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歸京 第九章 過了今日，學會遺忘 文 / 祁晴寶寶
自從紫煙回了平南王府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浩辰，呆在府中等嫁！
帝王封後大典，自然來不得半點馬虎。舒殢殩獍
浩辰送來的聘禮驚人煊赫，紫煙看著這滿目堆積成山的奇珍異寶，令人目不暇接，微微蹙眉。大哥轉告皇上的話，說縱是阿雲不喜歡，亦不能委屈了阿雲。
嫁衣，鳳冠，霞帔，滿目珠翠，寶光耀眼。
只有二十餘天，平南王府要準備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每天紫煙都可以見到進進出出，忙碌不堪的下人。
葉氏雖是名門望族，卻從未出過皇后，紫煙淡笑，想不到一向沉穩的大哥也會有這種忙亂的時候。
想到浩辰，心底一陣甜蜜，大婚之後，自己和他的命運就真正纏繫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紫煙！」一聲清朗的男聲打斷了紫煙的思緒，紫煙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皓月，你今日怎麼有空？」紫煙對他淡笑。
「這話應該反過來說，現在最閒的就是我了！」皓月雲淡風輕的一笑，在紫煙面前坐下。
紫煙低下頭去，這個原本風花雪月的皓月是她最覺虧欠的男子，燕南天說的對，自己也是自私之人，心中只有自己的愛情，自己的追求，卻從未考慮過這些為自己駐足的男子。
皓月心中湧起複雜的情思，看到紫煙這麼幸福，他本應該替紫煙高興，可是他也是深愛紫煙的男人，看到紫煙和皇兄現在眼裡只有對方，他的心中又有濃濃的酸澀。
愛著的女人得不到，這種痛苦他現在是體會地淋漓盡致。
突然，皓月長笑一聲，「紫煙，不必愧對我，這不是你的錯！」
說的紫煙更不敢直視他的明眸，皓月又道：「紫煙，你要是真的覺得愧對我，今日就好好補償我，從今天之後，你就不必再對我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紫煙很是意外，「怎麼補償你？」
「很簡單，你今日的時間都給我，今天的節目由我來安排！」
「好！」紫煙很爽快地答應了，對於皓月，她一直都把他當做知心的朋友，可以說，和皓月在一起，最沒有壓力，最能所心所欲。15352687
皓月會心一笑，「我先帶你去逛街，皇兄還沒有帶你好好逛過京城吧！」
紫煙含笑點頭，心中暗想，以後，一定要叫浩辰好好陪自己逛逛。
「走吧，只有一天的時間，我可要好好珍惜！」皓月笑道。
「皓月。」紫煙本想說，自己和他是朋友，只要他想，自己當然可以陪他，這也是朋友義不容辭的責任。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大婚之後，大部分的時間都要給浩辰，而且，皓月多見自己對他來說也終究不是好事，明知不可為，以後少見面也好。
兩人還未出府，迎面就遇到了葉明鵠。
葉明鵠看著興高采烈的兩人，阿雲就快要正式嫁入宮中為後了，還這樣陪著皓月瞎鬧成何體統？
正準備出言阻止，皓月就說話了，「平南王不必擔心，想來阿雲在京中這麼多年，還未好好逛逛呢，本王今日就了了紫煙的這個心願，亦了了本王的心願！」
話說到這份上了，葉明鵠還能說什麼？看向阿雲，阿雲對他莞爾，他點點頭，「是！」
皓月見紫煙得到大哥的允許，拉著紫煙就出了府。
紫煙出府不久就引來陣陣驚歎，今日的紫煙穿的是一身絳紅色的宮裝，紫煙要大婚了，現在都需要穿紅色的衣服，以彰喜氣。紫煙本就傾城絕色，現在一身紅色宮裝，更是引人注目，皓月蹙眉，逛個街都不省心。
眼珠一轉，有了主意，「紫煙，等等我！」
紫煙心下奇怪，這個皓月又故弄什麼玄虛？
片刻之後，皓月就回來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意。12pvz。
皓月拿出一塊紫色的面紗，溫柔細心地替紫煙帶上，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竊笑道：「這樣就好了！」
紫煙忍俊不禁，記得自己以前逛街的時候也有過這樣類似的舉動，怕惹麻煩。「那我怎麼吃東西啊？」
皓月不以為意，「到了吃東西的地方再拿下來！」
皓月拉著紫煙的手往前走，紫煙心中坦坦蕩蕩，也不抽出，任由皓月拉著自己的手，皓月說過，自己若是虧欠於他，今日便陪他一償心願。
皓月帶著紫煙逛京城各種名貴的店舖，皓月很大方道：「紫煙，無論你今日想買什麼，都由我來請客，算是我送給你的嫁妝！」
紫煙也不和他客氣，嫣然一笑，「好啊，不過我要買很多很多東西，你到時候要是付不起錢，就把你壓在這裡！」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買多少？」皇宮中，平南王府中，什麼好東西沒有？皇兄，平南王，哪一個都不會委屈了紫煙，他今日帶紫煙出來，是為紫煙挑她自己喜歡的東西。
他對紫煙之心，皇兄早已知道，卻沒有和處置韓乘風一樣處置他，皇兄對他的這份寬容和度量，讓他只能下定決心，好好祝福他們，看到紫煙的幸福，亦是他的心願。
紫煙確實很少在京城逛街，這次，有皓月陪著，很快，紫煙就買了一大堆東西，有的說是送給哥哥的，有的是送給嫂嫂的，還有送給兩個侄兒的，還有送給靈兒的，還有送給下人的，皓月看著一大堆東西，哭笑不得，真想不到，紫煙這麼能買？
