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7章 炒茶選拔 文 / 誓言無憂
「炒茶學徒選拔，正式開始！」翠兒目光灼灼的看著底下的少男少女們，微微一笑宣佈道。剛才跟連青山一起出來的時候，兩人商量了一下，這跟小孩子們打交道的事兒，還是由翠兒出面的好，連青山便站在後頭壓場，並沒有說話。
「第一關，選茶。每個人分到一兩的茶青，這些茶青是把採下來的不同的茶青混合在了一起，一炷香的時間內，分得最清楚，茶青損耗最少的，過關。」
翠兒的手一招，錢善明、香茉、黑木和炭頭幾個便走了過來，把之前採下來的用來比試使用的茶青抬了過來，跟著抬過來的，還有幾個放了空白笸籮的大架子，十來個孩子，每人面前都有一個空白的笸籮，笸籮裡頭被香茉倒上了早已經稱量好了的茶青。
「好，一炷香的時間，開始！」翠兒看著底下的孩子們看著茶青反應不一的樣子，高聲宣佈道。
翠兒一說開始，底下的孩子們便紛紛忙碌起來，有的一聽到翠兒的聲音以後，便埋頭分揀，有的則是左顧右盼，想要看看別的人是怎麼做的，自己再有樣學樣，有的則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茶青，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木、炭頭，你們倆也拿個笸籮參與一下吧，憑本事進來，省的以後有人說你們走後門。」看著最後頭一排架子上還有空著的笸籮，站在旁邊的黑木和炭頭兩個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翠兒便笑了笑，讓他們兩個也下了場。
香茉聞言順從的在兩個空笸籮裡頭分別倒了一份茶青，黑木和炭頭兩個便走到對應的位置上，埋頭分揀起來。與前頭沒有入過門的村裡頭手腳沒有輕重的孩子們不一樣，黑木和炭頭兩個，分揀茶青的時候十分的仔細，動作也很輕柔。
翠兒安排這第一關，第一個是為了考驗孩子們的眼力和做事是否細緻，這混合的茶青，是單芽茶青、一葉一芽茶青和三葉一芽茶青混合起來的，只要觀察的細緻，很快就能找到其中的異同點，並且根據這樣的規律將茶青分離開來了。
而第二個要考驗的地方，就是他們做事的細緻程度，將茶青分開還不是目的，怎麼能把嬌嫩的茶青挑揀出來又不折斷它們，這可是處理茶青時候重要的素質。
翠兒走在孩子們中間，看著他們有的胡亂將茶青分作幾堆，有的茫然四顧，有的雖然理解了分揀茶青的意思，卻粗手笨腳拿不起細小的茶青來，還有的……就在這時，翠兒的目光被一個長得黑瘦矮小，動作卻十分利索的女孩子吸引了。
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也就是十一二歲上下，身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褂子，看起來料子不壞，陣腳卻歪歪扭扭的，略顯寬鬆的衣裳穿在黑瘦的女孩子身上，顯得原本就不大的女孩子更加瘦小了。
而吸引翠兒的，卻不止是這女孩子身上的衣裳，而是這女孩子沉靜的表情、利落的動作。一個十一二歲明顯小於其他人的女孩子，比試之前就被人譏笑著，被擠在角落的地方，卻仍然不慌不忙輕手輕腳的分著茶青，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似的，有這份氣度，就算這女孩子其他方面再差些，翠兒也願意對她培養一二。
但……這份優待，得是在這小女孩兒，把這份氣度持續第一場比賽結束的時候才行，因為，翠兒看到那黑瘦女孩面前的笸籮，突然間多了一大把茶青，這是她前頭一個長相白淨卻面容刻薄的女孩子扔過來的。
那女孩子的動作似乎感染了旁邊的人，又有個男孩子也把自己的茶青丟到了黑瘦女孩的笸籮裡頭，而她，只是睜大了眼睛憤憤的看了看兩人，便緊抿了嘴唇，咬著牙繼續分起茶青來。
這小姑娘倒是好耐性，翠兒的心中暗暗歎道，從這小姑娘憤怒的雙眼還有抿緊的嘴唇可以看出來，這小姑娘並不是沒有血性任人欺負的軟和人，但被欺凌的時候，還能顧全大局，忍而不發，也算是不錯的品格了。
翠兒笑了笑，不再多關注這小姑娘，繼續看其他人去了。剛才那兩個將自己笸籮裡頭茶青扔給小姑娘的孩子，渾然不覺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人看的一清二楚，逕自沉浸在工作量減少並且欺負到了別人的歡喜之中，渾然沒發覺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
「好了，一炷香的時辰到了。」翠兒走到檯子上，看著一炷香已經燃盡，宣佈說道，「大家都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我們一個個檢查你們分茶青的成果。這茶青是三種混合而成，要分的話至少會有三堆，單芽茶、一葉一芽茶和三葉一芽茶，如果認不出來的，或者分得不對的，可以選擇自行離開，也可以等我檢驗之後，告知你們。」
翠兒這話音剛落，便看到有兩個男孩子失落的垂下頭去，默默的退到了邊上，翠兒讓香茉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又發了一文錢作為安慰，便讓他們離開了。
