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 第二十四節 至死方休 文 / 廢品兒
雷霆崖預見池,這個漂亮的水蝕巖洞裡面,潛行著的永夜走到了克拉莉斯的旁邊,然後盯著這個發如亂草,身體佝僂,臉上兩個眼晴如無盡黑洞般的女亡靈。
克拉莉斯只是默默地站著,完全無視於前面這位潛行著的聯盟冒險家。
永夜一邊盯著她,一邊多次試圖和她說話。但這顯然行不通,因為他不懂亡靈語,而亡靈和暗夜精靈是老死不相往來,如果他敢膽現形,克拉莉斯一定會用手中的法杖攻擊他。哪怕明知道他已六十級,而她才是個十六級的衛兵。
看來克拉莉斯是不會搭理他的。
一個十八級的亡靈小牧師跑進了預見池,永夜趕緊把自己縮入一個角落裡,他可不想這位小牧師發現他後又要上綜合頻道大叫聯盟偷襲雷霆崖導致紛亂滋生,他今天只是專程來看克拉莉斯的。
永夜要幹這件傻事,只是因為他最近從入戲身上偷來的《不死者筆記》只有一頁紙,上面反反覆覆地寫著四個字「至死方休」、「至死方休」…….筆尖穿透了紙頁,留下了無數個小洞,整張紙也是淚跡斑斑的。
在這頁筆記的背面,他才發現這是雷霆崖的一個任務。預見池的一個叫克拉莉斯的女亡靈,請求牛頭人冒險家幫她把她的墜飾帶到銀松森林瑟伯切爾的墓地裡去,並要朝這個墓地吐口水以表示唾棄。
那是一個名字叫尤瑞夫男人的墓地,這個尤瑞夫生前是克拉莉斯的丈夫。他們還是人類時已結成了夫婦,生下了小孩。尤瑞夫加入了血色十字軍,離開了克拉莉斯和他的孩子。克拉莉斯日復一日地等他回家,也一直在默默地支持著那所謂的「聖光是我們用來與亡靈抗爭最重要的東西」的理念和職責。
而克拉莉斯在亡靈天災的入侵中死去,成為了一名亡靈,也成為了她的丈夫想要消滅的敵人。現在尤瑞夫已經死了,被埋葬在了瑟伯切爾。
克拉莉斯決定停止對尤瑞夫的愛,和他永遠一切兩斷了。所以她把尤瑞夫送給她那枚給她帶來太多美好回憶的墜飾還給他了。
這個任務名字就叫「至死方休」。這四個字一定是刺激了《不死者筆記》的作者,令她心神俱碎,她寫下了約有一百多遍至死方休,然後在筆記的末頁寫上了「我不想再寫任何東西了,我也不想留下任何文字了……,克拉莉斯對愛情可以至死方休,她比我幸運……我做不到,我不想終止這個美夢。」來表達了她的絕望。
這些令人傷心又令人費解的筆記似乎就是最後一頁了。因為無論永夜如何努力,他再也無法在入戲身上偷得任何東西了。
自從永夜在暗夜馬戲團的塔羅牌裡一連兩次得到「被遺忘者有一些秘密計劃」的預言後,接下來又在入戲身上偷得《不死者筆記》後,他就把這兩者聯繫了起來,隨著閱讀這本筆記的內容越多,他就越確信這兩者是有關係的,並確信這本筆記將指引著他找到作者,引出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是如今卻突然斷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這本《不死者筆記》難道只不過是入戲隨身攜帶用來消遣的小說?就像食人魔身上的《烹人指南》那樣?塔羅牌難道僅僅是胡說八八道而已?永夜看著克拉莉斯的身影近乎絕望地猜測著。
看來預見池是不會給他什麼線索了,永夜接著又去了銀松森林裡的瑟伯切爾,在墓地裡找把了尤瑞安那塊殘舊淒涼的墓地,一個十四級的牛頭人正在簡陋的墓碑上掛克拉莉斯的墜飾。
為看清楚牛頭人是怎麼吐口水的,永夜靠得太近了,把牛頭人嚇了一大跳。永夜只得趕緊疾奔離開,坐在瑟伯切爾附近的山包上,鬱鬱地望著這塊墓地。
非常顯然,他偷來的筆記最後一頁裡面沒有任何的指引意義,純屬是作者的心情文字而已。
但永夜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希望。他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向入戲這個神秘的女暗夜精靈攤牌,然後問清楚所有快把他折磨死的問題。
深夜一點時分,一直潛伏在提瑞斯法林地靜水池裡的永夜突然跳了起來,現身。
他把正在收集水的入戲嚇了一大跳,迅速地為自己上了盾,後退幾次,對著永夜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你好!」永夜朝她打起了招呼,才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出場,把這個女人嚇一大跳顯然一點兒也不有趣。
入戲仍是謹慎地看著他。
