療石配方:甜蜜的糖塊*1十被放棄的愛情*1十眼淚無數……。食用效果:能讓目標迅速恢復生命值和法力值,但是將加倍損傷精神和智力,並造成無法驅散的詛咒。
諸神啊,這個boss為什麼做這樣的糖?為什麼不乾脆製造毒藥算了。不過永夜又轉番一想:如果是塊毒藥,他又怎麼會拿起來放進嘴裡,還吃得美滋滋的。
幸好這個詛咒的時間並不長,boss倒下後,就僅下五分鐘時間。若是有一個小時以上,永夜覺得自己會連使用爐石或使用時空撕裂器的能力都要沮喪地放棄了。
五分鐘過去,永夜站了起來,腳下那些粘稠的糖水已經退了去了。
他來到boss的屍體前,卻發現boss其實沒有死去,只是像他們一樣沮喪地倒在地上,看到永夜走近時,她舉手把一把鑰匙遞給他,無力地說:「這是你的戰勝品,拿去吧!」
這是一把藍色的鑰匙,上面刻著:打開往昔之門。
正當永夜和入戲在詫異往昔之門在哪裡時,這位叫哀傷的糖的boss用手無力地指著牢房石桌上的一個像是聖壇般的器物,虛弱地說:「打開它。」
永夜照辦後,一個像是召喚法陣的紫色光圈在開始從這個器具上出現,接著術士召喚隊友的傳送門就出現了在他們眼前了。
這個傳送門不能進入,風景在傳送門裡閃爍,很快這些風景不再跳動而變得清晰了。
「這是菲拉斯!」永夜和入戲異口同聲地說。
一個女人類術士護送著一個機械小雞,小心翼翼地從雪人洞裡走了出來,正朝著被遺忘的海灘方向走去。
一個男人類牧師騎著四十級的破馬衝過了部落的莫沙砌營地,在中途被打下了坐騎,他便使用了心靈尖嘯,非常幸運擊中了三個衛兵,得以通過了莫沙砌營地,但是兩個部落冒險家卻開始在後面追趕他。
「怎麼看著那麼像老色那個變態?」看到這裡,永夜驚訝地自語到。老色鬼一直留著花白的中發和落腮鬍子,且他最喜歡沖莫沙砌營地,被打死許多次也照沖不誤。
人類女術士帶著到處惹事生非的機械小雞走到路上時,沿途埋伏的四個怪物跳了出來開始攻擊小雞,女術士情急之下,開始對著這些怪物施放群攻的地獄之火。
這時人類牧師跑了過來,地獄之火灼傷了正在追趕他的兩個部落。
部落顯然誤會女術士施放地獄之火的意思,開始一起攻擊術士。人類牧師並不知情,而一直朝前跑。
一會兒後,女術士和她的虛空以及那只笨蛋機械小雞一起死掉了。
人類牧師突然跑了回來,復活了術士。兩個人開始激烈地爭吵了起來,聽不見聲音,只可以看到女術士從氣憤難耐到破涕為笑,而牧師從一臉愕然到低聲下氣。
最後,牧師陪著術士再次從雪人洞裡出來,開始並肩護送機械小雞,一直帶著它安全地抵達了被遺忘的海岸的碼頭。
這時候,傳送門的光芒微弱了下去,漸漸地消失了。
傳送門消失後,那個像聖壇的器具也恢復了原樣,而他們那把鑰匙打開器具時已經消失了。永夜驚訝地問入戲:「這是什麼意思?就讓我們看了這場戲?什麼也不給嗎?」
入戲一直在苦苦思索著,聽到永夜的問題才用不確定的語調說到:「我記不清楚了,我好像在某本古書上見過記載。我猜想這不是一個地下城,它就是一間囚室。用時間和詛咒把人囚禁起來,以達到不為人知的目的……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存在,不是胡編的。」
「囚室?」永夜完全相信入戲的說法,他只是呆呆地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困禁這些人?它是來自什麼勢力……」
入戲的目光久久地放在地板上頹廢地坐著的boss身上,突然間轉頭對永夜歷聲說到:「這些囚犯不是怪物,他們是冒險家!」
正在永夜目瞪口呆之時。
這個叫哀傷的糖的boss抬起頭來,說:「是啊,我曾經是一名冒險家,我是術士,你們在我的回憶裡都看到了,我是術士,我會做糖,我喜歡做糖……可是他說,我的糖令他感到哀傷,讓他想哭。」
儘管看起來有些不太相似,但boss就是傳送門中那個護送小雞的術士無疑。
「他是誰,你回憶裡的人類牧師?他叫什麼名字?」永夜驚訝地問。
哀傷的糖笑了起來,說:「他有一個很令人不爽的名字。我當初討厭他的名字,離開他後,我就一直想念他的名字。他叫老色鬼,哈哈,老色鬼……」
「神啊!你就是老色鬼心裡的那個她!!!」永夜指著這個傷心頹廢的女術士大叫了起來。「老色鬼自從有一次去菲拉斯回來後,性情大變,整天神神叨叨的,卻怎麼也不肯透露消息。我和歎息跟蹤過他,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幽會。後來那個女孩突然消失了,害得老色鬼傷心了好長時間……我的天啊,你原來躲在這裡?」
哀傷的糖像是聽不到永夜的話,雙眼盯著遠方,喃喃地說:「我們就是那樣認識的,他幫我完成護送小雞的任務。然後我們開始在菲拉斯殺怪,後來他邀請我去一個叫雲煙夢影的公會,並說要帶我地下城去玩……
我拒絕了他,我和他性格不合,我們總是吵架。我生氣他總是要和公會裡的人去玩,我想要他整天陪著我,他卻總是試圖讓說服我和他們公會的人一起玩……
我覺得他應該讓著一個女孩子,他卻總是回答說他不能離開他會裡的兄弟。其實我在許多時候都是在刁難他,看他著急我就開心。
那個時候,我又懂得什麼是珍惜呢?
