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穿越醫女傾亂世:逃宮孽妃

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一章 文 / 煉獄

    第一章

    「噠、噠、噠……」

    深沉的夜色中,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雨夜的寧靜。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遠處一隊人騎著快馬,奔馳而至。

    「見鬼的天氣,這個時候還有人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披著蓑衣,縮在城門旁邊角樓裡面的士兵,被馬蹄聲驚起,從角樓中伸出頭來,望著遠處。

    黑黝黝的夜,密集的雨絲籠罩了天地,什麼也看不清。隱約看到,一隊騎兵由遠及近。他之所以認為是騎兵,是由於在這午夜時分,還有這樣一隊人馬冒雨而來,只能是南詔的軍卒。

    「莫非是豐原戰事吃緊了嗎?」

    旁邊的一個軍卒,揉著朦朧的雙眼,如此雨夜,他們也懈怠起來,因此躲起來小寐。

    「開門!」

    一人手中高舉令牌,大聲呼喝道:「有緊急軍情,立即開門。」

    一個守城門的軍卒跑了過來,查看那人手中的令牌,見沒有問題,回頭大喊道:「開門!「

    「吱嘎嘎……」

    城門緩緩地被打開,沒有等到城門完全打開,這些身披蓑衣的將士們,便催馬飛快地從城門掠過,跑出城門。

    「什麼緊急軍情,連城門都等不得完全打開了?」

    他揉著眼睛,恍惚間,藉著城門昏黃的燈光,似乎看到,中間的兩匹馬,緊緊地挨在一起,其中一人似乎用手扶在另外一人的腰肢上。

    黑暗之中,騎兵一掠而過,濺起的泥水,讓他急忙躲到了城門之後。片刻後,那些人已經消失在城門外的雨夜中。

    出了城門,離恨天一把摟住姬天凝的腰肢,腰間用力,把姬天凝從馬上抱了起來,放在自己馬前。

    姬天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她不會騎馬,剛才便一直在離恨天懷中,二人共騎。及至到了城門,為免引起守門軍卒的懷疑,才把姬天凝放在另外一匹馬上。

    好在姬天凝並無羞澀不安之意,縮在離恨天這個超級帥哥的懷中,極有安全感。側頭望著緊緊跟在離恨天身邊的金甲,若是金甲不說,她還真的沒有認出金甲,此位死裡逃生的將軍,已經變成骷髏般瘦削。

    尚秋原早就安排離恨天隱居在離禁宮之外不遠的地方,等待機會,離恨天心甘情願地在那裡寂寞地等待。長久的等待,終於有了收穫。

    姬天凝逃出皇宮,無意間竟然到了尚秋原曾經告訴過她的地方,正好遇到離恨天和金甲。幾個人碰頭之下,立刻趁夜啟程,姬天凝手中有令牌,因此利用令牌出了城門,天高任鳥飛。

    金甲回到祖龍城後,便到了離恨天所住的地方,一起等待機會。

    「我們要到何處去?」

    姬天凝低聲問離恨天,緊緊依偎在離恨天懷中,直到此刻,她才鬆了一口氣,遠遠回眸,望了一眼已經模糊不清的祖龍城。

    「終於離開了!」

    離恨天低頭嗅著隱隱傳來的異樣體香,心急速地跳動著,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如今斯人就在懷中,溫柔地低下頭,湊近姬天凝耳邊:「姑娘想去什麼地方,離恨天都追隨在姑娘身側,保護姑娘。」

    姬天凝心中感動,靠在離恨天懷中,扭頭望向金甲,風雨太大,說話也不便,於是低聲在離恨天耳邊說了一個地址。

    「先到這個地方去看看,我答應過稗子,要去他的家鄉看看他的父母。」

    「稗子是誰?」

    離恨天心中泛起一陣酸意,是誰?竟然讓姬天凝能去見他的父母家人?

