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 垠雪 上 文 / 小娘子
再說薛崇璟得了阿娥的稟報,帶著貼身小侍風風火火就趕到院子裡【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7章節】。一抬眼正瞧見手腕般粗碩的木杖狠狠擊打在天驕身上,薛崇璟啊的一聲驚呼,也顧不得身為甄武侯君當朝二品誥命的儀態,奮力一頭撞進紀宛平的懷裡,將已經打紅了眼且猝不及防的紀宛平撞了一個趔趄。
薛崇璟大吼著,「女兒再怎麼不好你可以管束,下這樣往死裡打的毒手,你難不成存心要她的性命!」
「與其叫她在外頭作威作福殺生害命,倒不如我打死了她為民除害!」紀宛平舉著木杖再次衝過來,薛崇璟與她糾纏一處。然而,畢竟紀宛平能殺善戰,力氣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薛崇璟搶奪木杖不成反被推倒在地。他索性也不再爭搶,而是跪爬兩步整個身子伏在天驕之上,嚷嚷道:「你打呀!想打死女兒,就先打死我吧!」
「你!」紀宛平高高舉著木杖,盯著夫君眼中那股寧死也不躲避的勁頭兒,終於無奈地重重歎了口氣,將木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怒斥道:「她有今天都是你寵出來的!慈父多敗兒!你再縱容她,她遲早還會變本加厲的作惡!」
「大理寺不是已經判她無罪了嗎?你寧願相信外人的流言蜚語,也不肯相信自己女兒說的話。依我看,漫說女兒幹不出搶親的事,就算搶了,一個秀才家的兒子能抬到咱們府上,也決不辱沒他的身份!」
「你!你捫心自問,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紀宛平被薛崇璟護犢子的一番話氣得夠嗆。她跺著腳,「我、我上輩子也不知造了什麼孽?先娶了你這麼個不明事理的蠻夫,然後又得了一個終日游手好閒為非作歹的小畜牲!你們父女兩個是存心要把我氣死才肯罷休!」
「好哇,我沒指責你,你倒先來編排我!我可不許你顛倒是非誣蔑我和女兒!」薛崇璟性情剛烈,又頗好面子,聽到妻子當著一干下人的面罵他刁蠻,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他的聲音漸漸透著哽咽,「你瞧女兒不順眼,可她在我心裡千好萬好,總歸比你值得依靠一百倍一千倍!你常年征戰在外,家裡獨我撐著,伺候二老,照顧家事,我自十六歲嫁你為夫,可有一星半點對不起你們紀家的?你奉旨戍邊少則一載、多則三年,每次回來都帶著新納的夫侍和孩子進門。你想過沒有,你在外頭香玉滿懷濃情蜜意的時候,我一個人獨守空閨多麼寂寞多麼孤單!女人三夫四侍的確平常,我不敢指責你薄情寡義,但我也是人,也需要被關心被愛護。你總說天驕難成大器,她雖不能像你一樣征戰沙場為國效力,但全府上下誰不知道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三九嚴冬她知道為我披衣裳,炎炎盛夏她曉得為我打扇子。但凡我喜歡的中意的,她想盡一切法子討我歡喜。更別提有一次我心疾犯了,她整整在床邊守了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而你呢?你當時又在哪裡?我只記得沒過半月,你就把甘氏弟弟領進了門!」
往事不堪回首,薛崇璟越說越激動,撲在天驕身上號啕大哭。
紀宛平的側夫喬氏、侍夫魯氏、甘氏此刻正一併站在不遠處的廊下。他們原是得了消息相約來替天驕求情的,但薛崇璟的話清清楚楚飄進他們耳朵裡,他們腳下彷彿灌了鉛,誰也不好意思再往前邁一步。特別是紀宛平最後納進門的侍夫甘氏,他的年紀並不比天驕大多少,薛崇璟對於他當年進門一直耿耿於懷。甘氏聽了薛崇璟的話,頭垂著臉紅著,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喬氏在三人中年齡最大,他暗自尋思一刻輕聲道:「都各回各的院子吧。另外,再派個人去長春館把顧大夫請來,以往小姐不舒坦都是她照料的。」說罷搖著頭率先離開,魯氏、甘氏對望一眼,也都噤若寒蟬一般悄然離去。
天驕被抬回明燁齋的時候仍陷於昏迷。顧方之為她施針,她這才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週身上下火燒火燎的疼,天驕氣若游絲,「好、好疼……,不如……死了算了……」
「不許說傻話!等顧大夫給你上了藥,忍一晚就好了。你放心,以後爹再也不准任何人欺負你!」薛崇璟的淚水滴在天驕臉頰上滑進天驕口中,充滿了鹹澀的味道。
天驕強忍疼痛任憑顧方之給自己上藥。薛崇璟送走了顧方之後質問阿娥,「怎麼沒看到蘇垠雪?他身為小姐的侍夫,小姐傷成這樣,他都不來跟前伺候成何體統!」
話音未落,蘇垠雪捧著一碗雞茸米粥走進屋內。
薛崇璟劈頭蓋臉斥責道:「你死哪裡去了!不知道小姐身邊現在離不開人嗎?」
「回稟侯君,我看到小姐屋子裡有很多人,一時也插不上手,又擔心小姐醒來肚子餓,就到廚房為小姐煮了碗雞茸粥……」蘇垠雪在薛崇璟面前一向都顯得唯唯諾諾。
薛崇璟朝雞茸粥瞄了一眼,滿臉不屑,厲聲道:「你過來!」
蘇垠雪眼神中透著驚懼,他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兩小步。薛崇璟哼了一聲,起身狠狠一巴掌掄在蘇垠雪臉頰之上。蘇垠雪啊的一聲驚叫摔倒在地,手裡的碗也砸碎了。
蘇垠雪捂著滾燙的臉頰嗚嗚哭了起來。天驕精神恍惚行動不便,來不及阻止父親,但聽到蘇垠雪的哭聲,心中極為不忍。她連喊了兩句,「別鬧了……,別鬧了!我、我就想喝雞茸粥!」
「傻孩子,你受傷之後需要補氣補血,爹已經命人燉了鮑參翅肚給你。雞茸粥一點營養都沒有,你別總護著這小賤人,他心裡卻未必有你,不然怎會拿這種隨隨便便的東西來打發你?」薛崇璟說著對蘇垠雪猛一瞪眼,「滾!到廊下去跪著,瞧見你就心煩!」
「爹……」天驕輕輕扯著薛崇璟的衣袖不停搖晃,「女兒此刻什麼也吃不下,爹若是真心疼女兒,就留垠雪在女兒身邊伺候吧。」她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發黑,一陣眩暈之後又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