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留個全屍(二) 文 / 羅笑笑
第二章留個全屍（二）
第二章留個全屍（二）
「姐姐……姐姐。」唐纖纖腦子一片空白，踉踉蹌蹌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往屋外跑去。只是還沒到門口，就有一高大的男子堵在門口。
唐纖纖當下被嚇得六神無主，抱著來人的膝蓋就大叫，「小侄子死了，小侄子死了……」
進屋的那男子嫌棄地睥了眼正抱著他哭哭啼啼的唐纖纖，厭惡地一腳踢開。他疾步朝小木床走去，將食指搭在嬰兒鼻上，眸色一凝，呼吸也跟著一滯。「唐纖纖，你對小世子做了什麼！」
唐纖纖現在腦子裡面亂作一團，哪裡能理清自己的思緒回應那男子的問題，只一個勁兒的哭喊著：「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這是剛生完孩子的唐月聽見聲響也死活起身跟著過來，見自己孩子沒有生氣了便哭天搶地。「我兒子是遭了什麼孽，才在這世上來走一遭，這麼快就沒命了。老天，你開開眼，要命你拿我的命啊，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唐月此時半點力氣都使不出，癱軟在景王的懷裡。一張臉上全是淚痕斑斑，看著叫人好不憐惜。
饒是如此，唐月依舊不肯消停下來，掙開了景王的束縛兩三步到了唐纖纖跟前，抱著她狠狠地搖，「我兒子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般對他！唐纖纖，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今天我要為我的兒子報仇！」她一邊哭天搶地一邊拿手左右開弓，狠狠地在唐纖纖臉上打著耳刮子。但又因她才生完孩子，腰間沒有半分力氣，打了幾個耳刮子便軟了下去。幸好景王及時扶住，才不至於摔到地上。
「姐姐，姐姐，我沒有……我沒有。」唐纖纖癱軟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抹，她也不知道小侄子怎麼會沒有呼吸了，真不管她的事兒！「我進來的時候他就沒呼吸了！我沒有殺他！」
唐月聽到唐纖纖為自己辯解的話，眼圈又紅了起來，軟下去的身子硬是使出了勁兒撐了起來，「唐纖纖，還我兒子命來！」這會兒她已經不去打唐纖纖耳刮子了，而是狠狠掐住唐纖纖脖子不放，唐月此時的模樣目眥欲裂，滿臉通紅，恨不得拆唐纖纖的骨、喝唐纖纖的肉。
唐纖纖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一緊，再待她察覺時已經被唐月使勁的捏住了。唐纖纖乾咳了幾聲，伸手想去拆開唐月的手，但是卻挪不開分毫。唐纖纖滿臉被嗆得通紅，萬分緊急之下，她出於生命本能地踢了唐月的肚子。唐月突覺自己的肚子一陣抽痛，她忙撒開了手，摀住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只一會兒，一股鮮血從唐月下身流了出來。
景王急得一腳踢開唐纖纖，「混賬東西！」，說完忙抱起唐月就往外面走，朝著跟進屋來的一眾婆子丫鬟小廝的大吼：「愣著做什麼，快叫太醫，快！」
唐纖纖被景王的聲色俱厲嚇得渾身一顫，雙手抱緊了自己的雙膝，頭一個勁兒的搖，「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臉上的淚水嘩嘩往下掉。怎麼會這樣呢，好端端的喜事，怎麼演變成了這副模樣。唐纖纖失聲痛哭。
「來人，將縴夫人押進柴房，看好！」管事婆子吩咐底下人，惡狠狠瞪唐纖纖一眼，隨後便揚長而去。
這時從門外進來兩個長相粗鄙的奴僕，兩人各架起唐纖纖的一隻肩膀，往柴房那邊去了。這夜，景王府裡通宵燈火通明，徹夜不熄。只是一個個哭聲連天，讓夜半還睡不下的人聽著膽顫心驚。第二日，之前王府內外掛上的大紅燈籠，只是一個晚上，全換成了白色燈籠。彼時大街小巷、權貴黎民都在討論著這件事，說來竟是景王府的一個侍妾嫉妒王妃得寵，用毒害死了小世子，偏生那景王妃卻是那侍妾的親姐姐，果然在富貴之家利祿竟比那姐妹情還深。眾人聽來也還噓唏不已。
景王府內屋舍儼然、雕樑畫棟，正是美輪美奐、勾心鬥角，唯有那西邊的一處小院子微顯出些頹色來。被關了幾日的唐纖纖早已失去了原先的生氣，怏怏地斜靠這那搖搖欲墜的頹牆。望著外面暖洋洋的紅日，風景端好，只是自己何時才能出這柴房？據守門的奴僕說，已經證實是她殺死了小世子。唐纖纖心墜到了谷底，依著王爺的性子，鐵定不會輕饒她的。
又一日早晨，病了幾日的王妃拖著孱弱的身子不顧太醫的囑咐來到了柴房。
唐纖纖坐在雜亂的稻草上面，看見姐姐進屋。她枯黃的笑臉溢出了一絲笑容，「姐姐。」唐纖纖只覺自己有救了，忙站起身抓住唐月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只是唐月並沒有像從前那般反握住唐纖纖的手，而是用另一隻手用力將她抽開。「別喊我姐姐！」她的聲音再也不似以前那般輕柔，變得狠厲尖利。唐月狠狠剜了唐纖纖一眼，繼而攏了攏自己的廣袖，卻不再看已被她摔在地上的唐纖纖。
唐纖纖「砰然」一聲摔倒在地上，率先杵地的左手一陣刺痛，她卻已經顧不上了。她的眼圈紅了起來，踉蹌幾步站起，又拉住了唐月的廣袖，急忙哀求道：「姐姐，不是我做的。我進屋的時候，小世子……」她現在思緒完全紊亂，只知道緊緊抓住唐月，在她的意識裡，姐姐是不會放著她不管的，對，姐姐絕對會救她的，姐姐從小就疼她的！