他只好招招手，讓暗處跟著的侍衛出來，把紫煙買的一大堆東西送回平南王府再說。
紫煙俏皮一笑，「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
「不後悔，我想知道你要買什麼送給皇兄呢？」
紫煙撅起小嘴，這個還真是沒想到呢，浩辰的聘禮源源不斷的送進平南王府，自己的嫁妝也是大哥和嫂嫂他們準備的，自己最怕這些瑣事了，樂得清閒，可是皓月這樣一問，倒是真有些為難，送什麼給浩辰呢？浩辰宮裡什麼東西沒有？
紫煙心下一個激靈，皓月這樣問，莫非皓月有好的辦法，有可能，這傢伙，主意不少。
「我想不到，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皓月邪邪一笑，「把你送給皇兄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紫煙羞紅了臉，幸好有紫紗遮臉，他看不太清楚，不過眼眸裡的羞澀皓月看得清清楚楚。
皓月強壓下心中的酸澀，轉問道：「那你送什麼給我呢？」
紫煙苦惱著，「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我知道什麼你還不清楚嗎？我喜歡你！」
紫煙低下頭，沒有看他。
「皓月，我餓了，我們再去百樂樓用膳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他朗笑出聲，帶著紫煙往百樂樓的方向走去。
兩人坐定之後，紫煙正準備解下面紗。
「別動！」皓月制止了，他走了過來，動作輕柔地幫紫煙解下了紫紗，眼眸溫柔地看著她。
「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他問紫煙。
紫煙不知如何回答他，月王爺軒轅皓月，文采風流，風花雪月，一襲白衣飄飄，是世間俊朗飄逸的男子，是閨閣女兒戀戀不忘，心之神往的男子。
「皓月，對不起！」自己愛的人是他的皇兄，注定不能回應他的愛。
皓月臉色一沉，轉身對外面吩咐，「上酒！」
小二很快就送上了百樂樓最好的酒，送上了最好的菜。
皓月語氣忽然變的低沉，「紫煙，今日再陪我醉一次好不好？」心愛的女人要嫁給他皇兄了，他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祝福他們，可是為何會這般難過？
紫煙看著寂寥的皓月，心底亦升起無限的惆悵，「好！」
皓月唇角勾起紫煙看不懂的笑意，不忍再看。每看一次都是一次傷害。
皓月一直喝，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杯，紫煙也陪著他，她的酒量不及皓月，微微薄醉，忽而有些看不清楚對面的皓月的臉。
忽然，皓月抓住紫煙修長的手，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愛的人不是我？」
紫煙心底的愧疚更甚，「對不起，皓月，我愛辰！」
紫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覺他抓著自己的手驀地一僵，幾時，她和皇兄之間已經情深如斯？她叫他辰。
皓月繼續喝酒，「我一直記得我和你在大漠的時候，你被夜孤寒帶走了，我不願回京，我一直在你大哥府裡等你！」
「皓月，別說了！」紫煙想制止他。
「不，紫煙，讓我說下去，過了今天，我會試著努力把這一切遺忘！」
這些往事，每想一次，都是一次心痛。既然已成定局，就只能試著遺忘，在決定遺忘之前，他要把他所有的心事對紫煙，他深愛的女人吐露。
紫煙的手無力地垂下來，點頭道：「好！」痛到極致也許就不會痛了，愛而不得，愛到痛處，要麼釋然，要麼頹廢，希望皓月今日的頹廢能換來明天的釋然，那樣，自己總算不用再愧對皓月。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他男性特有的磁性。
「紫煙，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個時候，皇兄剛剛把你從地牢中放出去，我當時就覺得你好美！」
他又喝了一杯美酒，醉眼更加朦朧。
「我知道，你對皇兄無心，但是更不可能對我有心，我和你一開始就注定是不可能的！」紫煙是三皇子妃，這個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他軒轅皓月的妻子。
「後來，你愛上了皇兄，我的心痛又有誰知道？」他的言語帶著深深的落寞。
從紫嫁異接。紫煙無言以對，也不去打斷他，他說過，過了今天，大家都要學會遺忘。
「你離開皇兄，去了大漠，我為皇兄奪儲奔走，尋求軍中勢力的支持，我想皇兄請纓，我去找葉明鵠，你知道嗎？我去更是因為你在那裡！」
紫煙默默地為他倒了一杯酒，他一飲而盡。
「那個時候，我看到你心裡還有皇兄，我很難過，後來，你又和夜孤寒在一起，沒人知道我心中的恐慌，皇兄休了你，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儘管是那麼渺茫，可也總比沒希望好！」
紫煙知道他說的希望是什麼，自己當時被辰休了，雖說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地做他的王妃，可是自己到底是成了自由之身，不再是他的皇嫂。
