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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得意忘形 文 / 隨輕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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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應物考慮了一會兒,便決定明天自己去見袁花魁。畢竟花魁娘子比較醒目,在這個緋聞滿天飛的情況下,讓她來找自己太招人注意。

    一夜無話,次日方應物出門向城中天香樓而去。路過按察使司時,方應物想起當初與花魁娘子的約定,便又進衙門去找按察使朱紳。

    當初談的很好,他幫花魁娘子找歸宿,花魁娘子幫他揚名,各取所需、錢貨兩訖。

    花魁想找個歸宿自然不是隨便找的,她也曾提出過身份、年紀、品性的約法三章。那時候方應物還覺得幫花魁娘子找個夠上條件的夫家或許不容易,但也不會太難。

    畢竟杭州城作為大省省城,官員數目並不算少,又加上他這巡撫便宜外孫的身份,總能找到既賣他面子又符合條件的人。

    應該說方應物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既然答應就要去做。可是在實際中,方應物卻發現沒那麼容易,從按察使朱大人以下,他找機會試探了幾人幾次都沒有結果。

    方應物想來想去,大概是因為花魁名頭太響亮,納花魁娘子做妾室太高調了,對本城的官員們不見得是好事,更何況在任職地方納妾本來就容易遭到非議。

    總而言之,杭州城裡這些官員唯恐影響官聲和前途,同時對方應物不大放心,所以避之不及,於是堂堂的花魁娘子居然推銷不出去了。

    結果導致鄉試完了後,方應物一直沒有去見袁花魁,承諾過後卻遲遲不能兌現,那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這次在朱大人面前,新科小方舉人又一次化身媒婆嘴臉,敦敦誘惑道:「在下前次所言。廉訪老大人可曾想好了?花魁娘子貌美如花又兼私囊豐厚,這人財兩得的好事情,朱大人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朱紳滿臉猶疑的看著方應物,「坦誠而言,老夫不能相信你的話。莫不是你和那花魁鬧出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事情,要找老夫做擋風牆?」

    這位被方應物騷擾最迫切的按察使大人產生了若干豐富的聯想——方應物大概是想找接盤俠罷。

    方應物拉皮條再次失敗,無奈退出按察使衙署。又半個時辰後,他便來到天香樓,進了花魁娘子那不輕易對外人開放的香閨。

    袁鳳蕭見了方應物。一邊道喜一邊催問道:「方公子如今可是越發春風得意了,不知道還記得當初的承諾否?」

    「自然是記得」此時方應物也只能說「記得」了。又打著哈哈道:「聽說袁娘子最近也同樣是春風得意,竟能惹得解元公傾心愛慕。有此良配,又何須在下節外生枝啊。」

    袁花魁笑吟吟答道:「依照妾身那三個條件,李解元算不得良配。這次是他周圍一群朋友胡鬧而已。」

    方應物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李旻作為錢塘本地大戶人家出身,朋友也很是有一群的。這次李旻獨佔鰲頭,朋友們便籌劃著鄉榜第一和花國第一強強聯合的美事,以此來慶賀李旻高中解元。

    同時,未嘗沒有與方應物別一別苗頭的意思。方應物搶了李解元的風頭,別人或許無所謂,但李解元的朋友們能服氣就怪了。

    再說自方應物到省城以來。本地先有邵小公子,後有李解元,都被方應物這從偏遠山村來的人「欺負」了,優越感十足的省城人又如何能滿意?潛意識裡還是想削他一次面子。

    方應物知道這個內情後也只能無奈。無論在什麼社會體系下,上升渠道總是有限的。只要你還想「天天向上」,那總會引起另外一些人不滿,這是無可避免的現象。

    不過事情應該不僅僅是這樣。花魁娘子說話未必就是說完整了方應物覺得其中頗可玩味:「常言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若只有李解元那邊一頭熱。事情如何炒弄的起來?以我看來,只怕鳳蕭姑娘你也沒少借題發揮,從中推波助瀾罷?」

    袁花魁的臉色拉了下來,方應物猜的絲毫不差,叫袁鳳蕭有點不痛快。與聰明人說話,省心歸省心,但是這種心底**隨隨便便就被點明戳破的感覺真不爽。

    心事動輒被當面揭露拆穿這種遭遇,任是誰也不願受到的花魁娘子不禁賭氣道:「是又如何?那又怎樣?」

    方應物點點頭,很感同身受的說:「你們花魁名妓都是靠名氣吃飯的,只要能提升名氣和身價,無論怎麼做都是理所應當的,在下對此十分理解。」

    方應物的語氣雖然誠懇厚道寬容坦率,但聽在袁花魁耳朵裡,總覺得有濃濃的諷刺味道。這不就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委婉說法麼?

    方應物對袁鳳蕭的心情彷彿毫無覺察,又開口詢問道:「對了,你今日邀我見面,有何貴幹?」

    花魁娘子沒好氣道:「無事!」

    「哦,沒事就好。」方應物懇請道:「不過我倒是有事,你看,最近這傳言鬧得叫我不好下台,我要是稍有示弱了,只怕那邊嘲諷劈頭蓋臉的就來了。袁娘子須得幫我一把才好,將李解元那邊反擊回去!」

    妾身犯賤麼?憑什麼要幫你?上次的約定,你方公子賴到現在都沒有兌現!袁花魁心裡雖然嘀咕,但嘴上仍然問道:「你說怎麼幫?」

    「我聽說錢塘、餘杭兩個省城附郭縣的士子準備為新科舉人辦一場秋遊雅集,李解元也會參加。時間就定在後日,已經下了帖子邀請你相伴?是也不是?」

    袁花魁面無表情道:「此事是有的。」

    方應物與袁花魁相反,興致勃勃的說:「那可真巧了!後日也有我們嚴州府幾個縣的新科舉人聚會,我也請花魁娘子賞光!只要你拒了那邊,應了我們這邊,就落了他們的面子,漲了我的面子!」

    袁花魁很無語,不知道說什麼好。

    首先,這做法也太幼稚了,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不過幼稚歸幼稚,只要有效就是好辦法,再幼稚的做法也能忽悠若干群體。

    可是更重要的是,自己這次憑什麼一定要答應他?給個理由先?為什麼要在完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得罪省城士子去幫方應物長臉?

    這方應物雖然心眼多,但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明白事的那種,情商並不差。怎麼今天表現的像個中二少年?

    若是以前,方應物即便有這種幼稚的請求,那也必然是提出相應的條件進行交換,但今天卻擺出一副「讓你吃虧是看得起你」的樣子。

    她從來沒發現方應物是如此淺薄的人,難道是中舉之後得意忘形,於是暴露了真實面目麼?

    正在花魁娘子左思右想時,方應物一錘定音,大手一揮道:「既然你默認,那就這麼說定了!到了後日我親自來請你,事後必有厚報!」

    袁花魁繼續無語小方老爺這是商請來了還是下命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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