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的變了 文 / 雲墨
一行人越過瘴氣森林進入洞外天，沫伶第一次來到洞外天，疑惑之餘更多地是震驚，他從來沒有想過人間竟然真的會有這種世外桃源，也沒有想過白千陌一個女子竟然能夠打造出來如此隱秘又奢華的領地。
雖然洞外天和皇宮是兩種不同的感覺，但是卻比皇宮更加神秘，更加清新。沫伶雖然沒有去過皇宮，但如今站在洞外天有一種不枉此生的感覺。
沫伶，甚至不敢想像難道以後自己真的也可以生活在這種安逸又奢華的地方嗎？
「大小姐，你的寢殿早就已經收拾好了，是現在就去歇歇還是？」芩風跟在白千陌身後，見白千陌一言不發，不由得輕聲詢問。
白千陌頓住腳步，鳳眸微斂。
「你們先帶著沫伶公子去我的寢殿附近的住處安頓下來，還有傳令下去，以後洞外天上下都不准再提大小姐這個稱呼從今天開始，我就只是洞外天門主，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白家大小姐。」白千陌轉過身來，目光深沉幽靜，卻又堅定不移。
身後跟著的幾人，見到白千陌這般氣魄風姿，便立刻單膝跪地，大聲應是。
隨後芩風起身對著身後擺了擺手，跟來接白千陌的人，便先行帶了沫伶離去。
本來沫伶心中是很不安的，但是卻也明白這裡不是縵煙羅，白千陌也不是在縵煙羅時候的白千陌。而且在這江湖氣很濃重卻又井然有序的地方，沫伶顯得有些戰戰兢兢，回頭望了白千陌幾眼，終究是跟著幾個黑衣人先行離去。
白千陌目送著沫伶離開，轉過身，認真的看著芩風。
「阿瀾呢？」
白千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也感覺不到悲傷，卻隱約透著一股壓迫感。芩風頂著壓力抬起頭看了看白千陌如今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陣歎息，不知道當初一股腦的跟著白千陌報仇，是對是錯。
「門主，請隨我來。」芩風歎了口氣，對著白千陌拱手，隨後先行走到了前面。
芩風一路帶著白千陌穿過了兩個山洞，一個竹林以及兩片小樹林，才來到一個透著涼氣的山洞之中。白千陌有些疑惑，自己對洞外天也算是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可是這個山洞卻是第一次來，雖然寒氣逼人，但白千陌心中卻也是堅信著芩風不會背叛自己。
再者，白千陌也是有常識的，人斷氣之後，身體並不能夠保持完好很長時間，自己被困在京城裡到如今差不多也有近半月的時間了。溫度越低的地方，對瀾的屍身保存更加好。
兩人走了一會兒終於是來到了山洞中心，山洞中心有著一塊非常大的冰塊，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冰床，而瀾依舊是披散著頭髮，一身白衣安然又寧靜的躺在上面。
白千陌走到冰床旁邊，看著瀾蒼白卻還有著一絲笑意的容顏，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眼前一片水汽迷漫。
「這處山洞下面是一處寒潭，瀾被帶回來半個月了，如果正常的情況下是撐不了這麼久的。但是我和公孫先生都知道如果不讓你見見就下葬了，你回來一定會怪我們的。所以，公孫先生研究了一種藥，說是能夠保瀾三年屍身不腐，低溫的地方效果更好。我讓整個洞外天的人找了好久，才發現這裡，因為是臨時打造，所以冰床的做工沒辦法太考究。」芩風看著瀾，聲音也有些瘖啞，後來漸漸地也不知道是在對白千陌報備，還是對瀾說明。
白千陌沒有回答，反倒是傾身靠近了瀾，身手撫摸著瀾早已冰冷的身體。
「從我第一次見到瀾，直到他離開我，一直都是一身黑色的裝扮，我竟不知道，他這一身白衣勝雪的裝扮竟也這般俊逸儒。整天愣著一張臉，可是你看笑起來不也是挺好看的嗎？芩風，如果瀾不是暗衛，我想他一定是很多妙齡女子心中的夢中情人，一定比那些皇子們更加優秀。」
芩風聽著白千陌這麼說心中也是一陣苦澀，暗衛就是暗衛，命運使然又如何能夠更改。但瀾這一輩子縱然是暗衛，卻也過得轟轟烈烈，因為他跟了一個讓他赴湯蹈火也不會後悔的主人。
「門主請節哀，瀾從不後悔能夠成為暗衛，因為成為暗衛，他才能夠遇到你，他才能一點點有了生氣，他才能懂得什麼是愛一個人。」
白千陌淡淡一笑，眼淚掉了下來，似乎對於芩風的說法很不贊同。
「跟了我有什麼好的，我很任性的，你看，阿瀾早就過了束髮的年紀，都怪我，竟然一直都不讓他束髮，早前想來是喜歡阿瀾披散著頭髮的樣子，但是現在倒好像是剝奪了阿瀾身為男子的一個權利似的。」
白千陌來到瀾身邊，把瀾扶了起來，讓瀾靠在自己身上。
「芩風，你過來幫我扶著瀾一下。」白千陌輕飄飄的說道。