    「是後宮的一個小太監,入宮後被我要了過來,一直在我身邊,直到……?」

    想起稗子,心中一陣悲涼,該如何告訴稗子的父母,那個孩子已經被害死了,死的那般淒慘?

    聽得是侍候姬天凝的小太監,離恨天心中的酸意,才得到緩解。他暗暗感覺好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在剛才的一瞬間,不知不覺心中便有了那般感覺。嗅著懷中女子身上令人沉醉的味道,只想,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金甲,尚秋原現在何處?他可好?」

    「回姑娘,大帥安好,此刻在豐原征戰。末將來時,大帥在進兵肥水,長驅直入,意欲突襲豐饒都城。大帥命末將,一定要救出姑娘,把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有勞他如此有心,遠在豐原,還沒有忘記我的事情。」

    「姑娘的事,大帥從不曾忘記,姑娘如今,意欲到何方落腳?若是沒有想好,可隨末將去往豐原。姑娘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明日皇上定會暗中派人到處搜尋姑娘的下落。」

    「為何是暗中?」

    姬天凝瞪大清澈的明眸,轉向金甲,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雨夜中令金甲心中一動。

    「大帥如此上心,莫非是對姬天凝姑娘有情?也難怪,這般秀外慧中特立異行之女子,會讓大帥動心吧。」

    金甲暗中猜測尚秋原的心事,忽然間就生出把姬天凝帶去豐原,交給尚秋原的念頭。

    他心疼尚秋原,為了報仇雪恨,已經犧牲了太多。先是為了他們,不惜捨命請降。如今,為了能毫無窒礙地進兵豐原,拜在並肩王膝下為子,取得了並肩王的信任。

    如今,尚秋原拜並肩王為父之事,已經沸沸揚揚,成為五國的笑柄。

    有誰知,尚秋原心中的苦澀,每次看到大帥頭上的銀髮,眼中深邃的憂傷,他的心就會疼。

    「姑娘有所不知,既然如今皇上已經頒布詔旨,要把姑娘送上火刑台,必不會明裡追緝姑娘,以免引起群臣不滿。如今,皇上定會仍然開啟火刑台,對外說已經把姑娘處以極刑,暗中派人搜尋姑娘的下落。」

    「嘻嘻,可惜他休想再找到我,如今我魚入大海,再難搜尋。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我定要踏遍五國名山大川,周遊世界!」

    在雨夜中直抒胸臆,她想起,自己曾經有一個願望,便是周遊世界。在那個世界中,她未能完成這個願望,如今卻有了這個機會。

    再沒有學不完的科目,考不完的試,背不完的書。在這裡,她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離開祖龍,便算是很安全了,若是離開南詔,白馬皇帝鞭長莫及,再休想抓到她。

    離恨天斜了金甲一眼,他不知道姬天凝和尚秋原,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從他出宮後,找到尚秋原後,便開始對此人留心。

    出宮之前,姬天凝塞入他手心的,是一張紙,裡面寫著尚秋原的名字,還有一塊美玉。美玉,是留給他,用作日常用度。

    他一直沒有捨得動,精心地佩戴在胸前。

    尚秋原安排他,居住在離皇宮不遠的地方,和他談了些姬天凝的事情。因此離恨天聽從尚秋原的安排,留在祖龍城,等待機會報恩。

    若非如此,他早就離開這個危險的祖龍城,去往遠方。畢竟,後宮的年逝水,有可能再找他的麻煩。

    金甲亦橫了離恨天一眼,對這個胡兒,並無太多好感。從離恨天的眼中,他看出對姬天凝蘊藏的情意,私心中,卻是希望撮合姬天凝和尚秋原。

    秋雨連綿,姬天凝一行,馬不停蹄,快速疾馳。他們都騎著一匹馬,還另外帶著一匹馬。金甲從豐原回來時,便是這般準備,如今派上了大用。中間換騎馬匹,速度不會受到影響。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遠離祖龍城。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金甲偏過頭側耳傾聽:「是一隊騎兵,有上百人,弟兄們小心了,做好迎戰準備。我們向北方走,盡量避開他們。」

