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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17章 文 / 明月璫

    「王妃做什麼要讓陶側妃來管園子和針線房?」陶思瑤走後,紫扇不解地問道。

    阿霧拿手指輕撫著杯沿道:「這世上沒有人能把好處都占完了,即使有,那也是暫時的。總要為別人思量思量,園子和針線房雖然有些油水,可是陶側妃可未必看得上那點子小利,她要的是威信。咱們做女人的都不容易。紫扇,你記著,自己得意的時候也要想想別人,否則他們會很樂意把你拉下馬的。」

    「可是王妃難道就不怕她慾壑難填?」紫宜在一旁插嘴道。

    阿霧讚賞地看了看紫宜,「這就要看你家主子馭人有沒有方了?」

    自阿霧接手了中饋之權後,並沒有對郝嬤嬤的規矩改弦易轍,實際上郝嬤嬤的確有能耐,她的法子將祈王府管理得不錯。而阿霧又分了權給陶思瑤,她自己雖然不比以前清閒,但撫琴賞花的閒趣依然不減。

    這日阿霧早早地去了「第一春」,第一春在相思園的西南角,幾楹暢軒,門外一架黃薔薇,正好投出一片陰涼,阿霧淨了手,從紫扇手裡接過燒好了香灰的紅瑪瑙香爐,從同色香罐裡揀了一丸「壽陽公主梅花香」出來。這香丸隨壽陽公主取名,不過是為了多添艷麗,在阿霧眼裡便是俗氣,但是香方卻是極好。

    清淡幽冷的香氣隱隱而起後,阿霧這才靜心撫琴,前些日子為俗事所煩,又被楚懋所累,阿霧已頗長時間未曾碰琴了。

    一曲未終,卻見陶思瑤尋著琴音而來,她見是撫琴的是阿霧,臉上的吃驚之色實在難掩。陶思瑤自幼身子不好,多以琴、詩自娛,於琴道也頗有專研,素以自傲,卻沒想到阿霧的半曲《採蓮》便已經令她自愧不如。

    待曲終時,陶思瑤還在咂摸起味兒,「王妃的琴音怕只有天籟能比了。」

    阿霧也沒謙虛,延了陶思瑤入座,紫扇捧了壁薄如紙的天青色茶具上來,陶思瑤忍不住拿了一隻把玩,「這怎麼瞧著像是柴窯?」

    柴窯至今已經失傳,但世宗批其狀曰,「雨過天青雲破chu,者(這)般顏色作將來。」雨過天放晴的顏色,令多少人追慕,甚而將其凌駕於汝窯之上。

    「不敢說,只是我愛這顏色,也不管它出處是哪裡,自己喜歡就是。」阿霧道。

    這才是不拘泥於古的灑脫,陶思瑤甚為傾心,兩個人都是曾經自詡才女的女子,論起這些玩物來一套接一套的,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一時,紫扇忽然從薔薇架後轉了出來,猶豫了一下走到阿霧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阿霧沒做聲,看了看對面的陶思瑤,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紫扇頓了頓,見阿霧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只得「幽幽怨怨」地走了,她主子是一點兒也不怵祈王的,還處處端著架子,只可憐她們這些下頭人,被祈王看一眼,就嚇得不敢喘氣兒。

    紫扇沒把阿霧請回去,簡直不敢回玉瀾堂,只要想起先才剛交了差使一進玉瀾堂就問「王妃呢」的祈王,她的腿就發抖。開始進來時面色還好好兒的,微帶一絲笑容,哪知進了內室都沒見著阿霧的祈王一出來,那臉色頓時就陰沉得彷彿朔風天。

    紫扇藉著去尋主子的借口,毫無姐妹義氣地將詠梅、憶梅留在了玉瀾堂。這會兒她磨磨蹭蹭地剛進玉瀾堂的門兒,就見問梅跑了過來,「紫扇姐姐,王妃呢?」憶梅往紫扇身後覷了覷。

