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四章很亂 文 / 衰鳥
從下午一直到晚上，葉山多少有些渾渾僵僵。聽到韓茵的消息，雖然在表面上他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有多亂。
從買菜回來一直到吃過晚飯，他都沒有在韓茵和柳月月的對話中插上一句話。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柳月月和大咧咧的韓茵，或許還不會發現他的異常。但是他在做菜的時候，卻總是把味精當鹽，或者把糖當成味精。因此晚飯時的菜，韓茵像中午一樣向嘴裡猛塞菜的時候，卻「哇」的一聲一下吐了出來。而且她吐的太突然，沒來得及掉頭全部吐在了桌子上，這讓柳月月也一下失去的胃口。
當然，停下筷子的還有本來就沒胃口的葉山。
韓茵在試了幾個菜都不能入口之後，只得埋怨的向葉山嘟囔了一聲，然後拉著柳月月一起出門到外面吃晚餐去了。不過葉山並沒有跟去，他本來心裡亂的就沒什麼胃口，所以就謝絕了韓茵的邀請。在送兩女出門的時候，柳月月也用擔心的眼光看了他好幾眼，不過這全部都被葉山用勉強堆出的微笑擋了回去。
他那些事見不得光，所以也沒法向柳月月去說明些什麼。而且像他這一種男人，即使是能見光的麻煩事，他也不會去找柳月月解決。葉山幾乎和自己的父親心思完全一樣，不管遇見任何委屈和麻煩事都是自己往肚子裡吞，越是親近的人，便越不會讓他們為自己擔心。或許是遺傳的關係，他和自己父親血液裡流動的，同樣有那樣一份不願訴說的堅韌和剛強。
能踏在地上獨自撐起一片天，這才是一個男人。至少在葉山的心中，獨自撐起一片天空，讓自己身邊的人都在天空下無憂無慮生活的念頭一直根深蒂固，也永遠不會改變。哪怕撐起這一片天再苦再累，他亦不會開口埋怨。
一個人，尤其一個男人小時候，崇拜的第一個人一定是自己的父親。長大之後，他們或許會隨著自己的環境和心性，換上一個崇拜者。但是在葉山心中，崇拜父親的念頭一直未曾改變。所以大了之後，他就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的行事標準，向父親的性格逐漸靠攏。
這或許和他平時接觸的人比較少有關係。但是越是這樣宅男型的男人，他們一旦把某個人作為自己做事的衡量標準的話，那麼這一生他們都不會再改變。而且一個人到了二十三、四歲，性格就基本定型。人生最容易影響性格的年少時期，葉山因為一個人獨處的關係，所以父親從小對葉山的影響，已經不是任何事情或人所能夠替代。
每每遇到事，葉山的心裡總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念頭，那就是父親如果遇到了同樣的事會怎麼處理。雖然因為環境的影響，葉山注定不像生活在農村的父親那樣實在和淳樸，但是血脈裡流動的某些相同的東西，絕對是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改變的存在。
親情至上。這應該是葉山心底最深又最高的信念。他偶爾會堅定的認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遇到親情都都要靠邊，即使是愛情也不能例外。
在葉山的心裡，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比擬血濃於水的親情。
打開電腦的時候，葉山忽然想到了一個戀人間常常用來考驗男人的選擇題，那就是母親和老婆同時落在了水裡，只能救一個的話，該如何去選擇。搖了搖頭，葉山想到如果親情和愛情能夠共存的話固然甚好，如果必須選擇一個的話，那麼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去選擇前者。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葉山也和很多的人不同。
登陸上了qq，葉山就忙點開了風情的頭像說了起來：「我得到消息，我們這邊的網絡監察科，已經開始注意聊天室這塊的事了，而且聽說不久後會有大行動，我們該怎麼辦？」
風情很快就回復了消息：「你們那裡網絡監察科注意到我們這行當了，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葉山覺的風情現在肯定是有些吃驚的慌張，苦笑了一下他一繼續打字說道：「我一個朋友是網絡監察科的人，今天吃飯的時候聽她無意中說到了這方面。」
「你小子瘋了，沒事去認識什麼網絡監察科的人，難道不知道他們是我們的剋星麼？」風情顯的有些急，一般她在不平靜的時候，都不會在消息中夾雜qq表情，這次亦不例外。葉山看到她這話，只能再次對著顯示器一陣苦笑，如果不是認識韓茵的話，那麼他哪會知道這消息，不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他哪天被逮捕了還茫然不知呢。敲了敲鍵盤，他如實向風情說了自己剛才想的這些。
