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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二十九 知難而退(二) 文 / 小娘子

    「阿慕,趕緊把柴火搬到院子裡去【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29章節】!快點!」慕容汐雨剛挑完滿滿兩缸水,二管事就又對她吆五喝六的。

    慕容汐雨忙應了聲是,手腳麻利地去搬木柴,結果她跑前跑後氣喘吁吁的,二管事卻仍滿臉鄙夷嫌棄她動作慢。

    原本該大家一起幹的活兒都已經全部推給她一人。這天寒地凍的,其他女僕躲在屋子裡烤火、嗑瓜子、嘮閒嗑,二管事從來睜一眼閉一眼。但只要慕容汐雨的腳步稍微遲緩那麼一丁點兒,二管事便張著大嗓門罵罵咧咧的,甚至有時候還會動用腰裡別著的馬鞭責打她。

    慕容汐雨淪落至夏府別院為奴,絕對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然無奈她身在遼國無所依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好在夏府別院雖有二管事這般仗勢欺人的狗腿子,卻從來在吃穿上不苛責僕從。她有棉衣穿有飽飯吃,有不漏風的屋子睡覺,比起黑山礦獄何止強百倍。

    自從那日跳崖逃生,她被急流衝到一處岸邊昏厥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身邊坐著個老婆婆。原來那老婆婆是夏府別院的一位看門人,探親返回途中湊巧救了她性命。

    老婆婆問她姓名,她只說自己叫做阿慕。

    老婆婆為她治傷時見到她身上的奴印並未多問,也沒有向官府告發她,而是把她當作自家的侄女帶到了夏府別院,給了她一處安身立命的所在。

    就因為如此,她更加要忍。

    老婆婆年前已經不幸病逝,二管事原本就看她不順眼,現在越發想盡法子刁難她。

    這不,下著大雪叫她去院子裡掃雪,這雪能掃得完嗎?

    慕容汐雨凍得臉頰、耳朵、兩隻手都紅通通的。迎面一個小侍端著碗熱氣騰騰的湯走過來,走到她跟前忽然啊啊大叫,「哎喲!哎呦!肚子疼死了!」

    那小侍憋不住著急去茅房,一把將托盤塞給慕容汐雨,「去!你去把這湯給少爺送去!」

    「少爺?喂!少爺在哪裡呀?」這裡是夏府的別院,主人們只是偶爾才過來住幾天,慕容汐雨一直在雜院幹粗活,哪裡認得小侍口中的少爺。

    偏偏那小侍一溜煙兒跑得特別快,慕容汐雨聞著湯盆裡飄出來的香氣,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忍不住輕輕吞嚥著口水。

    以前在秦國時,父親雖然管束極嚴,卻也時常親自下廚給自己煲湯喝。

    慕容汐雨回想往昔,眼角有些濕潤。不知有生之年自己還能不能回到秦國?還能不能與爹娘親人見上一面?

    她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麼,這才緊趕慢趕找人打聽少爺的房間怎麼走。

    還不到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哎呦一聲慘叫,一個教書師傅捂著額頭逃難似的奪門而出。

    慕容汐雨擰著眉頭張大了嘴,眼見一名錦衣少年叉著腰衝出門,將一柄戒尺狠狠朝那教書師傅的背影砸去,「滾!敢打本少爺!看本少爺打不死你!」

    夏明珠罵完之後猶不解氣,順手奪過小侍手裡的詩集便要撕。

    小侍慌忙阻攔,「少爺,這書可撕不得【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二十九知難而退(二)章節】!這可是南院大王送給您的禮物!」

    「什麼禮物!簡直就是催命符!殺人刀!」夏明珠咬牙切齒,一轉頭瞧見慕容汐雨,立刻發作起來,「你什麼人呀!渾身髒兮兮的!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慕容汐雨小聲辯解著,「少爺別生氣,小人只是來給您送補湯的!」

    「送補湯?補湯用得著你送?難道咱們夏府沒有人啦?」小侍厭惡地打量了慕容汐雨幾眼,然後一把奪去她手裡的托盤。「你說,你假借送湯來窺視少爺,你有什麼企圖?」

    「沒沒沒!我沒有任何企圖!」面對這樣一位凶巴巴的連教書師傅都能打跑的少爺,慕容汐可絕對不想被他誤會,「小人原本在院子裡掃雪,一位小哥送湯途中忽然腹痛,所以才轉托小人將湯送來給少爺。小人自知腌臢,小人這就走。」

    「你回來!」夏明珠腮幫子鼓鼓的,「外面正下著雪,你掃哪門子雪?你真把少爺我當白癡呀!」

    「少爺,小人不敢騙您,是二管事叫小人掃雪的。」夏明珠的目光充滿敵意和惱怒,慕容汐雨暗道不妙,自己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正撞在這位火爆少爺的氣頭上,還不知會惹下何等無妄之災。