    「金兄是不是已經成為驚弓之鳥,便是有人過來,也未必是對著我們,金兄何必太緊張。」

    金甲冷冷地瞪了離恨天一眼,也不答話,側頭對身邊的幾個人低聲吩咐:「若是有情況,你們幾個護住姬姑娘,先離開此地。」

    「是!」

    這些騎兵,一部分是金甲從豐原帶回來的,還有幾個,是尚秋原臨行之時,安排和離恨天在一起等待救援姬天凝的。

    這些人,都是原來豐原跟隨尚秋原歸降南詔的降將,很多人受過姬天凝的恩德和救命之恩。他們,皆是身經百戰的精英,可以以一當十。

    經過那場大戰後,十萬人馬,僅剩下五千餘人,他們皆是尚秋原的親衛軍。若非為了姬天凝,尚秋原也不肯讓這些人離開自己身邊。

    手,暗暗握住了馬鞍旁邊掛著的兵刃,感受著兵刃的寒度。犀利的目光,透過風雨,望向黑夜之中。

    「金甲,有情況嗎?」

    不祥的預兆,在心中升起,隱隱感覺,雨夜中那些驟然響起的馬蹄聲,踏在心頭。

    「金甲,是敵人。」

    她緊緊抓住離恨天的衣襟,心驀然沉了下去,剛剛逃出皇宮,便被白馬皇帝發現了嗎?追兵來的如此快,誰也沒有想到。

    金甲楞了一下,他只是為了穩妥起見,才紛紛眾人準備好,並不知道,那些騎兵是什麼人,為何到此。但是,姬天凝的話,他從不會懷疑。

    「轉向東北方,做好迎戰準備,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姬姑娘。」

    眾人沒有說話,一行人都握住了兵刃,做好了迎戰準備。催動胯下的駿馬,俯身在馬上,轉變了方向,向東北方向疾馳。

    「對方有多少人?」

    離恨天聽姬天凝說是敵人,也握住了兵刃,低聲問金甲。他的馬匹和金甲並駕齊驅,他並不是軍中人,因此也無法從馬蹄聲中,聽出對方有多少人。

    濃眉蹙起,金甲臉色沉重起來,他聽到,東北方同樣有馬匹奔馳而來的聲音。

    「剛才的騎兵有百騎,如今東北方,亦有百騎。」

    「他們是衝我來的。」

    姬天凝說了一句,有些無奈地回頭看了離恨天一眼,正對上那雙異彩紛呈光彩流離的眸子。

    離恨天緊了緊手臂,單手抱住姬天凝的腰肢,提起姬天凝,把姬天凝轉了過來,面對著自己。臉上露出笑意,低聲道:「莫要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他這樣做,是為了讓姬天凝可以用雙手抱住自己,把手騰出來,拿起武器迎戰。

    「抱緊我,無論何時,都不要鬆手,一切交給我就好。」

    姬天凝伸出手臂,緊緊摟住離恨天的腰肢,臉貼在離恨天的胸口,聽著離恨天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心,忽然間安穩下來,側目看了看金甲,只看到昏暗的燈籠映出那張堅毅冷厲的臉。

    「熄滅燈火。」

    金甲一聲令下,所有的燈火都被熄滅了,他們沒入黑暗之中,只有急驟的馬蹄聲,飛濺起泥水,一路飛馳而過。

    在陰冷的夜雨中,姬天凝忽然感覺到從心底發出的寒意,難道,她注定逃不出,白馬皇帝的魔爪嗎?

