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三 玉珮成雙緣何事 文 / 秋無碩
一路都是平原,李爽憑太陽的方向大致判斷出,這一路是向東北方向而去的。雖然出遼國的南京,也就是後世的北京不遠,這一路上也只看到稀稀落落不多幾個村莊。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馬車終於在一個有上百戶人家的小鎮上停下,進了路邊的一家客棧。
把馬車趕進院子,讓店家把幾匹馬牽進馬房,幾個孩子就被帶進了二樓的一個房間。胡老大和邱飛分別住在兩邊的客房裡,猥褻大叔則住在一樓,負責照看馬車和馬匹。
這一路上,幾個小孩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了,原以為住進客棧後,幾個惡人會給自己點吃的,沒想到胡老大帶三人進來,惡狠狠地讓三人老實呆在房子裡,然後就把房門從外邊鎖了起來。
儘管又渴又餓,兩個小傢伙都顯得很有骨氣,強忍著不向歹人們要吃的。待聽著胡老大走遠,樓道裡沒了聲音,耶律沃燕和小葡萄乾幾乎是同時奔向門口,用力地拉著房門,從外邊鎖著的店門當然是紋絲不動。
李爽知道那房門肯定會從外邊鎖住的,見兩個小傢伙推不開房門,失望地走回來,就試著推了一把窗戶,沒想到窗戶竟然開了。伸出頭向外看看,見這房子也不算高,大體上也就兩三丈的樣子。直接跳下去肯定會摔傷,外邊的牆光溜溜的,想攀爬也不容易,雖然幾個孩子的身體都很輕,平時都是爬樹捉鳥,玩皮慣了的,可這窗戶前邊並沒有什麼樹可爬。
兩個小傢伙向外望望,都同時搖搖頭,顯然他們是沒信心爬下去的。對李爽來說,這樣高的窗戶要安全的爬下去是很簡單的。他不相信那三個歹人會給自己這麼容易的機會,更何況,從窗戶下到一樓地面,還是在店家的院子裡,晚上想不聲不響地逃出院子就不那麼容易了。
「爽哥哥,你能從窗戶跳下去而不傷了自己嗎?」小男孩蕭蒲察干問道。
「等後半夜歹人們都睡著了,我們想辦法逃出去。不過,在逃出去前,我們都得先吃飽肚子,逃跑的時候才有勁跑。過會兒歹人們肯定會給我們送吃的,到時候我們都裝作一副又餓又乏的樣子,吃飽了肚子就上床去睡覺,等下半夜我叫你們起來一起逃走。」雖然這逃跑的機會看起來太容易了,李爽還不不願意錯過這次機會。
「可是,這窗子這麼高,我怕跳不下去,牆上又光溜溜的沒有蹬腳的地方,我們怎麼從窗戶逃走啊?」耶律沃燕問道。
李爽指指床上的被子說:「等下半夜,我們把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都撕了,搓成繩子,不就爬下去了。」
聽李爽這麼一說,兩個孩子頓時高興的跳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立即去撕床上的被單。忽然聽到外邊有響動,李爽作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坐在床邊假裝困乏地打起盹來,兩個小孩見李爽這樣,也都跟著他作出一副累得睜不開眼睛的樣子,只是兩人的眼睛時不時的向李爽這邊看看,臉上掛著副興奮的神情。
房門從外邊打開了,猥褻大叔後邊跟著個店小二走了進來,看看裝困的三個小孩,大聲叫道:「哎喲,三位小爺都累成這個樣子了,都打起精神來,該吃飯了,吃飽飯後三位小爺再睡也不遲。」
北方人的飯量都大,店小二端進來的是三大海碗牛肉麵,表面放著些蔥花和芝麻,聞起來香噴噴的。不說另外兩個小孩了,就是李爽聞到這香味,也不由得咽嚥口水,肚子不爭氣地響了幾聲。
面放在桌子上,李爽三人也不跟猥褻大叔客氣,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李爽覺得除了麵條的色澤看起來沒有他前世的白外,這面的口感和牛肉湯的味道,可比他前世吃的什麼蘭州拉麵啊什麼的好吃多了。就是遺憾的沒有辣椒,如果面裡邊再放上點油潑辣子,那吃起來才叫個美。
辣椒好像是三四百年後的明朝中葉才由西方人從南美傳過來的,也不知道現在的宋朝人,遼朝人吃東西是用什麼東西來調辣味的。
麵條吃了一半,李爽見猥褻大叔坐在房間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開口討好地問:「大叔,你吃過了沒有?」
「呵,看來幾位爺是真的餓極了,慢慢吃,不夠的話讓店家給每人再來一碗。你們吃就是了,不用管我。」猥褻大叔堆著張浮腫的笑臉說。
「大叔,一會兒能不能給我們弄些熱水來,我們想泡泡腳。走了這一天的路,腳有些疼了,用熱水泡泡也能多少解解乏。」李爽向猥褻大叔提著要求說。
猥褻大叔呵呵笑著回答道:「沒問題,等你們吃完飯,我就讓店家把熱水送來。要不再讓送些開水吧,你們過會兒口渴了也好喝的。」
「還是大叔你對我們好啊,不知道大叔你該怎麼稱呼?」
「我一個賤民,也沒個正經的名字,大家都叫我高藥師,如果你願意,就叫我高大叔吧。」見李爽主動和自己攀談,高藥師顯得很是高興。