    果然,夏明珠雖打跑了教書師傅,心中怒火難填,這連續幾日的壓抑、不滿、委屈一股腦兒都朝著慕容汐雨發洩出來。

    二管事很快被叫了來,夏明珠瞪圓了眼睛質問,「是你叫這個奴才大雪天掃雪的?」

    二管事見夏明珠的臉色,以為慕容汐雨在少爺面前給她告了刁狀,自然不肯承認,「少爺,怎麼可能呢?這大雪天掃雪能掃得乾淨嗎?這說出去不成了笑話?再說大都督一向都說不能虐待下人,小的不敢不遵守府裡的規矩,怎麼會叫她頂風冒雪還打掃呢!」

    「既如此,就是你說慌!」夏明珠轉身點指慕容汐雨,「你老實說,你來窺視本少爺有何目的?實話實說,本少爺還可以輕饒你,否則的話……」

    「少爺,小人真的沒有窺視您。二管事,您怎麼不說實話呢?明明是您命我掃雪的呀!」

    「你胡說!你可別冤枉我!」二管事一蹦多高,「少爺,這奴才平日就喜歡偷懶,一點兒規矩也沒有。別看她模樣老實,其實特喜歡編瞎話,您千萬別聽她的。小的想,少爺您俊俏秀美,一定是這廝心中起了邪念,所以找借口偷偷跑來窺視,對少爺您意圖不軌!」

    「你胡說八道!女男授受不親!我頂天立地堂堂正正一個人,絕不會光天白日做不恥行徑!」慕容汐雨被二管事的誣陷攀咬氣得渾身哆嗦。

    二管事陰笑了一聲,「你又不傻,你當然不會光天白日來幹壞事,你不過是想趁著白天摸清少爺的住所,晚上再來行下流的勾當!」

    「你、你血口噴人!」慕容汐雨義憤填膺,衝動之下上前揪住了二管事的衣領。

    二管事趁機裝作害怕大聲嚷起來,「打人啦!打人啦!」

    「我、我今天就打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混賬東西!」慕容汐雨掄拳要打,夏明珠手疾眼快,一把刁住慕容汐雨的手腕,向後一拉一扭,再順勢一推,慕容汐雨就被夏明珠推倒在地。

    這樣大的動靜已經惹來了許多人圍觀。

    二管事指揮兩個壯婦上前按住了慕容汐雨。慕容汐雨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你要是冤枉的,我夏字就倒過來寫!」夏明珠氣哼哼地命人將慕容汐雨綁了,慕容汐雨掙扎之間被人扯開了棉衣,顯出肩膀上那清晰的奴印。

    二管事湊近了查看,立即叫嚷起來,「少爺,不得了!他是秦奴!是逃奴!」

    秦奴是遼國人對於在遼為奴的秦人的統稱。因為遼國還保存販賣奴隸的體系與機構,很多秦人流落到遼國後,或被騙或被抓,都淪為遼人的奴隸,成為社會的最下層。秦奴在遼國命如草芥,受人歧視,官府更有嚴苛的制度限制秦奴逃跑,一旦逃跑後被送官,都會受到嚴酷的懲罰。

    夏明珠早就知道天驕乃是從秦國而來,對於秦奴本身也沒有任何好印象。這下子抓住了慕容汐雨的把柄,他只覺得將慕容汐雨繩之以法才能解心頭之恨。

    於是他命人打了慕容汐雨二十皮鞭,然後送交官府治罪。

    天驕陪同蕭宓來到夏府別院的時候,迎面正撞上慕容汐雨被人繩捆索綁推推搡搡往門外走。天驕瞬間就認出了生死與共的好姐妹,猛衝上去推開眾人抱住了慕容汐雨,「汐雨!是我!是我呀!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天……」

    「汐雨,我是馬喬,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馬喬!」天驕搖晃著慕容汐雨,給她使眼色。

    慕容汐雨恍然,於是改口道:「天哪!是馬喬姐姐,快救我!救我!他們說我是逃奴,要把我送交官府!」

    「大王!」天驕旋身跪在了蕭宓跟前,「大王,這就是屬下多日來苦苦找尋的慕容妹子,懇請大王做主,救救她吧!」

    「馬總管,你先起來!」蕭宓示意天驕起身,然後看向夏殷煦,「這是怎麼回事?」

    夏殷煦尚未開口,夏明珠已經得到稟報趕了來。他理直氣壯道:「人是我抓的!也是我叫送去官府的!公主姐姐您難道被那個馬喬迷住了心,堂堂公主,竟然要包庇一個逃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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