永夜趕緊開門見山地說:「我就是那個受了指引,把某人的悲傷倒入靜水池的人。我在這裡已經見過你多次了,一直想和你打招呼,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你了!」
意識深處,他不能提奧蘭靈的名字,也不想提起朵兒的名字。
聽到永夜直白的話,入戲放下了謹慎,當然,她也沒有問永夜是受了誰的指引,這靜水池裡的悲傷又是來自何人。
她似乎知道這一切,又似乎並不關心這一切。她只是收起了法杖,撫平了情緒,淡淡地責備永夜道:「你不該嚇我!」
「對不起!」永夜誠心誠意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入戲並沒有接受他的道歉,而是冰冷地問到。
本來是應該問《不死者筆記》的問題,但一個最令此刻的永夜感覺到困惑的問題卻率先蹦出了他的腦海,於是他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提瑞斯法林地最高級的怪物也敵不過你的一個暗言術。還有鐵爐堡的圖書館裡,那裡的矮人是我們的盟友,你到底在提防什麼?」
入戲冰冷中帶著慍怒質問到:「你跟蹤我?也是受了指引嗎?」
「誤會……我在鐵爐堡的圖書館裡看到你,那純屬是巧合。今天晚上我是專程來見你的。沒有人指引我,僅僅是我個人的好奇。」永夜老老實實地回答到,心裡卻暗罵到:這個入戲,美是美,只是太無趣,太冰冷了。該影就為這樣的女人放棄朵兒?還真不如去喜歡冬泉谷的霜刃豹呢!
「好吧,我回答你的問題。關於我在害怕什麼,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不想告訴你。」入戲乾脆直接地回答他到。
早知道她會守口如瓶的。該影失望地搖搖頭,看著入戲大有此刻就離開的意思。他趕緊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入戲,《不死者筆記》的作者到底是誰?」
正當永夜覺得自己會收到那個「與你無關」的回復時,入戲卻驀然呆了,像卡了一樣傻眼地看了他了許久。
然後她才急切又驚訝地反問永夜:「你怎麼知道《不死者筆記》?」
「在你身上偷來的。」永夜怯怯地回答到,生怕這個回答又惹來了入戲的責備。「偷了四次,一共偷得了六篇日記,約有十幾頁吧!」
「偷來的?」入戲詫異不已地重複著永夜的話。
「是的,就在你在這個水池上施法的時候,我潛行到你後面偷來的……」看著她並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永夜便索性把自己如何偷得不死者筆記的過程全盤托出,然後趁機又問:「寫筆記的亡靈到底是誰?為什麼寫到第六篇筆記就不寫下去了?」
入戲從背包裡掏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指著它問永夜:「是在我這本筆記上偷來的?」然後又自語到:「怪不得我覺得它似乎變得更輕了,還以為腐爛得化成粉末了。」
永夜掏出了背包裡他整理好的《不死者筆記》,和入戲手中的那本一對,發現無論顏色、格式都是一模一樣時,便說:「是它吧!但我不能肯定,我是在你背包裡亂偷的,抓到什麼就是什麼,但是每次只能抓到幾頁筆記。」
入戲愣愣地看著永夜,這是她的眼睛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接上永夜的目光,用克制了太多情感的語氣激動地問:「那……你看懂這些筆記了?」
「什麼是看懂了?這個問題……太高深了。」永夜心裡發虛地說:「不就是一個女亡靈寫的日記嗎?說她為了尋找自己的情人,從喪鐘鎮走到了布瑞爾的經歷,看著挺慘的。」
見入戲正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他,半天不能言語時,最初看到這本筆記時的希望又湧上他的心頭,於他又問:「怎麼?難道裡面的文學暗藏玄機?是不是有什麼隱藏的任務或是裝備?,是不是最終讓我歸還這本筆記,我就得到獎賞了!我猜就是這樣的。原本能借給我看看嗎?我想知道這個亡靈最終於找到她丈夫沒有。」
入戲立刻把手中的筆記遞給了永夜。
永夜翻開這本輕得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的筆記,把自己整理好的那幾頁放了進去,依次序擺好,然後夾穩,才小心翼翼地翻動了起來。
