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33】別走,你陪陪我 文 / 亂輕塵
秦晉琛聞言抬起了頭,桑桐一下子對上他那雙被酒精熏紅的迷離眼眸,霎時,莫名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是喝醉了酒,可現在的他,卻比那時候看起來要可怕得多,他那雙充血的眼眸裡有一種獸類的危險意味,憑女人的直覺,她感受得到。
何況,也領教過他的野蠻加便態,誰知道他喝了酒之後會不會獸性大發?
思及此,桑桐收斂了許多,不敢再對他大呼小叫,「算了,看你醉得不省人事,也不好把你丟一邊,就勉為其難地扶你進去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聽她這麼一說,他果然把身子靠過來,很自然地壓在她身上。
高大的身軀很沉沉地壓過來,差點兒沒把她壓倒在地上,桑桐費力地扶著他,一邊往主臥室的方向挪動,一邊撇撇嘴嘮叨著,「真是的,沒事兒喝這麼多做什麼?也不知道是誰把你灌了這麼多?!」
話音剛落,就聽見他的手機裡想起一串悅耳而輕柔的鈴聲,很短,應該是短信提示音。
她扶著秦晉琛跌跌撞撞往裡走的時候,手機就從他的衣兜裡掉落出來,摔在地上,沒壞,但是屏幕依舊是亮著的。
桑桐先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再折回來去撿手機,眸光不經意間就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晉琛,你到家了嗎?記得回去後一定要喝醒酒湯——小倩。
字裡行間,別提口吻是有多親密,桑桐看了,當即就氣得想直接把他的手機給摔出去,可抬起手來的那一刻,動作倏地一頓。
摔壞了他的手機,還得她來賠,多虧!
她極力壓下心中的火氣,將手機給他放在床頭櫃上,想要轉身離開,任他自身自滅,卻見到他翻了個身,眉頭緊蹙,表情十分痛苦的樣子。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可憐他,她強忍著刺鼻的味道,進到浴室裡,擰了一條熱毛巾,細細地幫他擦起臉來。
「喂,你還行嗎?要不要緊啊?」她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誰知他卻偏過頭來,瞇了瞇迷離發紅的雙眸,輕輕勾了勾嘴角,含著意味不清的笑意,說道,「你好吵。」
她瞬間拉下臉來,不客氣地將手中的毛巾砸在他的臉上,嗔怒道,「我真是發了神經,才會管你的死活!」
轉身要走,誰知腕上一緊,她回頭一看,是秦晉琛拽著自己呢,她開始下意識地掙扎,沒想到無意中竟然把酒醉的他拽下了床來!
秦晉琛整個人從床上重重地摔在她的身上,將剛要起身的她壓得五臟六腑都要翻騰出來,痛得她當下淚水就順著臉頰流出來。
他就那樣趴在她的身上,瞇著那雙狹長而迷離的眼眸細細地審視了她很久,然後迸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怎麼躺在我下面了?」
桑桐驚得臉紅心跳,使勁兒推他起來。
可他就像一座大山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又閉上了眼睛窩在她頸脖裡,全身的力量讓她連喘息都覺得很費勁。
她哭著喊,「秦晉琛,你給我下去!我快要……窒息了……」
他果然動了動,以為他會起身,可要命的是,他的臉竟然俯了下來,朦朧的燈光被遮住了一大半,瞬間,他柔軟溫暖的唇瓣親吻住了她的臉頰。
霎時,桑桐淚水流過的臉頰上猶如火燒著了一般。
腦袋空白了兩三秒,回過神剛想要推開他時,她的唇上便落下了溫暖濕潤的觸碰。
她的身體倏然僵住了,橫在他胸前的雙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腦袋嗡的一下炸開,成了一團糨糊。
全身的溫度在急劇升高,他的滑舌靈活地撬開了她的唇,熾熱的舌尖夾雜著濃烈的酒氣放肆地在她的嘴裡探尋著,像是草原上燃起的熊熊烈火,灼熱了她的口腔,燃燒了她的全身,又像是海面上掛起的大風,將她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讓她無法掙扎,就這樣隨著海浪東飄西蕩……
漸漸地,唇上的溫暖濕潤消失了,他無力地趴伏在了她的身側,就這樣睡著。
桑桐的心臟在猛烈跳動著,不知過了多久,她咬著刺痛的嘴唇,費力地將他從身上挪開。
沒法將他移到床上,這個天氣也不再適合打地鋪,她只好去了樓下,叫來物管的工作人員,把他抬上了床。
送走了物管的工作人員,她迅速折回來,又取了毛巾再次給他擦拭臉、頸脖、手腕……終於收拾妥當了,她呼了一口氣,準備要走,手腕卻被一隻大掌猛地抓住!
