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臨行 文 / 羅笑笑
)
第一百二十二章臨行
唐纖纖忐忑著從後院往自己閨房挪步，一路走來，她的眼睛都在四處不停地打轉，企圖尋到南宮靖軒的半點蛛絲馬跡。可是那人來無影去無蹤，哪裡還有半個影子等她逮著。唐纖纖暗自苦惱，內心糾結，可是又沒有半點法子。
此後，唐纖纖便再也沒見過南宮靖軒。
三月裡桃花爭艷，梨花白若霜雪，高高掛於枝頭，粉嫩白皙交相輝映，真真美得出奇。唐纖纖靜坐在梳妝台前，週遭皆是忙來忙去的身影，夾雜著各種冗雜地聲音，將一座平日裡寧靜無比的院子吵得像集市一般模樣。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正當鏡給唐纖纖貼花黃、理雲鬢，嘴裡振振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股祥和，令唐纖纖緊張萬分的心得到一絲舒緩，只是想著她話語裡頭的意思，唐纖纖的臉龐又羞了個通紅。
那老太太梳得極慢，生怕將唐纖纖給刮傷似的。只是難為唐纖纖一直將著腦袋，這會兒都有些麻木了。好不容易那老太太將她的頭髮理好，悉數盤好，又從梳妝台上捧出一頂珠玉帽來。上面全是綴著大顆大顆晶瑩剔透的珍珠，令旁用著寶藍色漆的金屬段子連接，耳旁各垂了長長的流蘇，瞧起來倒是華貴無比，想來也是價值不菲。只是這個東西壓在頭上，唐纖纖頓時覺得頭上好似頂了好幾斤重的東西，壓得她忍不住低下頭去。緊接著，一張繡著鴛鴦戲水的大紅蓋頭搭在她的頭上，遮住了她的視線，這會兒她只能瞧見眼前一大片的紅，還有那蓋頭垂將下來的紅絲線做成的流蘇。
唐纖纖腦子裡一閃，陡然想起自己前世嫁給景王時候的場景。當時的心境跟現在差不多，既是緊張又是急促，但不同的是前一世她還有著隱隱的期待，而這一次她是完全沒有期待的。
正在這時，聽得一急碎的步子踏進了屋，聲音洪亮乾脆，「轎子到後門了，快將五小姐扶過去吧。」
唐纖纖聽著這話，臉色不由一沉，心頭亦是染上了幾分悲涼。因為自己只是個庶女，只是嫁過去做姨娘的，所以連唐府大門都是不能出的，嫁人也是只能走後門。這般一想，唐纖纖有些悲從中來。
「五小姐，該出府了，我扶您起來。」媒婆嬉笑不止的聲音在耳旁傳向，想來她那張臉上早已是笑逐顏開。
唐纖纖頓了一頓，接著那雙過來攙扶她的手，一個用力，從椅上坐了起來。
「走咧！」見唐纖纖已然起身，媒婆笑得更加燦爛了，立馬從嘴裡溜出了這幾個字。
唐纖纖卻打斷她，聲音裡夾雜著淒涼和悲哀，「等等，纖兒如今要出府了，該是去拜別祖母、父親、母親，權當是纖兒所盡孝道。」
媒婆沒想到唐纖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至她進屋，這小姐便一言不發，只是她說什麼這小姐也配合著。是以，媒婆自然而然以為她是一個好相與的小姐。但是如今這小姐已經提出話來，而且那聲音又是悲蹙難抑。如若自己不同意，是否太不近人情，況且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算過分。如是這般想了一通，那媒婆只好一臉不情願地道：「好吧，只是五小姐要注意時辰，莫錯過了良辰啊！」
唐纖纖點了點頭，便喚了紫嫣，正準備掀了蓋頭同紫嫣前去，那一旁立著的媒婆趕忙上前阻止，急切地道：「小姐，這蓋頭蓋上去了，非得等那邊的姑爺才能取下來的，不然會不吉利的。」她做媒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趕忙出聲制止。若是以後這小姐被夫家休棄，這筆賬算到她頭上，她這媒婆的聲譽不就是給毀了？
唐纖纖只好聽從媒婆的話，並沒有取下來，只對紫嫣道：「那紫嫣可要好好領著，莫讓我跌倒了。」
紫嫣鄭重其事地打包票，「紫嫣會小心的，絕對不會令小姐跌倒。」
唐纖纖主僕倆剛偕同著出了院子，唐纖纖便自顧自將蓋頭給掀了。紫嫣驚呼，忙道：「小姐，媒婆說掀蓋頭不吉利的，您怎麼就把它給掀了！」紫嫣因為心中大急，出口聲音急促，語氣裡不免帶了幾分責備。
唐纖纖好笑地點了她的額頭，道：「又沒人瞧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再說，蒙著這東西走路，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然後她又將頭上的帽子給摘了下來，抱在手中，扭了扭脖子，往前踏了幾步，這才轉過頭來，「我們走小路，不會有人瞧見的。」
紫嫣這會兒才回了神，屁顛屁顛跟了上去。去學堂的那條小路從來都沒幾個人影，這會兒自然也是如此的。兩人很快穿過了那條小路，到了碎玉軒外。唐纖纖又趕忙重新戴好帽子，披上蓋頭，又紫嫣攙扶著進了屋去。