    驟然響起的馬蹄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已經把他們包圍在裡面。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是否能夠逃出去。

    他們一行,只有數十人,算上她,也只有五十二人。

    遠處,隱隱有燈火搖曳,在黑夜中分外醒目。

    「向黑暗處走,避開他們。」

    「不,不要向黑暗中走,迎著他們過去。」

    冥冥之中,姬天凝心中有一個預感,那些黑暗未知的地方,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險惡。

    「你們幾個,向四方去探查,看看對方是什麼人,有沒有可能避開。」

    幾騎飛馳著向四方跑了過去,查探敵情,金甲冷冷地撫摸手中的刀,即使對方的人再多,他亦無畏懼,只是擔心姬天凝的安危。

    靠近離恨天,低聲道:「若是不對,你便帶著姬姑娘先走,我們到預定的地點匯合。若是發覺不對,你不必管我們,只要保護姬姑娘的安全即可。」

    離恨天點點頭,露出欽佩之色,深深看了金甲一眼:「此處便交給你們了,我會用性命保證姬姑娘的安全。」

    遠處,隱隱傳來驚呼,一道煙火沖天而起,但是未能飛起,半路便爆開,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引人注目。

    金甲臉色更加沉重,遠遠望去,正是剛才他想轉過去的黑暗之處。不由得用詫異的眼神,看了姬天凝一眼,不明白姬天凝是如何發現那些黑暗處有不對的。

    應著對面的人馬飛奔過去,越來越近,那些斥候已經回來,有的身上已經帶傷,還少了一個。

    「回將軍,不知道是何方的人馬,沒有番號,四面八方都是,已經把我們包圍了。」

    眾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若是被包圍,他們再難逃出去。對方的人馬顯然有備而來,是他們的數倍。縱然他們拚命,亦不能保證可以保護姬天凝。

    「此地是什麼地方?」

    姬天凝問了一句,金甲答道:「離祖龍城有八十里,應該在太平崗附近。」

    「可曾問過,他們是什麼人?」

    斥候答道:「回姬姑娘,已經問過,但是對方沒有回答便出手攻擊我們。」

    「金甲,這裡的地形,有什麼特點?」

    「多丘陵山林,不遠處便應該是太平莊,但是四面都已經被他們圍住,想衝過去不容易。」

    「附近可有水?」

    姬天凝想起,自己就是借水遁逃出來的,若是有河流,在河流處,未必有人把守。或許,可以從河中逃脫。

    「此地水流湍急,我們沒有舟船。」

    「或許,水邊有人家舟船,可以去看看。」

    金甲眼前一亮,怎麼就沒有想到此點,急忙命人前去查看,換了方向,向水邊馳去。既然四面都被包圍,那麼向何處去都是一樣。

    隱隱地,聽到水流的聲音,姬天凝抬起頭,看著離恨天誘人的眸子:「你會不會游泳?」

    離恨天低下頭,手微微緊了緊,摟住姬天凝的纖腰,這種感覺真好。

    「放心,我到了水中,就是一條魚。」

    姬天凝的臉垮了下來,喃喃地道:「我可是一隻旱鴨子,見水就暈。」

    「不要擔心,一切有我,我沒有死之前,是不會讓你出事的。」

    精靈古怪秀麗的臉龐上,湧現出燦爛笑容,摟緊了離恨天,這種感覺是白馬皇帝不能給她的。安逸平穩,不需擔心也不需戰戰兢兢。

    「將軍,水邊也駐紮了人馬,不知道是何處人馬,沒有打起番號。」

    「有多少人?」

    「不知道,他們正在形成合圍,要把我們包圍起來。」

    「快,向他們未曾合圍的地方,衝出去。」

    斥候在前面帶路,金甲一馬當先,衝了過去。馬上的人,都張弓搭箭,準備隨時出手。他們把姬天凝護在中間,以免受傷。

    黑夜之中,只有馬蹄聲敲擊在心頭,暗夜之中,由於他們熄滅了燈火,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對方也只能憑借馬蹄聲,分辨他們在何處。

    一道閃電從空中掠過,姬天凝發現,就在前方不遠,矗立著一隊人馬,靜悄悄地埋伏在黑暗之中。

    「前方有敵人!」

    她叫了一聲,「嗖」,一聲弓弦響起,借助剛才的閃電,金甲已經射出一箭。

    「嗖、嗖、嗖……」

    羽箭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前面的馬匹,兜了一個圈子,斜斜地向另外一個方向插了下去。姬天凝不由得感歎,這些人的馬術,真是令人讚歎。

