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七十六 啟明(二) 文 / 小娘子
「三公主本來就不是四公主的對手,何苦來哉?」天驕原先與岑羨知對坐,此時站起身,「咱們也功成身退吧,繼續留在此地只會徒增危險【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七十六啟明(二)章節】。」
蕭珽遲遲不敢進殿給了遼皇充分的逃離時間,天驕和岑羨知聽見了蕭珽方才在殿外的咒罵,知道南院大軍很快就會攻進皇城,她們也無需再久留。
然而走到暗門處轉動機關,暗門紋絲未動。天驕和岑羨知對望一眼,兩人都有幾分詫異,因為方才陳誠教給她們的方法應該是準確的,她們還試驗了一次,怎麼現在就不靈了?
她們並不知曉,就在蕭珽命人將殿宇包圍的同時,陳誠找借口離開了遼皇和若清淺,暗中回轉到暗門處,將暗門封死。
岑羨知又試了幾次都不成功,額頭上不禁也冒了汗。
天驕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苦笑道:「想不到我這的命這麼多人想要。」
「你的意思是遼皇故意命人封死暗門致我們於死地?」事實擺在眼前,岑羨知卻猜不透原因。「你和遼皇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你又是南院大王器重的人,她這樣做就不怕和南院大王嫌隙更深?我真真是想不通!」
「你再好好想想,她有什麼理由非要逼我入絕境?」開不了暗門,天驕索性坐回到御榻上,「那個陳公公分明有古怪,只是我方才沒有細想,都怪我大意了。」
「若姑娘不也和她們在一起,說起來,她一開始就反對我們留下,難道她事先知道什麼?」岑羨知身為總捕快辦案無數,如今把細枝末節都一一拿來推敲,越想越不對勁。「那位陳公公說要調配暗衛人手,顯然是暗衛統領。帶我們進宮的內侍雖在雜役處幹活兒,卻屬於隱藏在宮中的暗衛,不就正好是那位陳公公的手下?帶我們進宮的人是南院王府培植的眼線,說不定陳公公也是。那陳公公方才非要我們留下拖延蕭珽,現在看來分明就是他害人的計策。可還有個疑點,陳公公如果是南院王府的眼線,就應該知道南院大王對你的看重,不會也不敢輕易對你下毒手。除非還有一種可能?」
「我猜到了。他即便是南院王府的眼線,卻和夏家有密切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夏殷煦命他做的。」將自己的身份告訴遼皇,再借助遼皇急於和蕭宓重歸於好的心態慫恿遼皇,引導遼皇做出錯誤的決定。一旦自己有任何閃失,夏殷煦一石二鳥的目的就達到了。蕭宓縱然不會和遼皇明面上翻臉,也肯定會遷怒於遼皇,絕不會再動保全遼皇的念頭。一翻分析下來,天驕不得不佩服夏殷煦的頭腦。這個人太不容易對付,當初顧忌她是蕭宓身邊最為依仗的將領所以寧可放她一馬,誰知她回過頭就二次設下陷阱,非要把自己弄死才甘心。
天驕對岑羨知抱歉地說:「又是我連累了你,你就不該和我一起進宮來冒險。」
「你說什麼呢!如果不能保你平安,我寧可死在遼國,也沒有顏面回去向皇上覆命呀!」
「如果不是奉皇上之命,你還會寸步不離守著我護著我嗎?」天驕邊說邊拉住了岑羨知的手,岑羨知的手微微一顫,神色頓了頓,卻始終沒有把手抽出來。
「我會的。」岑羨知的聲音很小,不知道天驕能否真正聽清。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岑羨知最先反應衝去了殿門,伸手推了推,卻沒有推動。外面的兵士拿著錘子木條將殿門完全釘死。又將木柴堆在四處,在窗戶上潑上松油。
松油刺鼻的味道傳進殿內,天驕喊了一聲,「不好,她們要焚燒大殿。」這個做法就說明蕭珽已經抱定了與遼皇同歸於盡的決心。如今殿門被封死,暗門也被封死,大殿如同一個悶葫蘆,天驕和岑羨知岌岌可危。
維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便是衝出去。不過據岑羨知說殿外足有四五百人,衝出去情形也不樂觀。
「就算拼了性命,也比被燒死在殿內強。」這一點天驕和岑羨知有共識,兩人在殿內巡視一周,有個用來沐浴的浴桶映入她們眼簾。
這東西其實挺實用,可以用來砸爛窗戶,可以用來吸引敵人注意,還可以用來躲避弓箭。
這廂蕭珽還在指揮著衛兵們給大殿添柴添油,不成想忽然大殿最左側的一扇窗戶被人從裡側擊碎,緊接著一隻大浴桶從窗戶裡被扔了出來。
衛兵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浴桶裡可能藏了人【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七十六啟明(二)章節】。就在她們的注意力都被浴桶吸引的同時,天驕與岑羨知飛身躍出了窗戶來至殿外。
到底是有人眼尖發現了她們,而且果然也有弓箭手埋伏。好在兩人身形迅速,拿浴桶做擋箭牌。一輪十幾隻箭射完,要麼射偏要麼射在了浴桶上,天驕和岑羨知都沒受傷。