桑桐懊惱地回頭,卻見到秦晉琛微瞇著眼,偏頭看她,「別走,陪陪我好嗎?」雖然有氣無力,但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依舊讓人難以抗拒。
不知道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地說出這句話,但桑桐的心臟卻無法抑制地隨著這句話微微發顫。
直覺不該留下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始終不太好,他又喝了酒,萬一,如果,要是……
想想覺得還是不妥,她用了點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惜他不但不放手,竟然還把她的手直接放在了他溫熱寬厚的胸膛前。
霎時,一股熱流從手心傳至她的心口,桑桐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試著拽了拽,可惜拽不動,秦晉琛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只好蹲在床邊的地板上坐下來,隨手撈起一床毛毯蓋在身上,將就著
這姿勢趴伏在床邊,一直睡到天亮。
……
幾個小時以前,單家老宅。
姚漫剛進院子就發覺氣氛不對,幾個傭人圍在小花園裡,小聲竊竊私語著什麼,神情很緊張的樣子,她好奇地問了一句,「家裡出事了嗎?又是二少爺在鬧?」
傭人搖搖頭,「大少奶奶,您聽說了嗎?好像宅子裡要辭掉幾名傭人,還聽說度假村那邊也在搞人事調動,欸~,怎麼辦啊?我們家老頭和大兒子都在單氏的度假村裡做事呢。」
姚漫吃了一驚,「這是真的嗎?」
「我們也不知道,但願不是真的才好啊。」
單氏度假村因經營不善,近三年都在虧損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單家寄望單南弦和童夢結了婚,有童家的幫扶會令單氏重振旗鼓,想不到情況還是這樣糟糕。
思忖間,門被打開,緩緩地走出幾個人,最前面的是單老夫人和單思玲,其後跟著單正淳,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最後是童夢推著單南弦出來。
那位年輕男子很陌生,身材修長,請雋雋秀,生了一雙清冷的淡眸,他抬頭環顧了四周,目光緩慢卻毫無停滯的掃過眾人。
在路過姚漫身邊,即將擦身而過的一刻,他察覺到姚漫目不轉睛瞪視自己的目光,於是,很輕微地側了側臉,朝她禮貌地微微一笑。
年輕男子的眼睛原本就是內雙,所以晃眼一看好像是單眼皮,這麼淡淡地揚起來如同含著一潭笑意,似乎能攝人魂魄一般。
只是,姚漫在看見他面孔的那一刻,臉上浮現的不是驚艷,而是——震驚。
天啊,怎麼會是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
男子不再看她,轉身又跟單老夫人等人寒暄了幾句後,就告辭離開了。
姚漫還杵在原地,神色怔然,似乎還未從那一眼中回過神來。
「大嫂,你怎麼一副見到鬼的表情?怎麼,你認識莫律師?」童夢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視線咄咄逼人,自從上一次看見姚漫跟單南弦眉來眼去後,每一次看見她,童夢就覺得很刺眼。
姚漫面色僵了僵,說道,「我怎麼會認識他,只是好奇家裡來了客人,不知道來我們家是做什麼的……」
「大嫂,你不認識他?他可是你們錦城人。」單思玲插進話來,面上全是女人仰慕男人的憧憬,「他姓莫,名叫莫子遇,幾年前從德國留學回來便繼承家族產業,如今在錦城法律界呼風喚雨好不風光。」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姚漫問。
這一問,眾人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單老夫人沉了臉,說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以後自然會告訴你的。」
跺了跺手裡的枴杖,老夫人沉聲對身後的單南弦說道,「南弦,你跟我到書房裡來一下。」
「好的,奶奶。」單南弦瞥了姚漫一眼,轉身去了書房。
眾人陸陸續續出來後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唯有姚漫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後,一直愣愣地坐在床邊上發呆。
為什麼莫子遇會來單家?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為了她?!