    他們沒有直接衝過去,對方顯然早已經埋伏好了,就等他們進入包圍圈。

    見金甲等人繞開,那些人馬隨後也催馬追趕過來,一時間馬蹄聲響成一片。

    雙方都沒有亮起燈火,在黑暗中追逐著,誰也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待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抽緊了。

    「他們,應該不是預先埋伏在這裡,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們會從什麼地方出城。應該是,我們出城後,他們才得到了消息,佈置兵馬圍堵。這樣的話,必然會有遺漏之處,讓我們逃出去。」

    金甲仍然和離恨天並駕齊驅,聽到姬天凝的話,臉上露出驚異之色,回眸低聲問道:「姑娘還懂得兵法?」

    姬天凝搖搖頭,兵法她不懂,但是這樣簡單的分析,難不倒她。連幾何和微積分都沒有難倒她,這樣明顯的事情,只要冷靜下來,很快就可以得出正確的分析。

    金甲考慮了片刻道:「姑娘分析十分精確,只是黑夜之中,不知道何處埋伏了兵馬,何處沒有兵馬。」

    遠處的燈火,驟然間熄滅了,雨夜重新沉沒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籠罩了一切,此時,甚至無法看見旁邊的人。

    把嬌軀再度向離恨天的懷中貼近,唯有如此,她才能感受到幾許安全和依靠。

    金甲蹙眉,幽深的目光望向無盡的黑暗,但是什麼也看不到,只有隱約的馬蹄聲,敲擊在大地上。他知道,對方亦是要讓他摸不清所在的方向,盡快形成合圍。

    「金甲,黑暗中,他們看不見我們,我們也看不見他們。敵我難辨,此時是個好機會。可以把馬蹄裹上,消除聲息,悄悄撤退,向來的方向回去。」

    金甲微微一沉吟,目中露出亮色,欽佩地點點頭,黑夜之中,只能隱約看到一雙明亮如星辰的眸子。

    「下馬!」

    金甲一聲令下,眾人停了下來,下馬用布帛裹住馬蹄。他們一停下來,周圍頓時靜了下來,只有不遠處的馬蹄聲,逐漸接近。

    眾人飛快地裹好了馬蹄,悄然上馬,催馬向祖龍城的方向馳去。

    姬天凝的意思,對方定是以為他們要遠離祖龍城,後面的防備便要鬆懈許多,甚至沒有人阻擋。

    先向祖龍城靠近,再轉變方向,如此雨夜,很容易擺脫追兵。

    金甲明白了姬天凝的意思,深感這位姑娘,也是兵法大家,心中欽佩已極,絲毫不再猶豫,執行姬天凝的命令。

    先前追蹤姬天凝的人馬,驟然間失去了姬天凝等人的聲息,愕然在雨夜中徘徊,不知道該追向何方。無奈之下,只能命手下,亮起燈火,和其餘幾個地方聯繫,告訴同伴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趁夜向祖龍城回奔,回去的道路,果然沒有什麼阻攔。

