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一零章 景帝,陰謀 文 / 鍵盤的灰
第一一零章景帝,陰謀
大禹國上京城,皇宮,御書房。
綠權石雕龍紋香爐青煙繚繞,滿屋沉檀添香,兩隻昂首鎏金銅鶴四目灼灼生輝,將屋內映得如白晝般光亮,除此之外,御書房內便只剩下一張繡著騰雲九爪金龍似真似幻的紫檀木屏風,以及一尊看去年代古老的墨綠玉石雕書案。
書案後方坐著一個年約六十左右,穿著一席明黃龍袍,蓄著長長墨須,肩寬體壯咫尺天顏的男人,眉宇間充斥著一股睥睨之態,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至尊氣勢。
只是,男人的面色似乎並不是很好,攜著一絲病態的白皙,就好像酒色縱慾過度了一般。
此人,便是當今大禹國的皇帝,景帝。
在御書房內,還有一人。
此人體型微胖,面白無鬚,有著一雙併不符合他相貌的朗目,看上去精明無比,他乃是大禹國當朝左相,與樊京雲明裡暗裡鬥了幾十年,並有著國丈身份的,朱玄齡。
朱玄齡膝下兩女,大女兒乃是大禹國母儀天下的朱皇后,為景帝誕下一龍子禹乾,早早便被冊封為了太子,二女兒則是昭儀,身份尊貴,誕下一女,最受景帝所寵愛。
景帝翻看著石案上由大禹國機密營地接二連三遞上來的折子,越看越高興,嘴角一挑,嘲諷道:「樊家老太君果真是瘋了,不拉攏她那前途無量的曾外孫也就罷了,看樣子估計連兒子和孫女也要一起殺了,十足喪心病狂,莫非天要亡樊家?」
朱玄齡能任大禹國左相之位,如果僅僅只是依靠兩女,自然是不可能與樊京雲在朝堂上斗這麼多年,畢竟樊京雲身後是偌大的一個樊家。
景帝正高興,朱玄齡卻是面色凝重的道:「陛下,樊家這次調動十萬禁軍固守宅子,又派來五千飛禽軍與之配合,這事,頗有些怪異。」
「何來怪異?」
景帝放下手裡的折子,笑道:「樊家老太君當年受過一些刺激,做出這種事情很正常,再者,據太傅講,那老太婆聽說自己曾外孫和蕭破天有關係後,更是鐵了心要殺了龍辰那孩子,她此番調動十萬禁軍和五千飛禽軍,想必也是擔心蕭破天這時候出來從中作梗,更何況龍辰也有尊級實力,僅僅只是樊家那點守衛,難免會出什麼意外。」
朱玄齡仍是疑惑道:「但,樊京封此番調動的十萬禁軍,似乎,都不是樊家在禁軍中的嫡系,這一點,我實在不解。」
「這是朕的授意。」
景帝淡淡道:「她若是把樊家嫡系都調過去,朕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朱玄齡微愣道:「那樊京封昨夜來過?」
「當然來過。」
景帝勾嘴冷笑道:「調動十萬禁軍又不是小事情,樊家若是不經朕許可便私自調動,置朕於何地?」
朱玄齡想想似乎覺得是這個道理,當下有些吁噓,心道若是樊京雲仍然在位,樊京封想調動十萬禁軍根本不用請示景帝,因為朝堂中有一半的人都是唯樊京雲是從。
想到此,朱玄齡不禁在旁歎道:「還好樊京雲被樊家老太君給遷怒,革了十席之位,否則,想要樊京雲在朝野中的勢力瓦解,何其艱難,說來,微臣至今仍有困惑,樊家老太君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這不是主動將樊家在朝野中累積起來的權勢散去了?樊家之所以在這近幾十年內能握有八成兵力,樊京雲起到的作用可謂舉足輕重,樊家老太君也是個精明人,莫不知這麼做對樊家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樊家老太君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更何況她已掌管樊家數十載,讓樊家走到今天這個讓朕寢食難安的地步,她一定認為自己什麼都是對的,而整個樊家也對她唯命是從,隻手遮天,這人越老,也就越來越固執了,出了一個敗壞門風的孫女,她當然會做出些常人難解的事情。」
景帝微微瞇了瞇眼,勾嘴道:「可她又怎知,這一切都是父皇設下的局,太傅在樊家數十載,幫那老太婆做了那麼多事,使得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朕這些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仍由樊家做大,可以說,如今的樊家,也就是她一個人的樊家,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固若金湯的樊家,她這次屠子屠孫,必定讓樊家上上下下心寒不已,你說樊家可能不亂麼?」