心臟狂跳不止,她起身,摀住胸口來到化妝台前,抖抖索索地用一把小鑰匙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來。
那是一張五口之家的全家福,照片裡一對中年夫婦身後,站著兩個嬌俏的女孩兒和一個英俊帥氣的大男孩兒,而那兩個女孩兒的長相竟然一模一樣,分明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姚漫凝視著照片良久,盈盈如水的大眼睛裡早已淚水漣漣。
「姐,我該怎麼辦?莫子遇來雲海了,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如果單家發現我們姚家騙了他們,那該怎麼辦?姐,你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姚家,保佑爸、媽還有弟弟一切安好吧……」
她緊抱著那張相片,再抬起頭來時,已是淚眼婆娑,哭成了淚人兒。
……
二樓書房內。
單老夫人轉回頭,一改往日威嚴的姿態,她竟然伸手拉住單南弦,央求道,「南弦,算奶奶求你,把麗景的工作辭了回單氏吧,現在的單氏需要你!」
單南弦沉默了,雙手緊緊搭在輪椅上,整個人掩於微弱的燈光下,神情晦暗。
遲早是要接手這份家業的,只不過莫子遇的出現,將事情的發生提前了而已,之所以遲遲不肯回單氏,完全是因為桑桐。
可如今,的確不再是他能任意妄為的時候了。
沉思片刻,他說,「我可以回單氏,但您也得答應我兩件事。」
「哪兩件事,你說。」
「第一,不要再去傷害桑桐。」
單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承諾,「好!我答應你,那麼第二件事呢?」
「不要再用下三濫的手段催促我生孩子,救活了單氏,我自然會完成這件人生大事。」
「嗯。」深思後的單老夫人重重地點頭,神情嚴肅,「你說的也沒錯,現在應該暫時把生孩子的事情放一放,反正你和小夢都還年輕,生兒育女的事情也不缺這點兒時間,還可以趁此機會把身體調理好,以後才能生幾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現在一切以大局為重。」
單南弦唇邊逸出一抹冷
冷冽的笑容,「那好,明天我就去麗景辦理辭職手續,至於家裡的事,以後就勞煩奶奶您多操勞了。」
單老夫人點點頭,明白單南弦的意思。
他這一回單氏上班,怕是有一段時間回不了家,都得住在度假村裡工作了,顧一茹從來沒有離開過兒子的身邊,他這一忙起來,顧一茹怕是要操碎心。
還有童夢,原本想著靠新婚這段時間能與南弦增進感情,好把孩子給生了,可單氏一出事兒,單南弦正好可以借此理由不回家,疏遠她,這安慰孫媳婦的重擔自然是落在了單老夫人的身上。
長歎一口氣,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單南弦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你放心,家裡的事都交給我了,你儘管去拼一把,盡快幫我們單家度過這個難關。」
「奶奶,我明白。」單南弦朝老夫人笑了笑,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
夜裡,因為莫子遇的出現,姚漫失眠了。
數了好幾個小時的小綿羊,依舊睡不著,她索性起了床,走到外面的小花園去透透氣,卻碰見單南弦在吸煙。
此時的單南弦正蹙著眉,獨自一人靜靜地靠著輪椅,那種表情反倒讓姚漫不太習慣,他偶爾抬起手來吸一口煙,稍許後,淡淡的白煙徐徐從鼻間逸出,指尖閃爍的火星映得他的眼睛明明滅滅。