    正奔行間,忽然聽到錯落有致的馬蹄聲,金甲側耳傾聽道:「是一小隊人馬,可能是對方派出的搜尋小隊,大約有十餘人。」

    眾人不語,他們都是聽從金甲的號令,只是心中憋著一股悶火,很想殺過去,滅了這一小隊人馬。

    金甲扭頭道:「姬姑娘,請您下令,該如何做。」

    姬天凝無語了,晶瑩的眸子轉動著,這下令的事情,不應該是金甲的指責嗎?她只是個醫科高材生,不是軍事院校的高材生。

    「我下令?」

    「是,末將等一切聽從姑娘號令。姑娘用兵如神,冷靜睿智,末將不及遠甚。」

    經過剛才一瞬間,姬天凝所做出的快速分析和反應,金甲便明白,輪頭腦和計謀,遠不如姬天凝,因此毫不猶豫地把指揮下令的權利,交給了姬天凝。

    這些人,心中都對姬天凝極為感激,願拚命保護姬天凝,因此無需憂慮,有人不服。

    「靜止不動,等他們過去,我們要讓他們摸不清我們在何處,想幹什麼。」

    「是。」

    所有的人,都靜靜地佇立在風雨中,聽著馬蹄聲,從不遠處掠過。直到馬蹄聲已經遠去,姬天凝才命令眾人繼續前進。

    「什麼人!」

    黑暗之中,呼喝之聲響起,不知道何時,碰到了一小隊人馬,而對方也沒有發出聲音,應該是和他們一樣,用布帛包裹了馬蹄。

    直到互相幾乎碰觸在一起,才發現對面有人,於是起了衝突。對方,並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要抓的人,因此問了出聲。

    「殺!」

    金甲毫不猶豫,直接下達命令,既然是碰上了,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盡快殺出去才有活路。黑夜之中,不知道對方是哪路人馬,亦不知有多少人,他們只有幾十人,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若是只有他們,這些久經沙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將士們,無所畏懼。

    他們的命,本就是撿來的,頂多是命喪此地。

    刀光亮起,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金甲等人殺了過去,黑暗之中,互相間衝殺在一起。但是在姬天凝的周圍,有幾人沒有動,矗立在黑暗中,保護姬天凝在後緊緊跟隨。

    對方立刻明白,這隊人馬是他們要抓的人,立時高聲呼喝起來,有人點亮燈火,向同夥報信。

    他們都沒有想到,金甲等人會殺回來,因此這一隊搜尋的小隊,只有二十多人。

    藉著火把,金甲看到對方的人比自己少,大喝道:「速戰速決。」

    殷紅的血,瞬間就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屍體不斷地倒下去。

    「希溜溜……」

    無主的馬匹悲鳴著跑開,馬蹄在墜落在地上的屍體上踐踏,姬天凝微微閉了閉眼。搖曳的火把微弱的光亮中,這一幕格外陰森恐怖,彷彿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般,地上屍體臉上表情猙獰扭曲。

    「一個不留!」

    金甲又喊了一聲,火把熄滅了,代表著那一小隊人馬,已經永遠消失在雨夜中。

    「走!」

    眾人催馬飛馳,沒有片刻停留,這裡發生了戰鬥,追兵隨後便會到來。

    受傷的人,在馬上匆匆包裹傷口,沒有去看一眼倒下的同伴。姬天凝心中一陣悲涼,若是被白馬皇帝得知,是尚秋原派人接應她逃走,尚秋原恐怕會受到連累。

    「金甲,我們分開走吧,我和離恨天兩個人目標小,不容易被發現。」

    姬天凝口不對心地說出這句話,她是不想,給尚秋原帶去麻煩。

    「大帥有令,把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才能離開,末將不敢抗令。」

    金甲略微猶疑,在他心目中,姬天凝不是這般膽小貪生怕死的人。在軍營中,敢公然對抗南詔皇帝,抗拒恩寵,跑到軍卒的營帳中,日夜便和那些受傷是士卒混在一起。

    無論如何嚴重的傷勢,忙碌得兩眼通紅,疲憊不堪的她,從未叫過一聲苦。

    曾經,她因為過於勞累,剛剛給一個軍卒包裹好傷口,便昏睡過去。

    縱然,還有很多將士等待救治,卻是沒有人忍心叫醒這個三日三夜,未曾合眼的女子。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豐原的將士們,還是南詔的將士們,心中對姬天凝都有極深的敬意。