兩人繼續依靠著浴桶抵禦弓箭迅速撤離,可是此時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塊石子正打在天驕的小腿肚上。天驕吃痛,腳下慢了半分,眼看一隻箭嗖嗖的射向她的要害。
岑羨知顧不得多想,俯身撲倒了天驕。天驕驚出一身冷汗,可去扳岑羨知的肩膀時,手上粘糊糊的,竟全是血。
天驕急忙察看岑羨知的傷勢,焦慮地問,「你怎麼樣,還撐不撐得住?」
「別管我,你自己走!」岑羨知肩膀中了一箭,小腿也中了一箭,鮮血直流。他奮力推著天驕,大聲喊著,「別管我,快走!你自己走!」
天驕不答應,「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我死不足惜,你卻不能有半點閃失!」岑羨知攢足了力氣,一拳捶在天驕身上,將她逼出一米開外。眼見天驕還要過來拉他,他不顧疼痛拔出身上的弓箭,用箭尖抵住脖頸威脅道:「再不走,我就死在你眼前!」
「你死了我也和你一起死!況且眼下咱們也逃不出去了。」在這個當口,兩人已經被衛兵們團團圍住。岑羨知無奈地放下弓箭,天驕那句「你死了我也和你一起死」令他動容,內心深處更是波濤洶湧。
蕭珽走近了見是天驕,起先吃了一驚,隨即忙命人打開殿門進去查看,這才知遼皇早就不在殿中。蕭珽氣得七竅生煙,用手點指天驕惡狠狠罵道:「馬喬,朕究竟和你有什麼仇?你三番兩次和朕作對,先是扮作四公主來欺騙朕,現在又李代桃僵假冒太上皇意圖瞞天過海,你、你簡直罪大惡極!」
「蕭珽,順著你的意思就是對的,不順著你的意思就是罪大惡極,這只是你一個人的道理,卻不是天下的道理。虧你還敢自稱『朕』,這個稱呼也是你配叫的嗎?你弒母殺妹,殘害忠良,謀朝篡位,十足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佞臣賊子。告訴你,平叛大軍馬上就要到了,我勸你還是盡早投降,說不定大王會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饒你一命,否則」
「否則怎樣!我告訴你,我就沒打算能活!」蕭珽憤憤地瞪著天驕,眼珠子血紅血紅的。「你根本不清楚我為什麼要當皇帝!我自問對四皇妹沒有一絲一毫的虧欠,我連保證書都能寫給她,為什麼她還要和我搶!皇位只有一個,為什麼她非要和我搶呀!」
由於受了強烈的刺激,蕭珽有些語無倫次,神志似乎也已經不是很清楚。岑羨知握住天驕的手,壓低聲音,「一會兒她發起瘋來,你千萬不要管我,我還能應付片刻,你只管跑就是。」
「都說了要死死在一起!皇上已知我的冤屈,就算我死了,我相信她也能為紀家平反。」依照天驕的性格,絕不會丟下岑羨知獨自逃跑。她在心中暗暗祈求上蒼,希望老天能幫她再次度劫。
蕭珽盯著天驕兩人如同看著砧板上的魚肉,「馬喬,朕不會給你個痛快,朕會慢慢折磨你直到四皇妹來,朕活不成了,也要四皇妹看著你死在朕的手裡。」
蕭珽說完下令,「抓住她們,只要先不弄死怎麼都行!」
衛兵們領命朝天驕和岑羨知衝了上來,天驕抄起地上散落的武器抵禦。她反抗的激烈,衛兵們因為不能傷她性命,一時也近不了她的身。
忽然,又一枚小石子朝天驕的小腿肚打去。天驕再次被擊中,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衛兵們蜂擁而上,岑羨知唯恐天驕受損,撲上去和那些衛兵們拚命周旋。
時間拖得越久,對天驕和岑羨知越不利。衛兵這邊傷亡了不少,天驕和岑羨知傷勢也不輕。
眼見蕭珽不停的下令,「所有人都上,抓住她們!抓住她們!」
天驕和岑羨知預感大勢已去,但說時遲那時快,不遠處傳來齊刷刷的腳步聲以及震天的廝殺聲。「衝呀!殺呀!誰抓住三公主,受封千戶侯!誰抓住三公主,受封千戶侯!」
「陛下,南軍都衝過來啦!再不走來不及了!」親信還沒到蕭珽這樣瘋癲的程度,關鍵時刻她還是認為保命要緊。
本來圍攻天驕的士兵們聽到振耳欲聾的喊殺聲很多都不由自主停止了攻擊。在最後關頭,人鮮少有不怕死的,特別是這樣懸殊的戰鬥,她們還打個什麼勁兒?
衛兵們因為膽怯向後退去。南院大軍衝了進來,緊接著,蕭宓騎著高頭大馬眾星捧月般出現在蕭珽的面前。
在這一刻,恍如隔世,蕭珽愣愣地望著蕭宓,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五百衛兵除了死傷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投降了。
蕭宓下馬走向天驕,可還沒等她到天驕近前,斜刺裡忽然飛出一支雕翎羽箭,直奔天驕的面門而來。
岑羨知傷勢嚴重已經來不及作出應對。天驕明顯躲避不及。
只聽撲的一聲,弓箭進入了身體,血光迸濺了天驕一臉。
可她沒有感到疼痛,她睜開雙眼時,發現蕭珽的身軀正擋在自己身前,弓箭射中了蕭珽,蕭珽緩緩倒了下去。
危急關頭,是蕭宓扯過了蕭珽替天驕抵擋了攻擊。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