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百一十二 對策 文 / 小娘子
凌陌曉進宮求見軒轅元煦的時候，正巧碰上軒轅元煦派人去請她。內侍的神色很焦急，「凌大人，君太后有要事和您商議。」
「不知君太后有什麼要事？」凌陌曉猜想，難道軒轅元煦在軒轅沐風身邊也埋了眼線，聽說了軒轅忠等人刺殺岑羨知的夫侍孩子卻莫名其妙失蹤的事。
等凌陌曉行了君臣之禮，軒轅元煦屏退了全部侍從。軒轅元煦的臉色陰沉得厲害，殿內的氣氛也異常沉悶、壓抑。凌陌曉更篤定了先前的猜測，她勸慰軒轅元煦說：「不管怎麼樣，軒轅大將軍被削權降級，心裡難免有怨氣。」
「即便有怨氣，也不該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軒轅元煦用手掌使勁兒捏住椅子的把手，氣得牙根兒癢癢，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痛罵道：「本後真是瞎了眼，這麼多年寵出一個無法無天、狂傲成性的狼崽子來！就算她再恨皇上、再恨貴君，也該清楚貴君肚子裡的是本後的親孫女！」
「您說什麼？貴君的肚子怎麼了？」凌陌曉賊精賊精的腦子，一聽就猜出了ba九不離十。她暗道，難怪先前看軒轅沐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雙管齊下，一手伸向宮外，一手伸向宮內。凌陌曉向軒轅元煦核實，「貴君的胎保住了沒有？」
「沒了沒了」軒轅元煦是真心疼這掉了的孩子。要說起撫養鳳霆筠這二十多年，軒轅元煦沒有一絲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紀明宣肚子裡的孩子是他計劃好的籌碼。
凌陌曉倒吸了一口涼氣。貴君的胎掉了，那就意味著原先的部署需要徹底改變。她繼續問道：「太后您怎麼能確定是軒轅將軍害了貴君的胎？」
「昨夜貴君滑胎，連夜宣了一名太醫。太醫能確定貴君已經滑胎，但是貴君不叫她聲張，還跟她叮囑說絕對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否則就誣賴她醫術不精造成的。那名太醫心中害怕，猶豫再三還是向本後稟報了。本後連夜派人查驗，導致貴君滑胎的乃是御藥房送來的一碗治療脾胃失調的湯藥。本後隨即秘密抓捕了抓藥、煎藥的侍從，嚴刑之下，那兩個人都招認是遵照軒轅沐風的命令，在湯藥了加了大量的紅花粉。」
「看起來軒轅將軍又辦了一件糊塗事。」凌陌曉歎了口氣。
君太后軒轅元煦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你話裡有話。」
「太后有所不知，十五那天，軒轅將軍派了殺手去市集埋伏準備暗害岑羨知的家眷與孩子，結果不僅殺手們失蹤了，連將軍府的管事軒轅忠也不見了蹤跡。」
「有這等事？」分別向鳳霆筠和岑羨知的孩子下手，看起來軒轅沐風這是存心報復。軒轅元煦氣得頭昏腦漲，「簡直胡鬧！她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凌陌曉走過去幫君太后按揉太陽穴，「您也別太生氣，氣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好在貴君也不敢聲張，臣估計他一定會竭力隱瞞皇上他已經滑胎這件事，將來還會找一個孩子作替代品。太后，這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對於我們來說也可以把握機會。」
「你的意思是找一個沒有皇室血統的孩子充當皇帝的親骨肉？」軒轅元煦雖然打算等貴君的孩子出生後就改朝換代，可從沒想過要改變皇帝的姓氏與血統。
凌陌曉的建議令他猶豫了，「容本後再想想，再想想」
凌陌曉出宮後，先回禮部衙門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隨後便回府。她平日的習慣是回家第一件事就抱兒子。乳公將小少爺抱出來給她瞧，她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兩口，顯得心情非常不錯。
「娘娘」兒子從小體質弱，又加之沒有父親的疼愛，對母親形成了一種特別的依賴。凌陌曉很喜歡和兒子這樣相處。儘管她明白眼前這個並不是她的兒子，但她既然答應過蘇垠雪，就絕不會輕易放棄對心愛男人的承諾。
一個侍從面色無奈地走進來壓低聲音稟報，「大人，您還是到北院去看看吧。」
「出什麼事請了？」北院關押著從刑場帶回來的凌四季，根據大夫的診斷，如今他已經懷了好幾個月的身孕，孩子是凌陌曉的。
凌四季被人用鐵鏈鎖在床榻上，凌陌曉進屋的時候他明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卻絲毫沒有反應。他面無表情的躺著，眼神空洞，身體一動也不動。侍從向凌陌曉抱怨，「凌公子自從昨晚上又開始不吃不喝，奴才們怎麼勸他都不說話也不動彈。」