    金甲感覺,此言無論如何,不該是姬天凝能說出口的。

    「姬姑娘,我知道你是擔心連累掃北侯,但是此地危險,若是沒有金將軍他們在你身邊衛護,我如何能放心。」

    離恨天晶瑩剔透的目光,在暗夜中格外明亮,似乎看透了姬天凝的心事,如是說道。

    金甲驀然一驚,他怎麼可以那樣想這位姑娘,是了,定是她擔心連累到大帥,才說出這樣的話。

    心中滿是感動,這位姑娘,如此為他人著想,寧願讓他誤會,也不願意說出,是為了不牽連到大帥,才想獨自離開。

    「離恨天……」

    姬天凝回眸瞪了離恨天一眼,一點沒有客氣溫柔的意思,被離恨天這般一說破,金甲是絕對不會離開了。無奈地道:「我一個人怎麼都好說,大不了被白馬皇帝送上火刑台,或許會回去呢。但是,怎能連累尚秋原和諸位。」

    「姬姑娘不必再多言,我們這些人的性命,都是姑娘所賜,今日便還給姑娘,亦是應該。」

    「希溜溜……」

    身後,響起馬嘶聲,沉重的馬蹄聲,令大地震動。金甲和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聽這聲音,絕對是大隊的騎兵,至少有上千人才有這種聲勢。

    「有些不對勁,姬姑娘剛剛逃出皇宮半夜,皇上應該不會如此快就發覺,還如此迅速地派出大隊騎兵。」

    金甲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深夜皇上應該已經就寢,到早晨才會起來。姬天凝出逃,絕對不會驚動皇上。如果驚動了皇上,恐怕連出城門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準備好再出城門的時間,足夠讓皇上下旨,封閉都城搜查了。

    聽金甲如此說,姬天凝抹去臉上的雨水,感覺渾身發冷,這鬼天氣,一下雨頓時涼了許多。

    「不錯,你說的對,腦子有些亂,讓我想想。」

    姬天凝想了片刻,分析後道:「絕對不是白馬皇帝派來的人,即便他發現我逃走,不想驚動別人,應該不會如此大張旗鼓。何況,我出來時,他正在寢宮和三個妃子胡天胡帝,哪裡會發現我不見了。估計,要到早朝之後,他才會發現。」

    「如此說來,便不是皇上了,哪會是誰?」

    離恨天也迷惑了,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此時,姬天凝卻肯定地道:「一定是皇后宮幻鳳派來的人,昨夜便是她派人來,助我逃出皇宮。只是,半路我把她派來的人扔下自己跑路了。如果相信她,和那個妖孽的皇后合作,死我都不知道是怎麼死地。」

    離恨天笑了,心中越發莫名地升起情愫,摟在姬天凝纖腰間的手,悄然緊了緊:「皇后為何會幫助你逃跑?她哪裡能調動如此多的人馬追緝你?」

    「不好!」

    金甲臉色大變,吩咐道:「換馬,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此時,遠處的天空,隱隱露出一絲朦朧的曙色,因為一直陰雨,因此周圍仍然籠罩在黑暗之中。隱隱的,可以看見道路,眾人催馬疾馳,不敢有片刻停留。

    「金甲,出了什麼事情?」

    「一定是並肩王來了,定是皇后通知了並肩王,因此並肩王得知我們從北城門出城,便佈置人馬追緝。他帶來的人馬,本就秘密駐紮在都城之外。」

    「並肩王那只妖孽,不是在豐原打仗嗎?如何會回到祖龍?」

    「風聞,並肩王暗中潛伏回祖龍,威脅皇上把你送上火刑台處以極刑。末將在豐原時,也多時沒有見到並肩王了。便是大帥,在末將臨走之前,也說並肩王可能暗中回來了,讓末將多加注意。」

