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 心有千千結 上 文 / 小娘子
「顧大夫,垠雪到底什麼時候能醒?」明燁齋的偏房內,天驕拉住了收拾藥箱的顧方之【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9章節】。
顧方之面沉似水,在問診期間她除了蘇垠雪的病情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和天驕講。此刻她瞪著天驕,雙眸中流露出一絲隱忍的不滿,「如果紀小姐還真的關心蘇公子死活的話,以後就請不要再隨便遷怒於人。」
「顧大夫,我、我沒有……」天驕來不及解釋,顧方之已經很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並拎著藥箱蹬蹬蹬出門去了。阿娥見天驕的面色有幾分頹然,心中不忍,便上前開解道:「小姐,顧大夫純屬誤會,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呀!要不奴婢一會兒去醫館找顧大夫把情由說清楚。」
「算了!反正我在大家眼裡一向都不是什麼好人。再說,我爹責打垠雪是因我而起,我被罵也不冤枉。現在我只希望垠雪上了藥之後能盡快醒過來。」天驕坐在榻邊,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面色蒼白雙眸緊閉的蘇垠雪。方才蘇垠雪氣息微弱暈倒在她懷裡,她嚇得彷彿丟了三魂七魄一般。長久以來,她和蘇垠雪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妻主侍夫,然相伴整整兩載,蘇垠雪靈動清雅的影子早已深深埋在她的心裡。蘇垠雪不僅是她的男人,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
「天驕……」忽然一聲輕微且雜夾著疼痛的呼喚令天驕激動地肩膀一顫。
「垠雪,我在,我在……」緊緊握住蘇垠雪的手,天驕焦急地望著蘇垠雪,等待他睜開眼睛。不過,空歡喜一場。蘇垠雪除了那一聲嚶嚀之外便再沒了動靜。
天驕有些不甘,她又等了片刻,輕輕搖晃著蘇垠雪。蘇垠雪好似明白天驕的心思,皺著眉頭又輕聲呢喃,「天驕……,天驕……」
天驕忙回答,「垠雪,我在呢【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九心有千千結上章節】!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知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天驕信誓旦旦的話,蘇垠雪眉目抖動一陣後又從新歸於平靜。阿娥湊到床邊,「小姐,蘇公子這樣子好像在做夢……」
「阿娥,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裡守著垠雪。」
「小姐,奴婢明白您擔心蘇公子,可您自己的傷也還沒痊癒,顧大夫說您必須臥床休息。您可不能再逞英雄了!不然您的身體吃不消!」
「我沒事,我現在不放心垠雪,我想他也一定最需要我在他身邊。我希望他醒來的時候能第一眼看到我……」天驕嘴上逞強,但其實後背的傷口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煎熬。蘇垠雪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賭氣抱回屋的。一路上紀府多少人來勸,她就是死抱著蘇垠雪不撒手。天驕當時害怕只要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蘇垠雪,那種不知所措的焦慮和因為自己連累蘇垠雪挨打的自責悔恨在她內心充斥糾結,令她無暇旁顧其它。但阿娥說得對,逞英雄的代價就是明明塗抹秘藥之後傷情緩解的口子從新繃裂。漸漸的,天驕有些支持不住,她只覺得眼前暈暈乎乎,大腦完全不聽使喚。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握著蘇垠雪的手沒有鬆開。