「你又在耍脾氣！非要本座親自來哄你對不對？」凌陌曉坐在床榻邊，冰冷的手指撫上凌四季的臉頰，令凌四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凌四季忽然雙眼直視著凌陌曉。記憶中，這還是他跟隨凌陌曉之後，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勇敢。
凌陌曉噓了噓聲，「不要這樣，你會把孩子嚇壞的。再說了，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狠心的父親，竟然不想生下肚子裡的孩子」凌陌曉難得地沒有發作，聲音反而變得溫柔起來，「本座知道本座以前傷過你的心，但如今你懷了本座的孩子，本座保證從今往後都好好待你。怎麼，你不信嗎？」
凌四季拚命的搖著頭，眼淚徐徐流淌著，「我不要！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給你這種人生下孩子！」從紅箋入獄到被押赴刑場處決，凌四季的心徹底死了。他意識到在凌陌曉心裡，他從來都只是一個若有若無的物品，連人都談不上。因為如果凌陌曉當他是個人，又怎麼會殘忍地摧毀他僅存的一點點念想，怎麼會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
在凌四季看來，這世上要論起誰最冷酷無情，凌陌曉第二的話，沒有人能當第一。
「為什麼不讓我死？我不要給你生孩子！我不願意！」曾經將能成為凌陌曉夫侍作為畢生理想的凌四季如今一分一秒都不願意生活在凌陌曉的陰影之下。
凌陌曉狠狠煽了他一巴掌，面色猙獰道：「你要是不乖乖地把孩子生下來，本座就派人把紅箋的屍體挖出來挫骨揚灰！」
被刑憲治罪已經是慘不忍睹了，要是死後還要被挫骨揚灰，紅箋豈不是永無超生之日？凌四季第一次面對凌陌曉流露出凶狠、憎惡、怨恨的神情，「大人，你這樣損陰德，就不怕今後都報應在自己孩子身上嗎？」
「你給本座記住，本座的孩子是天之嬌女，以後一定會成龍成鳳，要多富貴就有多富貴，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凌陌曉拎住了凌四季的衣領強迫凌四季與她對視，「不要妄想用本座的孩子來要挾本座。你想死，可以！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本座一定會滿足你所求送你歸西。不過眼下你得好好保住本座的骨肉。否則，紅箋便會魂魄不寧。本座除了要把他挫骨揚灰之外，還要找法師做一個陣困住他，令他永世在地獄受苦。當然，你順從本座的意思好好養胎，本座可以請高僧為紅箋超度，助他早登極樂。」
大秦民眾崇尚佛教，人們都相信轉世輪迴的說法。凌陌曉知道紅箋是凌四季的軟肋，果然這一番話說完凌四季已經不敢再和她對著幹。
凌陌曉仍然有些不放心，為保萬無一失，她殘忍地下達命令，「把奸人的舌頭割掉，把他的牙都敲掉，然後斷了他手筋腳筋，看他還能怎麼反抗？」
「是。」凌陌曉的吩咐驚駭了整個屋子的侍從，不過他們不敢違抗凌陌曉的命令，只能遵照執行。凌陌曉走到院子裡，不多時，屋子裡傳來凌四季淒慘的叫聲。
凌陌曉抬頭望著天上的雲朵，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軒轅沐風這個笨蛋出手真是及時，反倒省了她的麻煩。要不然她也要送一碗湯藥給貴君，還要冒著和君太后翻臉的風險。現在一切都水到渠成了。貴君的胎沒了，凌四季的肚子在一日一日的變大。她找人算過，凌四季這一胎是女孩兒。女孩兒好，女孩兒正可以解貴君的燃眉之急，女孩兒是她的骨肉，將來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她這輩子沒能完成的偉業，她的女兒得來全不費功夫。
凌陌曉想到此處便又走去兒子的房間。兒女雙全成就一個好字。她能有今天，是她用命打拼出來的。將來，等她女兒做了皇帝，她也要為懷抱中的兒子謀一個好的前程。
一切都進展得那麼順利。唯一遺憾的是，蘇垠雪再也回不來了。
鳳都郊外一處隱蔽的山林深處，岑羨知將糧食、肉乾、鹽巴等食物擺放好，一個素衣男子端了碗水遞給他，「辛苦您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麻煩您過來送吃的，我心裡真過意不去。」
「不要這麼說，這地方人跡罕至，日子又清苦，委屈你了。」
素衣男子搖了搖頭，「我哪裡委屈？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能過這樣的日子我很知足。對了，孩子還好吧？」
「聽說凌陌曉很寵愛他，視他為掌上明珠。」
「唉！」聽到這個消息，素衣男子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有時候想想，這樣的日子過得沒意思。可妻主一天沒有消息，我就不能放棄希望。」
「相信我，她會回來的。」岑羨知清楚素衣男子口中的妻主是誰，但他不能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