風情回復的依舊非常快：「不是你不小心讓她知道激情視頻聊天室這玩意了吧？」
葉山看到這話一陣陣的愕然，風情居然懷疑是他不小心讓別人知道了這事，他心中火氣一番道：「真他媽見鬼，我混聊天室多少年了，什麼事該讓人知道，什麼事不該讓人知道我會不清楚？」
風情顯然也意識到了剛才說話方式有些不對，葉山混聊天室那會比她早的多，而且又是帶著她出道的人，自然應該比她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所以沉默了一下，葉山見風情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剛才我急了點。」頓了一下，她又馬上敲擊鍵盤說道：「不知道你們那邊的網絡監察科是注意到那邊的聊天室，還是注意上了我們？」
「不都一個鳥樣麼。」葉山見風情道歉，火氣歇了點，點上一支煙他狠狠吸了一口才又說道：「我們現在和那邊聊天室不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麼，要死肯定都一起死，公安機關要打擊肯定就是打擊整個激情視頻圈子，難道誰在上面有關係，能夠單獨保住自己的網站？」
風情順著葉山的話說道：「保住網站應該是不可能，不過要保住自己一個人，那有點關係的人應該都能做到，至少我就不是特別擔心會進號子。」
「我日，你們都有關係，我他媽的沒關係啊。」葉山火氣又翻了上來，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客氣。畢竟別人有關係，繼續撈下去的話到最後也不會有太大的事，自己只是一個農村小子，要翻船的話自己肯定就是在前面排的上號。他這火氣其中也不乏妒嫉別人的意味。
「要不，你暫時離開一段，等風聲過了再回來？」風情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網站的分成和工資，我會直接打到你賬戶上去。」。葉山看到風情好心的話，卻怎麼覺的不是個味，火氣依舊的他劈里啪啦敲鍵盤回道：「我日，離開一段就沒事？vip區八成的show女都他媽的是我送去的，出事了我能跑的了麼？況且這樣離開還拿錢，跟不離開有什麼區別，我他媽的現在本來就不幹什麼事的說。」
人到惶恐不安之時，脾氣都會很大，髒話也是一溜一溜的往出冒。葉山就是這樣，他一直都左右搖擺著，既擔心被抓，又擔心失去這條財路自己沒什麼可做，所以焦慮之中，他難免會爆發出一點火氣。
風情似乎也明白這點，雖然葉山以前從來不說髒話，但是在急躁的時候，她也感覺到不是很意外，看到葉山這麼一說，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過了半晌她才敲了行字：「那你該怎麼辦？」
「我他媽的知道該怎麼辦，我就不用在電腦前浪費時間了。」葉山打完字之後一把抓起鍵盤，狠狠的在電腦桌上砸了一下，然後靠在了電腦椅子上，不停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那煙頭忽明忽暗的亮光，彷彿象徵了他此刻的心情。自打從小鎮上離開了父母來到省城，幾個月來，葉山心裡就這樣幾乎沒有停過片刻的在掙扎。
父母皺紋交錯的臉、唐婉隨他擺佈的笑、柳月月恬靜的面容、韓茵嬉笑怒罵的張揚，還有聊天室裡show女們夜夜看似歌舞昇平的媚惑、這許多許多的面容和表情，一一在他腦海裡劃過。彷彿這每一張臉，都像征的一種生活，象徵著一條抉擇。
香煙，不知不覺的慢慢燃燒殆盡，以至於燙到他夾煙的指頭，他亦彷彿察覺不到痛楚一般，隨手丟掉之後又陷入到了內心的掙扎之中。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掙扎，好像如同抽煙一樣，有時候想戒卻又戒不掉。一個人獨處了六年，除了香煙和視頻聊天室一直在自己生活當中，其他的任何東西，都在和時間賽跑一樣，總是擦到自己的肩膀之後，又輕輕的錯開。
寂寞，一直伴隨在自己左右。除了香煙和視頻聊天室偶爾能排除自己的寂寞心情之外，因為找不到任何比抽煙更能消除寂寞和打發時間的東西，所以他一直都未曾戒掉。同香煙一樣，因為找不到比聊天室更賺錢的行當，所以他這幾個月，一直想離開卻沒有真正的離開。
人一旦習慣了某種生活方式和習慣，便很難去丟掉他，就向抽煙一樣，除非能找到更能打發寂寞時間的東西，葉山認為自己已經離不開它。不是戒不掉，吸毒的人尚且能戒掉毒，抽煙的人又怎麼可能戒不掉煙呢，那只是決心的問題。葉山也從未有過戒煙的決心，因為抽煙並不妨礙什麼，父母沒有介意，其它的人他也不用去管介不介意。
但是聊天室呢，這並不是不妨礙任何事物的東西，那關係著葉山的接下來數年，或者是十數年，甚至是整個下半輩子的生活。
戒與不戒？
斷、還是不斷？
再次點上了一支煙，在那繚繞的煙霧之中，葉山看到的，只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