高藥師,怎麼叫這個名字?李爽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有位叫郭藥師的人,對遼,宋,金三國的軍事格局,起了至關重要的影響。這個時代怎麼會有這麼多叫藥師的,但願以後別再碰上個什麼桃花島主東邪黃藥師。
「藥師?難道高大叔是個郎中?」李爽假裝吃驚地問道。
「什麼郎中啊,我年輕時在東京遼陽府的一家生藥鋪子當過幾年夥計,又去過長白山采過草藥,就得了這個渾號。人賤,自小沒得個大名,這渾號就成了大名了,讓公子見笑了。」
耶律沃燕和蕭蒲察幹這會兒都已把一大碗麵吃得乾乾淨淨了,見李爽竟然和這歹人攀談了起來,也不好說什麼,就呆呆地聽懂著兩人說話。
李爽從口袋裡摸出塊佩玉來,遞到高藥師的手上說:「我和兩位弟弟妹妹都年小力弱,這一路上還望高大叔多多關照。」
佩玉是下午無意間在口袋中摸到的,李爽判斷應該是塊有年頭的和田玉,這會兒也管不得這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了,但願送給猥褻大叔,能夠多少起些迷惑作用。
「哎喲,這麼大的禮,我可受不起。」高藥師盯著佩玉,眼裡閃動著貪婪的光芒,嘴上卻假裝推托著說。
「既然受不起,就別受了。」在高藥師假意推托的時候,耶律沃燕突然過來一把把佩玉搶在懷中說:「這玉可是上京宮裡出來的好東西,哪是你這歹人消受的起的。爽哥哥,你這玉我就先幫你收起來了,等回到南京我再還你。」
李爽萬萬沒有想到小丫頭會突然出手把玉搶起,這會兒只有冷著臉向耶律沃燕伸手說:「沃燕,聽話把玉還給我。」
耶律沃燕咬著牙把手背在身後,向後退著說:「等回到南京我再還你,你要把這玉送給歹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見小丫頭動了真,李爽只好向高藥師歉意地笑笑說:「大叔莫怪,我這妹妹年齡小,平日驕縱慣了。大叔,你還是先給我們送來些熱水再說吧。」
等高藥師出去,李爽陪著笑去拉耶律沃燕的手說:「好沃燕,把玉還給我吧。」
耶律沃燕緊緊地把手背在身後說:「不給,你一拿到手上,過會兒就把這玉送給那歹人了。」
「你當我願意把這麼好的東西白白的送給惡人?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我們逃跑著想。什麼玉啊金啊都是身外之物,我們現在能平安的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李爽不得不耐心地做起了政治思想工作。
「反正我們下半夜就能從窗戶逃走了,憑什麼這會兒白白的把這好東西送給惡人啊?」耶律沃燕還是搖著小腦袋把手背在身後。
「你們覺得這三個惡人好對付嗎?」李爽問。
耶律沃燕的蕭蒲察干都同時搖搖頭,蒲察干開口說道:「三個惡人又狡詐又凶狠,這一路上可沒少讓我們吃苦頭,如果有朝一日他們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讓他們碎屍萬段。」
「那你們覺得如此狡詐的惡人,會不會輕易給我們從窗戶逃脫的機會?」李爽用眼睛盯著兩人說。
被李爽這麼一問,兩個小傢伙都低下了頭,耶律沃燕低聲回答道:「應該不會,不過也難說,說不上惡人也有疏忽的時候的。」
「萬一惡人們不給我們從窗戶出逃的機會,我們又怎麼辦呢?」
「我知道了,爽哥哥是想用這玉賄賂這個叫什麼高藥師的惡人,想讓他偷偷放了我們。可是,把這玉送給他,他會放我們走嗎?」小丫頭終於把緊緊背在身後的手伸到前邊來了。
「一塊玉,惡人肯定不會把我們放回去的,但是,至少會讓惡人間產生猜疑,這樣我們就有機會想辦法逃跑了。」
耶律沃燕雖然年齡小,卻是絕頂聰明的,聽了李爽的話,開心地說:「我知道了,先生講過什麼二桃殺三士的故事,爽哥哥難道也是想讓他們三個為一塊玉自相殘殺?這樣的鬼主意,也只有你們漢兒才想的出來。」
一塊玉就是再值錢,想讓三個惡人自相殘殺,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李爽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主意,只是現在還不能說。
耶律沃燕本來已經打算把佩玉還給李爽的,卻突然擰著眉毛髮愁著說:「也不是我小氣,只是你把這玉送給惡人,我的這一塊玉就落單了。」邊說邊從自己的懷裡摸出塊幾乎一模一樣的佩玉來說:「要不,把這兩塊玉都送給那惡人吧,只有給狗扔上足夠的肉骨頭,才能讓狗們狠狠地相互咬起來。」
這小丫頭也只有十歲左右的年紀,怎麼一會兒是二桃殺三士,一會兒又是足夠的骨頭才能讓狗們相互咬起來,自己枉自兩世為人,只怕等這丫頭再大一點,自己這大腦轉動起來,根本就不是這丫頭的對手。
更讓李爽感到奇怪的是這小丫頭對自己的那種依賴感,她才十歲啊,怎麼神態中像是認定自己是她的情郎似的,難道契丹小孩對男女之事開化的這麼早,或者這小丫頭本來就是自己自小訂下的娃娃親?
已有三十多歲心理年齡,並且在前世經歷過婚姻生活的李爽,說什麼也不會對一個牙都沒換齊的小蘿莉產生興趣的。見小蘿莉手裡拿著兩塊一模一樣的佩玉發著愁,李爽也不由得跟著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