我總是不斷地給他做糖,冷卻的時間一過,他就要說他要吃糖,無論是不是打了怪,是不是流過血,他都要吃。
一次,他要跟人去神廟,我在艾薩拉,他隊伍裡有術士,卻千里迢迢跑到我這裡來要糖。聽到他隊裡還有術士,我突然生起了氣,叫他不許去神廟,要在艾薩拉陪我殺納迦。他說他必須要去,因為只有他是治療,他會打完神廟馬上來陪我。同時,他又求我陪他去神廟,我不同意。
我憤怒地做了個糖扔給他後,他離開了。後來,他用私語告訴我,他吃了我的那塊糖,糖很甜,只是甜得讓他哀傷,讓他想流淚……
那好像是他最後一次和我說話,他最後的話令我印象太深了,所以到這裡來後,我把自己改名為哀傷的糖。」
永夜低下了頭,心裡痛苦而感動地說:「老色……你這個傻瓜。」他曾經以為老色鬼所謂的初戀只不過是一次被女孩子甩的糗事而已,沒曾想到如此令人扼腕。
入戲卻盯著哀傷的糖問:「那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什麼時候來的?」
哀傷的糖抬起飽受精神折磨而憔悴不堪的臉說:「什麼時候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有一天,我發現一個隱藏的任務,叫我去尋找到一個神秘的墓地,然後我就來到這裡了。主人說我只要努力地做糖,當有一天我做出合格的糖來時,我就可以進入我的回憶裡。我就可以回到過去,回到和他相遇的時候,並在那裡停留。」
「主人,誰是你的主人?」入戲緊接著問。
她愣愣地看著入戲,「主人?就是主人。我要做出許多合格的糖來,主人才會用魔法讓我回到過去,不然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自己的回憶,看一遍,我就痛苦一次。」
「什麼是合格的糖?」入戲又問。
「合格的糖,就是主人要的糖。它看起來是一塊治療石,吃了就會魅惑敵人或盅惑敵人。」
「你怎麼做這塊糖?」
「眼淚,要好多眼淚。我只要想起他,哭就行了……」哀傷的糖茫然地說,「每次,我還必須殺死一個我親手召喚出來的魅魔,把她的血流進鍋裡……可是我總是失敗,我已經殺了數不清楚數量的魅魔,卻總是失敗,總是失敗……」
入戲停止了問話,對永夜說:「她的精神已經被人奴役了,所謂的主人利用她製造邪惡的東西。」
永夜蹲了下來,對這個哀傷的糖說:「哀傷的糖,你可以離開這裡的。老色鬼是我的好朋友,你的不辭而別令他太傷心了,他以為你是故意離開他的。你知道嗎,他其實一直都是等著你的回來。」
哀傷的糖卻搖了搖頭,冷漠又疲倦地說:「我不會離開這裡,我不要離開我的回憶。只要哪一天我做出了合格的糖,我的回憶就永遠屬於我了。你們這些人,離我遠點!」
入戲悲憫地看著她,對永夜說:「沒用的。她是不會跟你走的。我們再到別的牢房去看看。」
永夜卻憂傷而焦慮地看著哀傷的糖,說:「可是我們不能這樣丟下她啊!她是老色的人。」
「看樣子她被關了很長時間了。我們離開這裡,要想救她,我們得抓緊時間去尋找線索。我敢說,那個主人一定是筆記中提到的陌生人。」入戲冷靜而理智地勸說永夜。
她說的對。永夜點點頭,跟著入戲的腳步,順著籐蔓,他們向下爬到下一個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