聽得這話,朱玄齡直接愣在當場,滿臉驚詫,景帝剛剛講的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
樊家近幾十年來發展到今天,竟然是先皇設的局,朱玄齡如何能不驚詫。
「父皇曾講,若想要樊家滅亡,只有從樊家內部著手。」
景帝面色有些陰霾的緩緩道:「禹樊之盟,其實早已是個擺設,不管是父皇,還是朕,都不相信樊家會老老實實的做著那永世異姓王,就算現在忠於皇室,不代表今後還會忠心不二,可樊家手中握著大量兵權,並從不理朝政,使得父皇完全不知道如何著手,也不可能給樊家安上罪名,樊家上上下下固若金湯,完全沒有半點機會,尤其是樊家十席,最為讓人頭疼。」
「後來,樊家上任家主離世,藉著這個機會,太傅向父皇提出一計謀,也就是從樊家內部著手,父皇允了,太傅便化身為一落難玄者,救了那年輕時的樊家老太君一命,接著出謀劃策,讓那老太婆成了樊家真正的主子,藉機一步一步收縮樊家十席手中的權利到了那老太婆手裡,並漸漸開始涉足朝政,使得今天的樊家,成了那老太婆一個人說了算的樊家。」
說到這裡,景帝看著朱玄齡問了一句:「你是否覺得,這麼做是在養虎為患?」
朱玄齡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這便對了。」
景帝微微笑了笑,道:「從樊家內部下手,目的也是為了讓樊家的野心變大,至少,讓所有人都覺得樊家有不臣之心,禹樊之盟雖是擺設,但天底下人終究還是以此為準,倘若樊家不變,不管是父皇,還是朕,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對樊家動手。」
朱玄齡一臉憂色道:「可如今,樊家手握八成兵力,真要是發動叛亂……」
「樊家若要發動叛亂,太傅又怎麼可能不知?」
景帝瞇眼道:「既然太傅扶持那樊家老太君到當今地位,自然深得其信任,要控制整個樊家,這根本不可能,但若只控制一個人,那便輕而易舉了,那老太婆什麼事情都交給太傅辦,樊家若真的叛亂了,太傅定然會在關鍵時機制住那老太婆,到時只需假傳幾道命令,便可將樊家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只可惜,樊家老太君倒也是非常謹慎,樊家一直規規矩矩,可誰知出現了那檔子事情,算是觸及到了那老太婆的痛處,太傅見這是個機會,也便故意留下了那龍辰的命,促使樊京雲和那老太婆決裂。」
景帝莫名笑了笑,道:「誰又想到,朝堂上被稱為鐵相的樊京雲,也是個優柔寡斷之輩,輕而易舉就被那老太婆革了職,還把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朝中之位給丟了,樊家老太君倒也做的夠絕情的,讓樊京封給朕遞來一份名單,把樊京雲的手腳耳目皆斬斷了,並全部給發配到了偏遠之地任職,這種好事情朕當然是要允的。」
這時,朱玄齡猛然間想到一件事,身子微微顫了顫,抬頭問道:「陛下,難道今天就是……」
「沒錯。」
景帝忽的站起身,揮舞龍袍長袖,昂首望著御書房之外,有些一絲病態白皙的面色忽的紅潤了起來,微瞇雙眼中劃過一道精光,道:「今日,便是樊家老太君的死期!包圍樊家的十萬禁軍是朕的人,五千飛禽軍同樣也是,沒人會知道樊老太君是死在太傅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叫龍辰的孩子身上,只要樊家老太君一死,太傅便會以她的名義,立即給鎮守邊陲的樊京山發去密函,促使其發動叛亂,但朕早已在太傅的建議下做好了準備,不管樊京山是否依照密函行事,樊家十席,這一次沒一個可以活下來。」
朱玄齡噤若寒蟬,今天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樊家老太君為了殺龍辰,調來五千飛禽軍和十萬禁軍固守樊家宅院,這便是意味著樊家宅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沒人會知道。
朱玄齡雖沒見過景帝口中的太傅,但猜也能猜得出來,一定是那個跟了樊老太君幾十年的老管家,此人據傳跟著樊老太君時便已經是尊級玄者,如今的實力定然不凡。
有五千飛禽軍和十萬禁軍包圍樊家,沒人能逃得出來,樊老太君的死,自然也會落到那個千里迢迢來接母親和妹妹對樊家仇深似海的龍辰身上。
景帝走到朱玄齡身旁,微微笑道:「國丈,你今天就呆在這裡,陪朕看這一齣好戲吧。」
「遵……命!」
朱玄齡哪敢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