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峰迴路轉 文 / 誓言無憂
「你讓我一個雜貨鋪子的掌櫃買你的筐送貨，是沒聽過我錢某人的名聲麼？好大的口氣！」錢掌櫃的眼睛一瞪，將手中的貨物拋上車，看著翠兒聲色俱厲！
這樣的陣勢，讓旁邊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這錢掌櫃在鎮上，雖然算不上是什麼頂尖的人物，卻也是有頭有臉的，雖然罵人的次數不多，但每次被錢掌櫃罵了的人，無不被說得體無完膚，如今看到翠兒這一個弱女子就要被罵，圍觀的人紛紛拘了一把同情的淚。
這樣的陣仗，看在翠兒眼裡卻是不覺得如何，畢竟是在公司裡頭摸爬滾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什麼樣的領導沒見過，像錢掌櫃這樣瞪眼睛罵人的，她見過不知道幾百次了。
就在這錢掌櫃馬上要發作，圍觀的百姓以為翠兒鐵定要挨罵，氣氛緊繃到不行的時候，翠兒忽然開口了，而且竟是如此的氣定神閒。
「錢掌櫃這貨，可是要送到遠處去的？在商言商，這做買賣最重要的就是信譽二字，若是賣給人家的東西在半道上灑落了，到了地方沒法送貨，錢掌櫃豈不是生意有損，又失了信譽？」翠兒看著那馬車上頭，除了貨物以外，竟還有兩個半舊的被捲子，想來是送貨的時候需要過夜，顯然是要遠途行走的，由此才這麼問了句。
「你……」錢掌櫃本是氣得不行，要發脾氣的，看到翠兒這平平靜靜，跟自己就事論事的樣子，恍然覺得面前這黑臉婦人並不似普通的山野村婦，便收起了輕視之心，沉吟著觀察起眼前這人來。
眼前這婦人，也就是二十不到的樣子，身上穿著一身粗布的半舊衣裳，一張黑乎乎的小臉看不出什麼模樣，這樣的婦人，明明就是山村中最為普通的婦人打扮，卻不知道為什麼，錢掌櫃硬是看出了她一舉一動之中的與眾不同來。
翠兒說話的語氣落落大方，雖然剛才莽撞的衝上來跟自己說話，倒也算是舉止得宜進退有度，這樣的女人，自己也就是在山外頭的那些大戶人家裡頭見過，怎麼會存在於這小小的山中鎮上？
「這位小大姐，依你之見呢？」錢掌櫃越看越覺得翠兒的舉止比山中婦人貴氣得多，行走於商場的他自然是知道，有些人雖然身居貧賤，卻是他這種商人遠遠不能得罪的，心中越是存疑，便越覺得翠兒背景不凡，恍惚間竟然將心裡頭的怒氣拋開去，順著翠兒的思路往下想了。
「錢掌櫃是久經商場的前輩，這種事情自然比小女子更有見地，小女子只是覺得，錢掌櫃此刻應是信譽為上，把貨整理好快些出發的。」翠兒並沒有對那錢掌櫃指手畫腳的，見他態度緩和了，便指了指車上的貨物說道。
「嗯，有理！」那錢掌櫃聽了翠兒的話，竟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看了看地上的貨物，大踏步進了雜貨鋪裡。
翠兒看著錢掌櫃就這麼的進了鋪子，卻是絲毫沒有提及柳條筐的事兒，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自己一個女人，就算是只想要在這男尊女卑的年代裡頭養家餬口，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呀。
想到這，翠兒吸了口氣，用扁擔把柳條筐掛上，剛要轉身離開，便看到陸大娘幾個紛紛趕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翠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兒……」翠兒搖搖頭笑道，只是笑容之中有些苦澀，這時候的她，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沉重的很，彷彿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呼吸困難。饒是這樣難受，翠兒卻仍挺直了腰板，翠兒的性子倔強，越是難成的事情，就越是要做，何況這賣筐，是為了以後跟連青山兩個的好日子呢？
「沒事就好，那錢掌櫃凶得很，上次我看著一個夥計惹怒了他，生生的被他罵了整整一個時辰，那夥計被罵的恨不能把腦袋縮到脖子裡頭去了。」春竹嬸子心有餘悸的說道，看到翠兒還全須全尾的樣子，忍不住鬆了口氣。
「嬸子的料子買好了？」翠兒看她們幾個都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忙轉移了話題說道。
「嗯，買啦買啦，買了兩塊料子，給大人穿也行，以後給孩子穿也使得，拿去給張家閨女做聘禮，最好不過了。」春竹嬸子一說到衣料，臉上的憂色就去了不少，從籃子裡頭把剛買的衣料拿出來給翠兒看，高興得很。
「料子真是不錯，張家姑娘長得俊俏，這顏色正配張家姑娘呢！」翠兒看到了衣料，便讚了兩句，春竹嬸子聽了以後眉開眼笑的。
「大姐等等，賣柳條筐的大姐等等！」幾人正說話的時候，後頭有人追著跑了過來，翠兒聽到喊聲回頭一瞧，正是剛才在錢家雜貨鋪招待自己的小夥計，聽錢掌櫃喊過，叫小樂子的。
「這位小哥，你有事麼？」
「大姐，我們老闆說了，您的柳條筐，大的十五文，小的十二文，他都包了。」那小樂子指了指翠兒擔子上的柳條筐說道，臉上帶著喜色。
「真的？」翠兒眼睛一亮，這價錢，比自己剛才想的每隻筐十文還要高些，當即驚喜的問道。
「是真的，剛才掌櫃的出來了以後要找您，看您不在了，這才派我出來相尋的。」那小樂子認真的點了點頭，只覺得這大姐的笑容實在是耀眼，晃得他的眼睛都有些發花，要是這大姐的臉沒有這麼黑就好了，準能嫁個好人家。
「好，那就趕緊過去吧！」翠兒聽到這話，便點頭跟小樂子往回走，陸大娘、春竹嬸子和花枝聽了這話，也都替翠兒高興，紛紛笑著說翠兒是有福氣的。
翠兒跟著小樂子往回走，這擔子上一共是十個筐，雖然不知道錢掌櫃的大小筐是怎麼算的，但這十隻筐至少能得一百二十文，倒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一百二十文錢，按照粗糧三文錢一斤來算，自己這一百二十文至少能買四十斤糧食，再配上青菜什麼的，至少應該能吃上一個來月了，想到這，翠兒的臉上漾開了笑容，腳下走的飛快。
翠兒跟著小樂子回到了錢家雜貨鋪，剛才還暴跳如雷的錢掌櫃，顯然已經是沒有火氣了，他笑瞇瞇的對著翠兒打了個招呼，肉呼呼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多謝小大姐剛才的規勸，要不以我這脾氣，恐怕今天都不能把貨備齊，往外送了。」
「哪裡哪裡，是錢掌櫃大局為重，小女子不過是想要賣了筐，掙些個吃飯的錢罷了。」翠兒對著錢掌櫃還了一禮，將自己肩膀上的籮筐卸了下來，聽錢掌櫃說都是大筐，那老闆娘便從櫃檯裡頭取了一百五十文的錢出來，遞給了翠兒。
「多謝錢掌櫃，多謝老闆娘了！」翠兒接過錢又道了謝，想著這裡沒有自己的什麼事兒了，抱著一根光棍扁擔正想要告辭，便聽錢掌櫃說道。
「這位小大姐，若是家裡頭還有這柳條筐，不如與錢某做個長久的生意，以後有了筐便往這送，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