    「天,為了處置我,他竟然臨陣脫逃,這罪名可不小吧?」

    「南詔,還沒有人敢,也沒有人能治並肩王的罪。並肩王便是王法,何況他是暗中回來,至於到底為了什麼,末將就不清楚了。」

    姬天凝糾結地抹著臉上總是擦不幹的雨水,無語地仰頭,正好離恨天低頭,二人的唇,便無巧不巧地碰觸到了一起。

    離恨天如中電擊,身體陡然僵硬,木頭般矗立在馬上。兩人的嘴唇,一碰即分,姬天凝急忙向後仰頭離開了離恨天的嘴唇,臉上發熱。

    黎明的夜幕中,離恨天波光瀲灩的眸子,驀然射出異樣光線,不由得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剛才那種味道,真是太美好了。柔軟香醇,宛如一杯陳釀,醉了他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和一個女子,有這般親密接觸,心中頓然慌亂起來。

    姬天凝倒沒有太多尷尬,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扭頭對金甲道:「如果是並肩王,那便好解釋了。我和皇后有約,昨夜她派人助我逃出皇宮,我便把她要的東西給她。只是我信不過她,因此半路自己跑了出來。想必是她派人告知了並肩王,讓並肩王帶人追殺於我。」

    「不是皇上派來的人,便好辦了,已經把他們甩到了後面,我們馬不停蹄不得有一刻停留。姬姑娘,你看向那個方向走好?」

    「我記得附近應該有河流,你先派人沿岸去尋找船隻,若是能找到船隻,我們棄馬乘船,並肩王就再難抓到我們了。」

    「此計甚妙,想不到姑娘有大將之風,離某欽佩。」

    「離恨天,讓你欽佩一個人,還真難。」

    金甲語氣中帶著些許揶揄的味道,他知道尚秋原也曾經想讓離恨天為自己所用,但是被離恨天拒絕了。

    離恨天沖金甲翻著白眼,金甲派人向河流的方向搜尋,希望可以找到船隻渡河。

    身後,震動大地的馬蹄聲,仍然響個不停,顯然那些人已經覺察到他們的動向,正追過來。金甲等人快馬加鞭,頭也不回地向前飛奔。

    隱隱地,耳中聽到河流的水聲,姬天凝蹙起秀眉,心中有一種預感,逃跑不會那般順利。

    「金甲,如果遇到並肩王該如何是好?並肩王認出你們,對尚秋原可沒有什麼好處。」

    金甲淡淡道:「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只要保姑娘平安無事,我等死不足惜。」

    「金甲,你把臉蒙上吧,這樣日後也好留一線機會。畢竟並肩王偷偷潛回祖龍,亦不願被人所知。」

    金甲點點頭,姬天凝掏出一塊絲帕,在絲帕上用小刀割出兩個圓形的洞口,遞給金甲,金甲接過來蒙在臉上,蓋住了臉,只有眼睛從絲帕上的洞口露出,如此一來,便是熟悉金甲的人,亦難認出他了。

    其餘眾人,除了離恨天和姬天凝,都用布蒙住了臉。

    遠遠地,幾乎看到河流了,此時天色已經漸漸發亮,周圍的景色朦朧可見。

    「不好,有騎兵過來了。」

    遠處一隊騎兵風捲殘雲一般,黑壓壓地逼近,速度出奇的快。

    「並肩王的追風鐵騎!」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就連離恨天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姬天凝莫名其妙地看著金甲問道:「什麼是追風鐵騎?」

    「離恨天,你帶著姬姑娘先離開,我們抵擋一陣。」

    離恨天的唇貼在姬天凝耳邊,低聲道:「追風鐵騎是並肩王的親衛,胯下的駿馬都是萬中選一的千里馬,馬上騎士亦是身經百戰。他們的馬,要比我們的馬快的多。」

    姬天凝苦笑道:「看那樣子,怕有幾百人吧,你們便是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金甲,帶著你的人走吧,離恨天,你也走吧,把我留下。」

    離恨天的手臂一緊,冷聲道:「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在我沒有死之前,你不會出事。」

    彼時,他早已經在心中暗暗發下誓言,用一生的所有,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這個女子。

    金甲也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刀,他們已經快到河邊,便是轉身回去,恐怕後面亦會遇到並肩王的人馬。

    鐵騎瞬間便靠近他們,一張俊逸得有些妖孽的臉,出現在姬天凝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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