等進了屋，唐纖纖還來不及向祖母請安，她的雙手便被別人抓住，那是一雙皺皮的手，深淺不一的斑點夾雜其間，是一雙上了年紀的人之手。只聽祖母的聲音在耳邊傳開，「纖兒，祖母真捨不得你……」
唐纖纖被唐老夫人的情緒給感染到了，心頭亦是一酸，想起自己前世今生種種遭遇，心頭更是激盪起了一股難耐的感傷，她眼眶一紅，險些垂下淚來，「祖母，纖兒也捨不得您……」她雙手抓著唐老夫人，神情激動。
但是她亦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來做什麼的，她對著祖母連磕了三個頭，這才罷休，含著淚道：「纖兒今日是來跟祖母道別的，這些年來，謝謝祖母對纖兒的撫恤之情，纖兒銘記於心。也請祖母能夠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必掛念纖兒。纖兒會經常回來瞧您的……」
唐老夫人亦是老淚縱橫，她雖然是兒孫滿堂，可是也就只有這一個孫女最得自己的喜愛，如今她要出嫁了，她的心頭怎能不難過。幸好那榮安王府家也是高門大戶，纖兒嫁過去並不會受苦，唐老夫人的心頭這才緩了下來，「纖兒，你嫁過去之後也好好聽王爺王妃的話，若是有誰欺負你，你就告訴給王爺。你可是王爺的救命恩人，王爺自然會顧念的。」
唐纖纖點頭如搗蒜，「纖兒明白。」
此時令旁一婆子過來小聲說道：「老夫人，五小姐還要快些回去，不然耽擱了吉時怕是不好。」
唐老夫人聽了話，抹了抹眼淚，又道：「纖兒，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不要讓那邊的等急了，不然會惹來閒話的。」
唐纖纖當著又是一拜，「纖兒知道，纖兒告辭了，祖母保重。」這會兒紫嫣趕忙過來攙扶唐纖纖，兩人急急出了院子。隨後唐纖纖又去跟父親母親告了別，這才重新回到了芳草軒。只是到了芳草軒，她也並不急著回自己的閨房，而是往姨娘房裡去了。
此時，羅姨娘正探著頭往小徑上張望，這會兒見著唐纖纖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趕緊迎了上去，「纖兒……」她剛才取了東西送過去的時候，下人告之纖兒去給老夫人們告別了，是以，她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過了好一會兒，纖兒總算是回來了，現在坐花轎去榮安王府，還是趕得及的。
唐纖纖也迎了上去，「姨娘……」兩人挾著一同進了屋，擯開四周的丫鬟婆子，這會兒正廳裡面只餘下羅姨娘跟唐纖纖兩人。唐纖纖從衣兜裡掏出一張藥方來，對羅姨娘說道：「姨娘，纖兒素來知曉您身子不好，這帖藥是調理身子的，您且保管著。還有這方子，是您病情嚴重的時候用的。纖兒怕您搞混了，特地做了記號。」說話間，唐纖纖將兩張藥方同時遞了過去。
羅姨娘眼中又淚光閃動，頓頓地道：「纖兒一片孝心，姨娘心領了。姨娘這些日子以來教給你的那些規矩，切勿忘記。大戶人家最是忌諱，纖兒遇事不要急著性子。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纖纖雖有些不贊成姨娘的話，但還是一個勁兒地點著頭，「姨娘放心，纖兒不會魯莽的。」
羅姨娘聽唐纖纖這般回答，終於安心下來，她從衣兜裡取出一塊粉紅色繡帕，自顧自將其展開，最後露出一隻碧玉通透的玉鐲子來。
「這是你外祖母在姨娘出嫁前給的，如今姨娘把她交給你，希望你能夠快快樂樂的生活著，永遠都無憂無慮。」羅姨娘的淚水又忍不住出來。
唐纖纖接過鐲子，連連說道：「纖兒會幸福的，姨娘也是，不要總是為纖兒操心，應當注意身子才是。」雖然這些年來，姨娘的身子骨已經好了許多，但如果疏於防範，依舊又再發的可能。所以仍舊不能懈怠。
羅姨娘搖了搖頭，「姨娘能有什麼事兒，纖兒也放心好了。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啟程吧，莫讓那家的人等急了。」錯過了良辰，指不定那家人會如何責怪纖兒。
唐纖纖聞言，心中頓時一痛，這會兒只見她「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纖兒謝姨娘養育之恩，不能再姨娘身邊祀奉，是纖兒不孝，日後望姨娘保重。」唐纖纖臉上已經是梨花帶雨、泣涕漣漣了，說話的聲音亦有些哽咽。
羅姨娘被嚇了一跳，趕緊彎下身去將唐纖纖扶起來，「纖兒，姨娘是不能夠跪的，你忘記了麼。好了，快些去吧，你的性子好改改，不要跟別人對著來，不然吃虧的會是你自己！」羅姨娘仔細地叮囑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