「還有燕南天也來搶，我真是危機重重！」
「看到你平安歸來，我終於放了心，我回了京城，看到皇兄和納蘭靜在一起很恩愛，我很生氣，我覺得皇兄不配擁有你的愛，他不值得！他怎麼可以這麼短的時間就和另外的女人卿卿我我？」皓月有些氣憤，又有誰知道這只是皇兄做出來的蒙蔽唐國公和納蘭靜的假象呢？
紫煙的心感動不已，皓月對自己用情至此，一心一意為自己，他的愛很純粹，甚至不似辰複雜的愛，可是愛情就是這樣，沒有道理，沒有因為所以，自己愛的人偏偏就是辰。
「我告訴皇兄，無論面前有什麼困難，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畫了滿滿一屋子你的畫，每天看著你！每天想著你！」
紫煙的眼淚不知覺地流了出來，皓月，原來你和澈兒一樣，也是我心中的溫暖，只是，為何我會欠下這麼多感情的債，叫我如何來還？
「若你愛我，我寧願不做這王爺，不受皇家所累，也要和你一起攜手浪跡天涯，為什麼你不愛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漸至不可聞…
這一夜，他將心中所有情愛和盤對紫煙說出，他的痛苦，他的彷徨，他的愛戀，儘管雙方早已知曉，可是畢竟從未有過這樣的坦誠。
紫煙不勝酒力，在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之後，趴在桌子上面，沉沉睡去，再也聽不到他的心聲…
皓月的眼神越發迷醉，佳人在他眼前毫無防備地沉睡，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紫煙修長白希的手，顫抖著放至唇邊深情一吻。
暮色降臨，明亮的秋月掛在天上，透過窗戶，照在紫煙如秋月般瑩潤的臉上，他的心一片沉寂，紫煙，紫煙，我們終究是無緣，如果有下一世，讓我早一點遇到你好不好？
過了今天，自己就要重新做回那個瀟灑不羈的月王爺，在不會為情所困，再不會彷徨惆悵至此，希望，不是夢想。
我對你的愛一點都不比皇兄對你的愛少，難道只是因為皇兄比我早遇到你，只是因為你最初嫁的人是皇兄？
記憶迷眼，相思成淚。經歷了太多太久的別離，看倦了太多太久的陌路風景，獨自一人時，心就莫名的疼痛。
你的悲傷現在有皇兄和你一起承擔，而我，卻永遠不會了，我只能獨自嚥下我苦澀的痛。
是我過於奢望，徒勞一場等待，還是早已明白一切夙不成願？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你就情感暗湧漸生，我風花雪月的生命，徒然增添那麼多脆弱荒涼。
我只能安慰自己：聚少離多，浮生若此！
生命中，有多少可以挽留的美好呢？舊日塵封的往事彷彿仍在演繹，然而，斗轉星移，輪迴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就像紫煙，就像皇兄，兜兜轉轉，最終走到了一起。
明明早就作好了終會離別的準備，明明決定了不傷感不哭泣，也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卻還是在得知那個人離開的時候，瞬間淚流滿面。
她留給自己的以後只會有回憶了，想她的明媚的笑臉，想她的哭泣，想她的氣息，也在想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做過的每一件事。越想就越痛，卻不能停止……
因為那個昨天明明還在你身邊，和你開玩笑，叮嚀你的人，突然不見了，離開了。就算做不成夫妻，她也一直可以在你身邊，和你打鬧，和你開玩笑，可是現在，一切地一切都在告訴自己，她要嫁人了，再也回不到以前了，連這一點點奢望都最終真的成了奢望。
皇兄要正式冊封她為後了，自己就一直寢食難安，雖說心裡之前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是冊封大典在即，他一安靜下來就不自覺地想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連夢境中都是她的身影。
紫煙，我只想陪你說會話，只想你也一樣陪著我，我默默的看著你，不問未來，無關遲暮。
不知道夢裡的你，是否淚水淒淒，微微蹙眉？
不知道夢裡的你，是否笑意盈盈，暈散了你俏麗的容顏？
不知道夢裡的你，是否，是否真的想著我，想著以前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想著現在的懸殊的身份…
幻想著有一天，你驟然而來，你我再次遇見，手牽著手，眼看著眼，即便相逢不語，我也明白，你含羞的溫柔，一笑低頭意已傾…
只是我知道，這一切永遠不會有可能了！這一切真的只是幻想了！
★★★
紫煙次日醒來的時候，頭疼得要命，也不記得自己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大哥來了，紫煙不敢抬頭看大哥，雖說要成辰的皇后了，以後大哥見自己的面就要行君臣之禮了，可是紫煙還是願意在大哥面前做那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而不是即將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