    「沒找著兒。」紫扇沒好氣兒地道。

    「哎喲,我的好姐姐,怎麼能沒找著,你瞧王爺那臉色,聽見點兒動靜兒都要問一聲,嚇得我們連走路都不敢走了。」憶梅道。

    紫扇挺了挺胸膛,沖憶梅道:「主子在處置事兒呢。」說完正準備硬著頭皮回屋裡,一回頭就見祈王站在廊下看著她和憶梅。

    紫扇不如憶梅那般瞭解楚懋,但是光是那雙漂亮得令人發寒的眼睛已經叫她打哆嗦,而她旁邊的憶梅已經「咚」地一聲跪了下去,紫扇也趕緊跪了下去。

    楚懋這才走下階梯,掃了二人一眼道:「跪到大門外去,知道錯了再去尋你們主子認錯。」

    如紫扇、憶梅這種大丫頭,最怕的不是挨板子,而是丟面子,這被王爺罰到大門外跪著,可著實狠狠打了兩人的耳光,意味著兩人犯了極大的錯,可這時候別說紫扇,就連憶梅心裡都懵懵懂懂的,可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忙地挪到了大門外跪著,以頭磕地,恭送祈王殿下離開。

    且說阿霧這邊因為怕陶思瑤傷情,即使聽到楚懋回來的消息,也忍著沒回去,依舊同陶思瑤談天說地,直到翠玲那個機靈鬼見紫扇和憶梅被罰,忙尋了空子往第一春來尋阿霧,嘀嘀咕咕在紫宜耳邊說了一陣子,紫宜又忙到阿霧耳邊嘀咕。

    阿霧吃了一驚,對陶思瑤道:「玉瀾堂出了點兒事,恕我失陪了。」

    阿霧一見跪在玉瀾堂門外的紫扇和憶梅就氣不打一處來,「跟我進來。」說罷,阿霧看也不看兩人,逕直回了東次間。

    紫扇站起來欲跟進去,卻見憶梅還傻愣愣地跪著,忙衝她使眼色,那憶梅卻是個傻的,搖頭做嘴型道:「我還沒想到錯處。」

    紫扇可不管這些,說到底她是阿霧的奴婢,然後才是祈王的奴婢,所以她自然是奉阿霧為圭臬,這會兒給憶梅使眼色,也不過是看在二人同病相憐的情況下才點點她,哪知道憶梅卻是個傻的。

    待紫扇進去後,憶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真傻,這玉瀾堂做主的可是王妃,這才忙不迭地爬起來往裡一拐一扭地跑去。

    「說說,怎麼回事?」阿霧對著涼茶吹了口氣,這當口就是涼茶她喝了都覺得燒心。

    紫扇嘴皮子翻得快些,利索地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向阿霧匯報了,包括她和憶梅的對話都一字不落地說了。

    阿霧放下茶盅歎息一聲,她御下倒底是不如憶梅,像紫扇這種快要嫁出去的丫頭,嘴巴更應該守得緊些才對,哪知道她卻和憶梅一同在背後編排主子,難怪楚懋生氣,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可別小看這幾句瞧著沒什麼大不了的話。

    「合該你們兩個,殿下罰得你們還罰得輕了,如今眼裡也沒主子了,背後居然敢編排殿下與我,去吧,再去大門外跪一個時辰,另罰你二人三個月的月錢。」阿霧揮退紫扇和憶梅,轉而問外頭伺候的翠瓏道:「殿下呢?」

    「殿下盥洗後就去紅藥山房了。」翠瓏道。

    「你也下去吧。」阿霧遣退了伺候的人,拿起手邊的書卷翻起來,本想壓制心裡頭的煩躁,哪知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光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了。

    直到中午阿霧用了飯,也不見楚懋回來,外頭白辣辣的陽光烤得人昏昏欲睡,阿霧迷迷瞪瞪地合上眼皮靠躺在榻上,就聽見外頭響起了問安聲。

    阿霧剛站起來,就見楚懋自己掀了簾子走進來,臉色冷冰冰的,阿霧擠出一絲笑臉道:「殿下的差事辦完了?這一路可順利?」

    楚懋掃了阿霧一眼,只見她今日穿了一襲白地粉繡大朵繡球花的薄羅襦裙,外罩了一層清透如霧的雪紗,真如月宮仙娥下凡一邊清麗飄逸,耳旁一對金累絲嵌米珠耳墜,彷彿能懾人心魂一般,叫他看了就再挪不開眼。

    這些時日阿霧早熟悉了楚懋這樣的眼神,她一見風頭不對,就忙地想出聲喚丫頭進來,卻被楚懋一把摟住,兩個人交疊著滾落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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