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十五 沅君 文 / 小娘子
「依大王所說,就算證據確鑿,陛下對於皇長女還是會不忍心處置【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95章節】。那麼,萬一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皇長女不能因此獲罪,大王的處境就岌岌可危了。」南院大王府邸的書房內,蕭宓與心腹夏鄞煦對坐密談。
夏鄞煦官拜從二品南院督軍大將,與蕭宓自幼熟識,自追隨蕭宓以來一直對其忠心耿耿。
蕭宓聽了夏鄞煦的判斷後輕輕歎了口氣,「都說母皇辦事雷厲風行,乾綱獨斷,可那是當年。如今她做事越來越瞻前顧後。你說的對,如果此次不能將大皇姐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她將來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報復我們。」
「陛下其實也不是瞻前顧後,臣認為陛下是個重感情的人,雖然皇長女犯了彌天大罪,但也畢竟是她的骨肉。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叫她痛下決心誅殺自己的女兒這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蕭琛不死,就會輪到你我。況且今日貴君大鬧眷延宮,本王就算為了父君,也絕不能叫蕭琛繼承皇位。鄞煦,在這個世上,只有死人是最沒有威脅的。」遼皇共有四位皇女,二皇女不問世事,三皇女體弱多病,一旦剷除了蕭琛,蕭宓繼位之路就一片光明。
對於蕭宓的決定,夏鄞煦百分之百的贊同。她微微一笑,「大王當機立斷,頗有陛下年輕時的風範。南院現有四十萬兵馬,都以大王馬首是瞻。臣別的倒不擔心,咱們私下動手並不難,只是要找一個叫陛下也覺得合理的說辭才好。」
「難就難在這上面。」蕭宓沉吟片刻,「要讓母皇覺得大皇姐該死,而且還必須死,唯今恐怕只有一條路。」
「大王指的是……?」
蕭宓抬起眼望著夏鄞煦,「鸞安宮……」
「大王……」即便已經隱約猜到蕭宓的打算,但聽到蕭宓親口將鸞安宮三個字說出來,夏鄞煦心裡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只聽蕭宓繼續說:「凡人皆有弱點,本王這位大皇姐生平最喜好美色,聽說她覬覦鸞安宮已經不是一天半天了。」鸞安宮住著遼皇近幾年最寵愛的沅君,雖然品級不如貴君與康君,但遼皇給了他最超然的優待,他也是全宮上下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遼皇寢宮紫坤宮的君侍。
夏鄞煦略略尋思道:「大王,沅君可是咱們這幾年處心積慮安插在陛下身邊最有效的耳目,難得他長相酷似先君後,陛下對他尤為寵愛,不到萬不得已,咱們絕不能犧牲他。」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蕭琛氣焰囂張勢力壯大,咱們已經是騎虎難下,與她必須爭個你死我活。如果沅君還記得當初他發過的誓言,此刻就是他投桃報李最佳的時候【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95章節】。」蕭宓的口吻雲淡風輕,但寥寥幾句就已經決定了一個活人的生死。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爭奪皇位的道路上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更何況需要犧牲的只是後宮眾多君侍裡的一個。
夏鄞煦點點頭,「大王的用意臣完全明白,可萬一沅君不肯從命又當如何?」既然沅君是計劃的關鍵,那麼他的態度就意味著計劃的成敗。
蕭宓沉默片刻,「慈太君下個月初就要遠赴宗廟清修,你只管傳話叫沅君想辦法陪著去,其餘一切都不要講,餘下的事咱們自行安排。」慈太君是先皇侍君,每年都要去廟裡為先皇誦經,往常總有後宮侍君陪伴前往,所去的地點湊巧在北院行政統轄區域內。
夏鄞煦有些躊躇,「這、這合適嗎?」
「去辦吧!」蕭宓抬手阻止了夏鄞煦的未盡之言。夏鄞煦知曉蕭宓這已是下定決心,便領命躬身告退。