有了一文錢入手，兩個垂頭喪氣的男孩子的臉上見了笑容，歡歡喜喜的跟翠兒道了謝，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翠兒看著兩個老實孩子走了，便開始檢查場上剩下的十五個孩子的成果來，這十五個人裡頭，分茶青分得最好的，自然是黑木和炭頭兩個，但也有幾個孩子分得不錯，那黑瘦的小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那黑瘦小姑娘雖然沒有把所有茶青都分完，但分完的部分茶青十分規矩的放在笸籮裡頭的不同位置，並且折斷的碎裂的很少。
翠兒從這關一共刷掉了五個人，其中兩個是把茶青胡亂分了堆的，一個是把茶青幾乎都捏碎了的，還有兩個就是剛才欺負黑瘦小姑娘的，雖然他們兩個也許沒有太大的惡意，但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欺負人，就是沒有眼色，搭上了自己也就不在話下。
「夫人，我不服！我把茶青都分完了，也不比別人的差，為什麼她能留下，我卻要走！」那欺負黑瘦小女孩的白淨女孩子在被翠兒點名刷下去的時候，滿臉不服氣的站出來說道。這女孩子許是家境還不錯的緣故，身上桃紅的小襖子料子不錯，顯得她身段苗條，有著少女的凌厲和美麗動人。
「哦，你不服？」翠兒本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計較，但看到這孩子的執拗，忍不住想要讓她懂得些道理，笑了下問道。
「嗯，不服！」許是翠兒的笑容十分溫和，白淨女孩沒有了剛才的懼意，快速的點頭說道，然後伸手指了指後頭的黑瘦小女孩，「你看她的茶都沒有分完，她能留下我為什麼不能！」
「那，你跟我說說，她的茶為什麼沒有分完？」翠兒走到兩個小女孩兒的身邊，看著黑瘦女孩明顯多餘別人的茶青，「她的茶分的時候是一樣的，為什麼現在多了這麼多，以至於分不完？你不說我卻知道，你和另一個被我刷掉的男孩子，每人給她扔了一大把茶青，所以她才分不完！」
翠兒開始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還是緩慢的溫柔的，等到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是氣勢全開，嚇得那白淨女孩兒說不出話來。
「我……我……」白淨女孩兒嘟囔著，卻沒有什麼話好辯解。
「你不用解釋，我解釋給你聽，為什麼我不讓你留下來。我這招的是茶坊學徒，是做工的人，要做工至少得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做，什麼樣的事情不能做。在這茶坊，茶青和茶葉是最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讓茶青的品質受到影響，而你，偷偷將茶青扔到她的笸籮裡頭的時候，就觸犯了這一點。」
「我……」那白淨女孩的嘴蠕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眼睛裡頭淚水迅速積聚，捂著臉跑了開去。跟在她動作的男孩子看到她跑了，忙不迭的喚著她的名字跟了上去，一臉焦急的彷彿是心上人受了委屈的神色。
翠兒看著遠去的兩人，搖搖頭歎了口氣，自己今天隨心處事，雖說幫了這黑瘦的小姑娘，但希望她回去以後，不會更受欺負才好。
香茉將剩下的落選的三人一一登記在冊，又輕聲詢問了剛才跑走的兩人的住址名姓，每人給了一個銅錢的車馬費，便又隨著翠兒的命令，展開第二輪的測試了。
第二輪測試是曬茶，將剛才挑選出來的茶青攤開晾曬，每刻鐘翻動一次，一共需要翻動四次，除了翻動的時候需要在這院子當中，其餘的時候，眾人可以隨意支配時間。
這一輪考驗的是耐性和注意力，許是在場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倒是沒有翠兒預料中的，有哪個孩子顧著玩兒不記得幹活兒的情形。
但卻有兩個體格壯碩的男孩兒，看到翠兒家正在挖地基，便跳下去幫忙，聽說在翠兒家山場幹活，每日裡頭有三文錢的工錢，還管飯，便動了心思去山場幹活了，得到連青山和翠兒的允許以後，便也退出了比試，得了一文錢的車馬費以後，兩人樂顛顛的跑到蓋房子那邊幫工幹活兒去了。
而這一輪讓翠兒印象深刻的，是一個沉默的白淨少年，他曬茶的時候不像別人似的隨處亂逛，而是站在屋簷底下的陰涼處，從袖子裡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如饑似渴的看著，冊子的封皮上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千字文，想來是個愛好學習的孩子。
到了第三關的時候，場上就只剩下八個人了，除了黑木和炭頭以外，場上剩下的六個人裡頭四個男兩個女，在翠兒掩飾了一遍揉茶以後，便學著揉起茶來。
當然，這一步翠兒並不打算刷人，因為揉茶是個技術活，慢慢磨練才能出水平，看著場上的八個人都認真仔細的揉著茶，即使烈日當空也不叫苦不叫累的，翠兒心中很是感動，跟連青山商量了一下，便把剩下的人全都錄用了。
「今天我會每人發三十文錢，這是提前支給你們的一個月的月錢，回家買點米糧安頓下家裡，三天以後的早上，你們都到茶坊來報道，到時候就正式開工了。」翠兒讓香茉給每人發了銀錢，又登記好了姓名，量了衣服的尺寸，便放孩子們回去了。
望著新鮮出爐的茶坊學徒們離開，翠兒的心裡頭還在盤算著，茶坊的人手夠了以後，按照自家現在的情況，是不是需要給大妞和小虎，買些丫鬟小廝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