除去了他已讀了好幾遍的六篇筆記外,僅還剩下三頁筆記,其餘剩下就全是空白頁了。相比前面的,這三頁筆記的字跡更潦草更雜亂無章,紙頁上還出現了不同程序的破損。
就算如今提瑞斯法林地的月光像往常一樣明亮,永夜的眼睛也比一般人明亮和尖銳,但是他仍然不想在寒氣四冒的靜水池裡開始研讀這篇神秘的筆記,這太勞神了,何況又正是深夜的瞌睡時間。
於是他便問入戲:「這裡沒有燈光,我看不清楚。能借給我看嗎?看完後我就寄回給你。」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入戲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對他說:「我們去西瘟疫之地的冰風崗看,那裡光線好,或是悔恨嶺的烏瑟爾之墓裡,那裡面有聖光照耀。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就去烏瑟爾的墓地吧!」永夜詫異地看著激動的入戲。而她不等永夜的回答,立刻召喚出夜刃豹,開始奔向了西瘟疫之地。
永夜只得跟上去了。
烏瑟爾的墓地在悔恨嶺的最高處,縱使無數行屍走肉在這裡肆虐,但這個墓地周圍卻保持著清靜和安寧。
永夜側身進入了並不寬敞的墓室,把入戲遞給他的那本《不死者筆記》翻開,讓它的內容處於在聖光的照明下,正打算開始閱《》到入戲就在烏瑟爾雕像的另一邊,用焦急的神情等待著他。
永夜舉起書,對著她揚了揚,問:「你在等什麼?」
「等你看完。」入戲回答,語氣中仍然帶著迫切。
「你這樣像個鬼魂似地盯著我,我看不下去……」永夜找了個借口想套出她表現如此奇怪的原因,接著故意又問:「你是不是有急事要走啊?或是這本書你有急用嗎?要是急用你先拿回去,等有空再借給我,我不著急。」
入戲伸手拒絕了永夜遞回給她的書,說:「不了,你快看!」
她有急事?卻要耐心地把書借給他看完才離開?永夜盯著入戲,心裡明白他不值得她花這點心思,她非要堅持讓他看這本書,一定另有原因。
「我看不懂。等你看完了,請把內容告訴我!」入戲見永夜仍然想不懷好意地拖延時間,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
看不懂?怎麼可能?永夜把書合上又翻開,驚訝地問:「它用的是通用語,你怎麼可能看不懂?」
入戲無奈的回答到:「我不清楚原因!我在發現這本書時,只能看到上面要不空白一片,要不就全是胡亂的塗鴉。我查閱了無數古書和資料,就是找不到看懂它的辦法。這本書在我身上很久了,我看不懂……我用盡各種辦法,都看不懂。
它叫不死者筆記,也是剛才從你口中說出,我才知道的。」
於是那天清晨,入戲在鐵爐堡圖書館裡借閱的那些名字古怪的書籍相關回憶清晰地流過了永夜的腦海,他大惑不解地問:「那我為什麼看到的卻是清清楚楚的通用語,雖然有些亂,但是不影響閱讀。」
「我不知道。」入戲沮喪地搖著頭,又說:「但起碼我現在找到可以看得懂的人了。也許這本筆記作了特別的設定,只向特別的人展示它的內容。」
「我是個特別的人!」永夜心想得意地想,臉露出笑意,「沒錯,我就是個特別帥的人!」這句俏皮話差點兒脫口而出,但看著入戲慍怒而無奈的模樣,他便強忍著收起了貧嘴花腔的愛好。
他可以猜想出她的想法,她一定是覺得如此具有神秘的一本筆記,她這種神仙級的人物看不懂,而他一個無賴市井人物卻看得懂,一定是憤怒又無可奈何吧!
看著入戲肩膀上那把好不神氣的祈福,於是他突然心出詭計,想:我裝著看得懂,一會編些鬼話給她聽,說這本書最終說她得摧毀祈福,還得把全身脫光了當眾跳舞,她會有什麼反映。
當永夜進行如何騙得入戲團團轉的構思時,入戲卻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用嚴厲又而悲傷的口吻對他說到:「永恆的夜,我知道你樂以玩世不恭。但這本筆記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希望你能看完,把內容如實告訴我。這關乎著許多人的命運,甚至包括你自己的。」
「好吧!神仙姐姐,我馬上看,看完向你如實匯報!只要你不要這樣死死地盯著我。」永夜被入戲看穿了心思,於是便忿然開始看《不死者筆記》餘下的部分,心底裡卻把入戲所說的關乎許多人命運的的說法嗤之於鼻。
但是他讀完《不死者筆記》後發生的一切,最終驗證了他的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