芩風知道瀾的離開對於白千陌的打擊很大，當下卻也猜不透白千陌究竟想要做什麼，但白千陌的命令卻也是不得不聽，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瀾的身體。
白千陌抬手將自己發上的玉冠玉簪全部都摘了下來，按照順序擺放在一旁，然後伸手撫上瀾的發，熟練的整理旋轉，沒幾下的功夫便將瀾的頭髮束了起來，用玉冠和玉簪固定住。
頭髮束起來之後的瀾，少了一絲那種妖嬈的嫵媚，卻多了一份儒的英氣。
「以前總覺得阿瀾披散著頭髮最好看，如今束起發來，才發現竟然也這般俊逸瀟灑，倒是我目光短淺了。」白千陌站起身來，和芩風一起將瀾放平，看著束髮之後的瀾，淡淡一笑說道。
芩風看著瀾束髮之後的樣子也是有所意外，畢竟只是一個髮型的變化，卻讓瀾從那種女氣變得這樣俊逸溫和。
「瀾能夠得到門主親自幫他束髮，相信他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到欣慰的。」芩風歎了口氣沙啞說道。
白千陌嘴角一牽，也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孫先生也只能夠保瀾三年不損嗎？難道當真沒有永久保持下去的方法嗎？」白千陌空洞的眼睛轉了過來看著芩風，淡淡問道。
芩風對於白千陌這種空洞的看不見底的眼神感到一陣寒冷，不禁縮了縮脖子。
「我和公孫先生也說過這個問題，他的藥能夠保瀾的屍身三年不腐，但若是想要長久保持，除非能夠用極寒之地的寒冰打造棺木，而且要放在崑崙山極南之處的冰窟中，或許能夠保持個幾十年也未可知。」
白千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了看瀾，淡淡一笑。
「那就這麼做吧。極寒之地的寒冰打造棺木對於洞外天來說應該不算是難事，一切就緒之後，我親自送瀾去崑崙山。」
芩風聽到這話有些震驚也有些不認同，在芩風的觀念裡，人已亡就該入土為安，白千陌此舉耗費人力物力不說，對瀾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門主，不讓瀾入土為安嗎？」芩風大著膽子，看著白千陌蹙眉問道。
「不行，瀾不能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我會害怕的。這樣日後我想他了還能看看他，而且他還沒看到我給他報仇呢。瀾，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會用龍吟劍取了淳於澤的命來為你報仇。」白千陌輕輕撫摸著瀾的手，溫柔說道。
芩風看著白千陌的眼神從難過中，變成了一種悲憫，誰心裡都清楚，瀾是因為用內力過度導致震碎了臟腑才死亡的，雖然淳於澤算得上是間接原因，但卻並不能算作是兇手。
可是如今，白千陌儼然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淳於澤身上，而芩風在旁觀者的角度上，想要說明真相，卻又不忍心。因為對於現在的白千陌來說，報仇是唯一活在世上的理由。
為了報仇已經搭上了一個瀾，讓她收手怕是不可能了。
「是。」芩風歎息許久，終究是對著白千陌拱了拱手。
白千陌緩緩鬆開瀾的手，轉過身來看著芩風。
「瀾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率領白家軍，兩年之內給我拿下龍潯東部三十六城。這裡就屬於東部地區，而且已經拿下了兩座城池，剩下的三十四個，以白家軍的戰鬥力來說應該算不得困難。兩年的時間，你能做到吧？」
「門主，你是要？」芩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報仇不是屠殺傅家滿門就停止了嗎？
奪城幾乎等於謀反，難不成，白千陌還要找皇帝報仇嗎？
「祖父因皇帝不放心天下易主而犧牲，那我就讓他的天下徹底易主，怎麼？你怕了？」白千陌似笑非笑的挑眉看著芩風。
「不是，只是……」芩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直覺卻總覺得白千陌鬧得太大了，天下易主帶來的結果可不只是幾百條人命的事情。
「白家沒有孬種，洞外天也不養閒人？芩風，即使是你，現在這種時候也該發揮你的作用了。」白千陌冷下臉來，冷冷丟下一句，溫柔的看了瀾一眼，轉身離去。
芩風呆呆的看著白千陌離去的身影許久，腦中不斷閃現著白千陌的最後一句話，良久，終是歎了口氣。
「瀾，大小姐……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