天驕的再次昏迷令紀府上下一陣大亂。薛崇璟親自上陣照料女兒,喬氏、魯氏、甘氏與紀宛平尚待閨中的四兒子紀明哲都前來探視。而紀宛平的大兒子、二兒子因為已經嫁人住在妻家,又被薛崇璟派人送信請回了紀府。一屋子人圍著天驕鬧鬧哄哄的。顧方之這兩日接連來了紀府三趟,此刻見天驕的情形,又聽了薛崇璟與喬氏等人的對話,暗自明白方才錯怪了天驕。
顧方之小心翼翼地為天驕重新上藥施針。天驕醒來第一眼見到薛崇璟便哀求道:「爹,饒了垠雪吧,女兒離不開他,女兒真的離不開他……」
「好好好!小祖宗,只要你高興,只要你肯乖乖在床上躺著,爹怎麼都依你!」薛崇璟的話叫天驕瞬間彷彿吃了定心丸,她滿足地點點頭又睡了過去。
紀明宣帶著一個小侍走進屋內,對薛崇璟深施一禮,「父親和三位叔叔都忙了大半天,母親特命我送些糕點來,囑咐父親和三位叔叔們萬不可過度操心勞累,也要顧及自個兒的身體。」他說著拿過小侍手裡的托盤親自端給薛崇璟。
薛崇璟沒好氣地悶哼了一聲,「拿走,我哪有心思吃!」
「父親,聽說您為了天驕的事整個晌午都沒吃過東西,母親也是怕您餓著……」
「餓一頓兩頓又死不了人,何苦派你眼巴巴過來討嫌!我看她不是惦記我,她是惦記你妹妹究竟死沒死!她巴不得你妹妹死了,連累我也一頭碰死,然後她再娶好的進門呢!」薛崇璟說著越發怒不可遏,奪過托盤狠狠砸在地上,把滿屋的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出。薛崇璟一把扯住紀明宣的衣領子,惡狠狠地瞪著他,「你說,你母親派你來是不是為了打探天驕什麼時候嚥氣!」
「不不!父親誤會了,絕沒有那樣的事!」紀明宣連聲分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薛崇璟不依不饒,「有沒有那樣的事你們母子心裡自然明鏡兒似的!昨個兒你妹妹都被打得只剩半條命,你母親還舉著棍子不撒手!整整一夜她對女兒置之不理,派人來問過一聲嗎?你也是一樣,平日你妹妹是怎麼對你的?她挨了打,你竟也不聞不問都不知道前來照料!」
「父親容稟,非是我不想來照顧妹妹,實在是母親昨晚醉倒在書房裡。我伺候母親一整宿,想著今日得空了再來看望妹妹。」
「哼!女兒挨打昏迷不醒,她竟還有心思喝酒!可見她是個狠心絕情的娘!」薛崇璟揪住紀明宣的話茬兒索性將滿腔怨恨都發洩了出來。
魯氏與甘氏怯於薛崇璟的威儀都微微向後退了兩步。喬氏望了望昏睡的天驕,明白薛崇璟的心結不解開,滿府眾人誰也別想痛快。於是他壯著膽子來勸,「候君哥哥,俗話都說虎毒不食子。大人昨個兒只是誤聽讒言一時氣昏了頭,想必現在早就後悔了,所以才叫明宣來替她探望天驕。明宣,你說是不是?」
喬氏一個勁兒給紀明宣使眼色,紀明宣忙點頭,「是是!母親昨晚上借酒消愁,也是因為後悔下手重了。我明白母親的心思,妹妹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只盼著妹妹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她今兒派我來全是出自一片好心,還望父親能夠體諒。」
「好心?她要是真好心,當初何必下那麼重的毒手!」薛崇璟以往沒少因為天驕和紀宛平爭執,但此次紀宛平如此不顧母女之情痛打天驕令薛崇璟心中發寒。眼淚在薛崇璟的眼眶裡轉悠,他坐下身,從懷裡掏出帕子抹了一把辛酸的淚水,「我不是非要計較什麼,可誰不知道闔府上下就只有這樣一根繼承家業的獨苗兒?若天驕真的被打死了,我的後半輩子還能依靠誰去?」
「候君哥哥,這次的事情是一場誤會。我聽說花轎是百里府的四小姐搶的,打人的兇徒也都是百里府的家丁,天驕只是湊巧當時在場被牽連了。」
「是呀!妹妹就是受了百里夕的連累。還要怪那個岑羨知跑上門告刁狀,不然母親也不至於發那麼大脾氣!」天驕的大哥二哥也圍上來解勸。
眾人七嘴八舌,其中無外乎誇獎天驕如何孝順如何懂事,又抱怨紀宛平不該一時糊塗。
薛崇璟面色稍緩,喬氏端了杯茶給薛崇璟,「既是誤會,說開之後漫天的雲彩也就該散了。」
「哼,你真是迫不及待地當和事佬!照你的意思,這事兒就平白地揭過去了?」薛崇璟喝著茶,內心多多少少總有些不能釋懷。
喬氏撲哧一笑,「您還想怎樣啊?老話兒說得好,夫妻拌嘴,床頭打架床尾和。您大人大量,何苦跟大人去較勁兒呢?大人的脾氣稟性您最瞭解不過,何必又因為一場誤會傷害了您二位多年的夫妻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