唐月不耐煩地打斷唐纖纖的絮絮叨叨，從廣袖裡面取出一枚細長的銀針，只是上面染上了一層黑兮兮的東西，不知道是何物。「這根針是在世子身上發現的，上面塗了鶴頂紅。」
唐纖纖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這？」
唐月反剜她一眼，「這根針插在了世子的百會穴上面，你說這針下去，世子哪兒還有活命的道理！」
唐纖纖對醫理頗為研究，要是真沾了鶴頂紅，小侄子哪裡能有活命的機會！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這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你自小對這方面有研究，而且當晚也只有你在世子房間裡，你敢說不是你！」唐月憤怒地將針扔到地上，險些扎到唐纖纖。
唐纖纖堪堪避過那針，腦袋裡「轟」一聲像要炸開一般，軟下身子癱坐在雜草堆裡。她現在懂了，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她定罪的。可憐她學醫從來只是救人，不曾謀害過別人性命。如今被人這般冤枉，她哪裡肯依？「姐姐，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爺說了，將你杖斃。」唐月不理會唐纖纖的嚷嚷，狠絕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不不不！唐纖纖眼淚一下子跟著下來。「姐姐，你不是最疼纖纖的麼，怎麼會看著讓我去死，姐姐，你不會這樣狠心的！姐姐，你去想爺求求情，姐姐！」
唐月沉吟一聲，「求情了。」
唐纖纖聽唐月這樣說來，心中俱喜，頓時止住了淚水，凝噎道：「後來爺說如何？」唐纖纖重新站起身子緊緊拽住唐月的裙擺，亂糟糟的心此時才回暖了一下。姐姐這樣討王爺歡心，王爺肯定會聽姐姐的，姐姐跟她求情，一定是不用死了，一定的！
「給你留個全屍！」唐月自然知道唐纖纖在想些什麼，不過她嘴裡吐出的話絕對會讓她大失所望的。
果然唐纖纖像是被一道驚雷劈個正著，身形晃了兩下，嚇得軟趴趴栽倒在草堆裡了。「姐姐，不，你不能這麼對我！」唐纖纖惶恐地幾步奔到唐月面前，拽著她的長裙子啪嗒啪嗒掉眼淚。
唐月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如今證據確鑿，縴夫人謀害世子，其心可誅，而且你謀害的還是我的孩子，你的侄子，你說叫我如何饒恕你！」
「不不不！我沒有殺小侄子，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從小膽子小，性格懦弱，怎敢去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唐纖纖兩隻眼睛瞪若銅鈴，「姐姐，你再去向爺求求情，纖纖不想死！姐姐，求求你！」
唐月冷笑一聲，「性格懦弱膽子小？不知道你這小丫頭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居然哄得爺在納我為妃之日也將你接進王府！這就是你性格懦弱膽子小的表現麼？跟著姐姐同侍一夫，這不叫大逆不道麼？」
唐纖纖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位略帶幾分柔弱的美婦，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了出來，月姐姐從來不曾說過這番話，她從來都是柔柔弱弱的。原以為那日只因她痛失愛子才會精神恍惚到想殺她，但是今日看來，月姐姐好像是想將她除之而後快！「我只是陪嫁到王府來的，爺只是怕姐姐寂寞。」想到這一年多來王爺甚少進她屋子她就一陣心酸。
「借口！」唐月紅了雙眼反駁，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平日裡半分的溫婉優雅。「這個王府裡面要是沒有了你，我才安心。」
唐纖纖被唐月這番話嚇得冷汗直冒，連想起那日已經命喪黃泉的小侄子，她心中又是一駭，「所以你將你自己的孩子犧牲了，拿來……陷害我？」唐纖纖看著唐月，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般。
唐月嗤笑，「拿孩子來要你的賤命，你還不夠資格。孩子是在肚子裡面就死掉了的，怕跟爺無法交差，才設計了這個圈套。要怪就只能怪你太相信我這個姐姐了！」
「你！」唐纖纖咬牙切齒，原來她一直被唐月的偽善給騙了，這只披著羊皮的狼！！「我殺了你！」唐纖纖掄起一記拳頭揮過來，卻一把被唐月抓得死死的。唐纖纖掙扎了幾下，居然掙扎不開，正想拿另一隻手抽唐月耳刮子的時候，唐月甜甜一笑，「忘了告訴你，那**踢我肚子時流出來的是豬血。」
什麼！唐纖纖更加惱凶成怒了。可是雙手卻被唐月卡得死死的。唐月踹她一腳，語氣狠絕道：「拖出去，杖斃！」
「唐月，你不得……好死！」唐纖纖用盡全身的力氣，淒厲地慘叫一聲，一時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從她嘴裡噴了出來，唐纖纖躺在刑架上抽搐了幾下，氣息越來越弱。是她太笨，識人不清，才會栽在最親的人手裡。唐纖纖不甘心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一雙眼睛瞪若銅鈴。死不瞑目。
第二章留個全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