當夜,夏鄞煦通過慣用的渠道將蕭宓的意思傳達給了沅君。
次日,蕭宓請旨向康君辭行後,出了眷延宮路過僻靜的丹楓林,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背後喊住她,「四公主請留步!」
蕭宓回頭,臉上掠過一絲詫異,「沅君殿下?」
按照輩分,沅君是遼皇的君侍,也算是蕭宓的長輩。當著沅君宮裡兩名侍從的面,蕭宓很快對沅君躬身施禮,「沅君殿下安好。」
「四公主安好。」沅君還禮後,便吩咐兩名貼身侍從原地守候。他走到蕭宓跟前柔柔一笑,「與四公主好久未見,聽說康君殿下身體報恙,不知可大安了?」
兩人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走向丹楓林深處。丹楓林裡栽滿了楓樹,這個季節楓葉還是綠色的,所以很少有人來觀賞。兩人駐足觀景亭中,蕭宓確定四下無人這才竭力壓低聲音埋怨道:「你不該來見本王,有什麼話難道不能托人傳出去?」
「大王,夏將軍昨夜派人傳達大王的命令,玉兒琢磨著大王即將離開幽州,玉兒也要陪同慈太君離宮遠行。這一走不知今後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玉兒只想臨行之前見大王最後一面。」沅君閨名阮玉,玉兒是他的小名。他講這番話時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依戀與不捨,還有那種即將與心愛之人分別的痛苦悲傷。
蕭宓仍試圖隱瞞,「你不過是陪同慈太君去廟裡靜修,兩個月之內便會回宮。本王雖然受了母皇的貶斥去打掃皇陵,但相信也不會投閒置散太久。怎麼就說再也不能相見了呢?」
「大王是真的要去打掃皇陵嗎?大王也只是要玉兒去陪慈太君靜修嗎?」沅君天生麗質,就算是勉強的苦笑,也猶如嬌花綻放,掩不住令人驚羨的姿容。
蕭宓捫心自問,當初若不是因為沅君這等容貌,她決不會將他從人販子手裡買下來。
她把他養在府裡一年多,日日派人教導他琴棋書畫,行為舉止。連先君後最喜歡哪首詩,最擅長彈哪支曲子,最中意哪道菜色都教導的分毫不差。
也算沅君有慧根,短短的時日內竟脫胎換骨,從一個被擄略的奴隸蛻變成一個遼皇心目中與先君後幾乎毫無二致的大家閨秀。
接下來與遼皇的偶遇就變得順理成章。沅君進宮之前,蕭宓就已經為他偽造了極體面的身份。遼皇只認為得此男子是上天憐憫她喪元配之痛,根本就不清楚這是女兒暗中設下的棋子。
一朝伴在君王側。沅君自打進宮後艷壓群芳,獨冠後宮,連受寵多年的貴君與康君也不能與之比肩。
對於蕭宓的安排和命令,沅君都是盡心盡力地完成。這兩年來,蕭宓時常通過沅君瞭解到一些遼皇在毫無戒備下的言談。其間或對她有利,或對她不利,她總能利用這些消息來不斷完善自己,令遼皇對她日益倚重日益信任。
若非此次萬不得已,蕭宓也捨不得將這樣好的暗線犧牲掉。沅君雙眼凝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樣子。蕭宓明白沅君冰雪聰明,就算不能完全洞悉她們的全部計劃,也肯定已經有了此次離宮凶多吉少的不良預感。
蕭宓下狠心時都沒有絲毫的猶豫,但面對眼前這樣一雙純淨坦誠的眼眸,卻忽然不知該怎麼解釋。半晌,她只幽幽問道:「玉兒,你願意嗎?」
這一聲玉兒令沅君失聲痛哭,他忽然投進蕭宓的懷抱,「為了大王,我什麼都願意!」
「玉兒……」蕭宓本能地想推開沅君,豈料沅君淒聲哀求,「不要!求求大王,就當是我離宮前最後一個心願!」他說著伸開手臂摟住了蕭宓。蕭宓聽著他淒楚的哭聲,實在也不忍推開他。
愛情總是不公平的,有時候一方還未付出,另一方已經沉淪。明知對方不可能給自己想要的,但在愛情的漩渦中隨波逐流,即便是最微弱的幸福都可以作為義無反顧的理由。
蕭宓次日起程離開了幽州。名義上是被遼皇貶斥去打掃皇陵,實則中途改道秘密進入北院管轄範圍,暗中查探蕭琛私自採礦屯兵作亂的證據。
沅君這邊進展同樣順利。遼皇雖不捨愛君離宮,但對於沅君的請求從來都千依百順。
沅君約見了夏鄞煦,兩人經過一番密談,沅君隨後在遼皇跟前吹了枕頭風,於是遼皇命蕭琛在返回北院行政院的同時沿途護送慈太君御駕。
蕭琛本不情願,但當她得知沅君隨行,當即樂得合不攏嘴。蕭宓說得對,蕭琛最大的弱點就是喜好美色。她其實早就對沅君垂涎三尺,此刻有了個遠離皇宮相處的好機會,當真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